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往昔种种，恍如一梦
流萤今日的收入还不错，回到小院中，她数了数装在荷包里的铜钱，有一千多文，折合成白银有一两多；如果每天都有这样的收入，日常开销就都够了。
可惜，这样踏实的日子，她也不知道还能过几日。
推开房门，看一眼顾恒，他依旧昏睡着。
也不知他何时能醒，更不知在他醒来之后，她能不能顺利完成自己的攻略任务。
一想到毫无进展的攻略任务，流萤心中就堵得慌——她可能真的时日无多了。
流萤心中泛酸，她低声呢喃安慰自己：
“你本来就死在了两年前；到如今已经是多活了两年，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更何况，这两年，你还成功地摘下了萧逸那朵高岭之花……满足吧……”
“就算30天后要从这个世界烟消云散，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遗憾了不是？”
如此安慰过自己之后，流萤心中好受了许多。
为顾恒换药、喂药之后，百无聊赖的流萤坐回桌案前，拿出纸笔，单手支颐，写着她在生命最后的时间最想做的事——
一、看云海日出。
她听说日出时，在那山顶云蒸霞腾之处，会有一轮红日一跃而出，继而金光普照，翻腾的云海都会被镀上一层金光，那景色
二、酩酊大醉一场。
自来此间，她从不敢多饮酒，可她曾今看过在宫宴上饮酒的沈听澜，她抱着酒坛子肆意饮酒，醉得小脸酡红，身边的人既在阻拦，也在纵容；待她起身时，身边的人张开双臂围着、护着……可惜，这种待遇，她从不曾有过。
但她期待她能痛苦地大罪一场，哪怕自己过过瘾也好。
如此想着，一滴清泪划过脸庞，滴在铺好的宣纸上，晕开了她笔下的字迹。
她吸了吸鼻子，感觉手肘已经撑不住了，便一侧头，索性趴在桌上，继续想她还想做的事情。
直到她昏昏沉沉地睡去。
……
流萤其实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
她自幼便没有父母缘。
系统告诉过她，两年前，她身死后，在她原本的那个世界，父母并没有多少悲痛，他们更关心的是他们的儿子。
穿来这个朝代，她更是被“亲人”讨厌的天煞孤星。
攻略萧逸的两年，萧逸虽然时常不苟言笑，但她能看出，她在他眼中并不是什么天煞孤星。
萧逸虽然清冷，但他行事总是不急不徐，无论何时都是从容不迫，无形中给予了她强大的安全感。
有时，这个冷清的人甚至会明目张胆地给她偏爱。
她记得，那次她偷偷溜进大理寺去看他时，不小心弄丢了一只绣鞋。
值房里，她坐在门口的圈椅上，偷偷晃了晃那只白嫩嫩的、没穿鞋的脚丫子。
便见萧逸肃目冷沉道：“出去！”
她以为这话是萧逸对她说的；可当她视死如归地起身，准备出去时，却又被他轻声叫住：“不是说你。”
值房里的一众下属们，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地鱼贯而出；最后一个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萧逸转身在柜子里找出一双他的官靴，递给流萤。
看着流她踢掉脚上的另一只绣鞋，萧逸默不作声地别开眼，神色依旧冷肃，但声音却又柔和了几分，对她道：“下不为例。”
流萤高兴的像只偷腥得逞的猫儿。
一桩桩、一件件，这个清冷的人，总能奇异地带给她一种安全感。
可往昔种种，恍如一梦。
她不敢让人知道，她有多么想与那个男人白首与共。
……
翌日，流萤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顾恒有没有醒。
昨日傍晚，她请了大夫来，大夫为顾恒号过脉后，告诉她，顾恒的身体正在恢复，应该今日就会醒来。
可眼下，顾恒依旧昏睡着。
流萤默默叹一口气，问系统：【攻略倒计时还剩多少时间？】
系统：【亲爱的宿主，攻略倒计时还剩29天。】
流萤无奈地闭了闭眼，抿唇安慰自己：29天就29天，没准儿顾恒一醒来，好感度直接就到了100……
这样想着，她定了定心神，又带上画板、画纸、笔墨到了清溪镇东头。
……
清溪镇，柳家——
一大早就有人来敲柳画师家的门。
敲门声很急，柳画师急忙让随侍他的童子去开门。
敲门的是清溪镇镇令。
他身后还跟着两位长身玉立的男子，其中一人面色冷沉，周身的威压迫人得紧。
开门的小童子吓得赶紧缩了回去。
柳画师谦和一笑，将三人迎进院中。
镇令介绍道：“柳画师，这位是萧郎君，萧郎君，这位是柳画师。”
见镇令都要礼让几分，柳画师猜测来人身份不凡，抬手见礼道：“萧郎君！”
萧逸淡着眉眼颔首。
镇令看向柳画师，对他道：“萧郎君要在咱们清溪镇找个人，想请你帮忙画像。”
见他们很急，柳画师吩咐童子备好桌案纸笔，沉声对萧逸道：“还请郎君说说您要找的人长什么样。”
萧逸斜睨一眼跟在他身后的齐光，齐光上前道：“我们要找的是一位姑娘，她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杏眼修眉，琼鼻瑶唇。”
柳画师画技娴熟，不多时就将齐光描述的姑娘画了出来。
可递给齐光一瞧，齐光摇了摇头，“不像。”
无法，柳画师只得再画。
如此反复了多次，齐光依旧摇头，“不像。”
柳画师深叹一口气，忽而想起了些什么，略昏暗的双眸都泛起亮光，对萧逸拱手道：“萧郎君，我们镇子东头有一位画师，画技神乎其神，画的人像栩栩如生，不如老朽去把她请来，让她为您作画？”
齐光看了眼萧逸，萧逸冷肃地点了点头。
齐光对柳画师道：“我去请。”说罢转身出了柳画师的院子。
……
齐光并没有在镇子东头找到柳画师所说的画师。
他到镇子东头时，那位画师已经走了。
有人对他道：“你找那位画师啊，她说家中有病人需要看顾，画完画就走了。”
“你可知她家在何处？”齐光问。
幸而那人还真知道，“在驷马桥的那条巷子里。”
齐光道了声多谢，便折身去了柳画师家。
流萤回到小院时已近正午。
她刚推开院门，顾恒的卧房便传来一阵叮铃咣啷的声响。
流萤心中大喜——顾恒醒了！
来不及放下手中的画板，流萤疾步冲进了顾恒的卧房。
原来顾恒翻身下床时，不小心踢翻了放在床尾的铜盆。
流萤站在卧房门口，惊喜出声：“顾恒，你醒啦？”
而顾恒看向她的眼神却极为陌生，好似她根本就是个陌生人。
四目相对，沉默了几息后，顾恒皱眉问道：“你，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