第8章 那根染血的手指
那些光团中人，高举手中法杖，一脸虔诚。
煌煌天威，笼罩在这片夜幕中。
穹顶，天门中开，似乎有什么恐怖生灵欲从其中挣扎出来。
“请我主降临，赐予这些凡人死亡吧！”
“请我主降临！”
那些神棍振振有词，大声高呼。
一股足以毁天灭的恐怖气息，从金光万道的天门中散发出来。
欧阳青云双眼微眯，却是被那道神圣不可侵犯的金门散发出的光芒所致。
“不好，这股气息……”欧阳青云面色微变，不过他没有逃遁，而是大笑一声冲上高空。
“谢无邪，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欧阳青云冷喝，无形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只见他仰天长啸，双手呈微托壮。
“玄武盾！”
一个硕大的……龟壳，覆盖了方圆十里范围。
玄武盾，乃四圣诀中玄武变修至大成才可召唤的秘法。
玄武在四大神兽中主防，因此欧阳青云直接用此术法来抵挡金门中欲降临的存在。
“这气息……”谢无邪同样大惊。
这股气息之强，分明是破境才具备的。
甚至要强过一般的破境中期修行者！
“欧阳兄……”谢无邪看向穹顶那个白点，心中担忧。
“还在啰嗦什么，你再不脱困，我也护不住你。”欧阳青云冷喝。
“你奶奶个腿，你们这群神棍，等着瞧。”谢无邪口中骂骂咧咧，全力突围。
“这是什么狗屁法阵，烦死人。”
不管谢无邪如何移动，这些人依旧牢牢将他困在中心。
“凡人，岂能与神斗？”光团中有人冷笑。
“接受命运吧，再挣扎也是徒劳无功。”有声音说道。
“我主仁慈，赐你死亡，可上天堂！”有人大喝。
谢无邪只觉无数梵音不停挤进耳朵，让他心烦意乱。
他知道，再拖下去，等穹顶金门中的东西挣脱出来，将十死无生。
“啊……梦幻空花，给我开！”
谢无邪使出谢家绝活。
梦幻空花，如梦如幻，分化万千。
只见谢无邪的身体，瞬间分离成无数光点，飘向四面八方。
每一个点，都是他的身体。只要其中一个光点挣脱出去，都能凝聚真身。
这就是梦幻空花的逆天之处！
“什么鬼……我感应不到他的气息了。”
光团中，突然有声音大呼小叫，气急败坏。
“中原有句古话，逃得了和尚跑不掉庙，我主即将降临，我等必须虔诚吟唱，指引我主方向。”
“＆＝oo％……”
一阵晦涩难懂的语言从这群神棍口中发出，如同紧箍咒。
终于，那金门内的东西挣脱出来了！
那是一根大如山岳的手臂，血迹斑斑，手腕处套着一根生锈的铁链。
它如同曜日，散发出刺眼的金光。
一股毁灭性的恐怖气息，从它那根垂下的食指上倾泻而下，覆盖百里方园。手臂想要完全挣脱金门内的束缚，降临世间。
然而，任它如何挣扎，那锈迹斑斑的铁链却将它牢牢锁住，并不停往金门内拽。
最终……那根染血的手指还是轻轻戳在欧阳青云的玄武盾上。
咔嚓！！！
让欧阳青云一向引以为傲的绝世仙法，却未能承受这手指的轻轻一戳。
无数裂纹从盾上撕裂开去。
欧阳青云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面色惨白。
“原来这就是破境以上之威，再来！”他大喝一声，顶着破败不堪的玄武盾径直冲向那根手指。
“欧阳兄，不可……”谢无邪大惊失色，一菜刀撂翻一名神棍，顾不得其他，身体如离弦之箭冲向欧阳青云，想将之拉回来。
然而一切都晚了。
没有震耳欲聋的声响，也没有灿烂无边的芳华。
欧阳青云本就裂纹遍布的玄武盾，刚触碰到那根染血手指，便如同泡沫般破灭，烟消云散。
随即……那根手指轻轻戳在欧阳青云的身上，余势未消，神威降临大地。
同时，那就快要抓住欧阳青云的谢无邪，也被这股力量击中，顿时倒飞出去上千丈。
原本激战的西秦与寒族，无数士兵在这手指的神威下惨叫都不曾发出，便化为飞灰……
“咳咳……咳咳咳……”
一阵痛苦的咳嗽声响起。
谢无邪不顾受伤的身体，朝坠落的欧阳青云掠去。
他一把抱住对方身躯，目光所及，是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贯穿左胸。
他顾不得其他，胡乱抓起一把丹药塞进欧阳青云口中。
“这次……算我欠你一条命。”谢无邪神情复杂。
染血手指逐渐被拽回金门中。
那道天门也缓缓闭合，似乎从其中传出阵阵不甘的怒吼……
脚下大地，被那根手指硬生生戳出一个方圆十里的深坑。
“你们，该死！”谢无邪内心，充满冰冷的杀意。
但他不敢逗留，因为欧阳青云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他必须立刻赶回西秦国都咸宁，找那里的药家弟子为欧阳青云续命。
“呵呵呵……”
欧阳青云气息微弱，面色惨淡，吃力的说道:“谢无邪……咳咳咳……我不欠你了。”
他每咳一声，便七窍流血，而胸前那个恐怖的窟窿，模样更是吓人。
谢无邪不知喂他吃了多少止血药，用了多少方法，仍然无法止住鲜血。
“没有用的……咳咳咳，这是大道之伤。”
“你给老子闭嘴，你想用这种方式偿还那笔债，老子一万个不同意。”
“你给老子挺住……”这句话，谢无邪几乎是吼出来的。
“没想到我欧阳青云终究自食恶果，死在自负上……”
“闭上你的嘴巴，就快到了，快到了……”谢无邪将速度提到极致，还是觉得太慢，直接燃烧魂力，恨不能瞬间赶到咸宁。
“谢无邪……你不用自责，也勿需伤心，我辈修士……本就是与天争夺气运，生死……无惧……也无悔……”
“啊……闭嘴。” 谢无邪长啸，一只手掌死死按住那个窟窿。
“呵呵……咳咳咳……”
“圣人之境……圣人之境……那根手指的主人，至少是圣人之境……”欧阳青云喃喃自语，眼眸先是一亮，随后渐渐黯淡下去。
“老子不让你死，狗屁上天也带不走你，你给我睁开眼睛，不许睡！”谢无邪有些无力。
夜幕中，一道流光刺破黑暗，速度之快，将空气灼烧得嗤嗤作响。
谢无邪经过半夜的疾驰，终于在破晓之际赶回洛安。
“空灵师妹，如何？”谢无邪身心疲惫，气息萎靡，他急切的问道:“还有救么？”
那叫空灵的女子，身着一袭鹅黄色碎花裙，面容绝美，身材高挑，凹凸有致，身上散发出一种空灵之意，让人不容亵渎。
“还有救，不过……”空灵欲言又止，她有些自责。
“不过什么？”谢无邪急问。
“我已经传信大师兄，他正在赶来的途中。”
“只是……不知道欧阳师兄能否坚持到大师兄赶来。”空灵轻叹道。
欧阳青云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虽然空灵给他服下九转续命丹，但能否扛过这一关全凭欧阳青云的意志。
他承受相当于圣人的一击，没有当场毙命，更是千古以来第一人。
圣人，是空境后期大圆满修行者的称呼。
空境后期大圆满，人族称圣；妖族称帝；异族称魔皇。
圣人、妖帝，异魔皇，便是水蓝星从古至今最强的战力！
“谢师兄，听你所言，那些……神棍来自苦海的另一边，并且施法需要吟唱。”
空灵蹙眉沉思片刻，说道:“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修炼的是信仰之力。”
“信仰之力是什么？”有人问道。
“信仰之力，那是什么功法？”
“信仰之力分三种，一种是所信仰的媒介真实存在；另一种就是纯粹的为了让精神得到寄托而想象出来的东西。”
“就比如凡界口中的老天爷、苍天、青天这一类。”空灵说道。
“而那些神棍所信仰的对象，应该不是这一种。”
“那还有一种呢？”有人问道。
空灵说道:“这最后一种比较玄妙。介于真实与虚无之间，他们由生前的念所化。”
“这类人生前无比强大，强大到死后，但凡有人念及他们的名字或者讲述他们生前的事迹，他们存在于世间的念便会受到牵引，汇聚到一起，从而映照诸天。”
“实现另一种重生。”
“由于信奉他们信徒比较多，因此他们的念力也会逐渐强大。”
“而信徒，会受到他们的庇护，可汲取部分力量为己用……”
空灵说完，众人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谢师兄遇到的，应该是第三种。”
“因为第一种降临的，大多数是投影或者分身。如果是第一种，谢师兄他们断无生还可能，”见谢无邪有些疑惑，空灵解释道。
“我担心的不是这些……”谢无邪叹气。
“谢师兄是在想，寒族敢公然毁约，勾结苦海对面的势力荼毒我中原大陆，必是得到妖族默许。”
“而凡俗之争，水蓝星有个诸方势力共同遵守的条约，这个条约自百万年前签署，百万年来水蓝星各方实力尽皆遵守。”
“而现在，不管妖族也好异族也罢，几乎都同时撕毁这个条约，无疑是想延续上古时期的混乱。”
“可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有人问道。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谢无邪道。
“阴谋也好阳谋也罢，中原大陆将生灵涂炭，白骨遍地。”空灵叹道，内心有些伤感。
在这种大趋势下，个人的力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有道境以上修士，方有自保之力。
而中原大陆亿万平民，将成为砧板鱼肉，任人宰割。
“或许……又一个大混乱时代即将来临……”谢无邪双目射出精芒。
他本就是好战之人，遵从以战养战，不在战斗中变强，就在战斗中死去是他的人生信条。
………
大汉帝国京都帝阳郡，是中原大陆仅次于东唐首都洛安的第二大城。
帝阳人口六千八百万，城中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炊烟寥寥，叫卖不绝。
可以说帝阳郡，是四大帝国国都中最具人间烟火气的地方。
汉帝刘宣，是一个深谋远虑之人。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大汉铁骑能到的地方，皆是大汉帝国的领土！
因此，早在数日前，他便增兵二十万，星夜驰援净山大营。
主将是有飞将军之称的卫广。
卫广，七十有九，一代传奇将神。与大楚徐子敬，西秦赵起，东唐李霸天并称中原四大战神。
不过如今仅剩三人了。
与徐子敬一同南下的还有天净宗风小寒等三十名同宗弟子。
风小寒，天净宗真正的新生代第一人，没有之一。
曾有好事之人经过多方面打听分析，风小寒的实力，恐怕才是玄界最强十人中的魁首。
只因从未有人见过他出手，因此风头不如萧和、姬子、王道几人。风小寒与欧阳青云，姬子，水镜谣，有玄界四大美男子之称……
风小寒身边，跟着两个女子，一个貌美无双，我见犹怜，其名孔令语；另一个更是美得让人窒息，特别是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气质，让人过目难忘。
她便是万花谷南宫飞仙，南宫飞雪的姐姐。
南宫飞仙身穿一袭白色长裙，秀发如瀑，随风而动，她周围的空气中散发出淡淡馨香。
南宫飞仙身材较为娇小，给人一种忍不住想要保护的冲动。
别看她笑容甜美，动起手来那可是一点不含糊。特别是她修炼的万花谷禁术——天外飞仙，曾让王道和欧阳青云吃尽苦头。
“风师弟，对于近日异族军中出现的大量仙修，你有何看法。”南宫飞仙的声音很好听，有种让人沉沦的感觉。
风小寒想了想，说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表面看他们只是为了争夺中原大陆肥沃而又广阔的土地。”
“仔细一想……又好像奔那件事而来。”
“其实……他们异常举动的背后，定是族中异王的决策。”
“师弟的意思是……背后是异魔王在布局？”南宫飞仙说道。
“如果只是异魔王的试探，这场战争会很快结束。如若背后另有其人，比如……”
“比如是受那个上古末期受到重创的异魔皇指使，那么我族将再次遭受灭族之灾。”南宫飞仙聪慧无双，猜出了风小寒心中担忧。
“但愿是我杞人忧天了。”风小寒叹道。
“风师兄，如果异族那尊魔皇真的还活着。岂不是已经活了上千万年？”孔令语心中震撼。
“强大到异魔皇这等强者，只要自己不想死，不作死，几乎可以与天同寿了。”风小寒耐心的解释道。
“如果说破境修士可逍遥天地间，那空境修士已经半步超脱，不在五行中，不受天地法则所困。”
“空境修士，可横渡星空，真的算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寿比天高。”
“上古时期，我人族六圣皆是空境后期大圆满的修士，想起来……那真是一个让人向往的时代啊！”
“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使命。”南宫飞仙看向这支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汉精锐，轻声说道:“六圣的使命，是为了让人族繁荣昌盛，血脉延续。”
“而我们的使命，同样要带领我族在即将来临的大混乱中延续下去。”
“南宫师姐说得好，为了我人族能再现辉煌，我们必须要在这场大混乱中存活下来，变得更强。”
“只有变得足够强大，那些虎视眈眈的家伙，才不敢放肆妄为。”
“任重而道远啊！”
“不过，这不正是我辈修士毕生的追求么。”
“风师弟说得好。”
南宫飞仙说道:“但凡乱世，机遇和挑战并存，死亡和新生，往往只在一念间。”
“兴百姓苦，亡也是百姓受苦！”她轻叹，内心有些悲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