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位了不得的画师
说完,萧逸越过沈听澜,大步朝宫外走去。
沈听澜凝眸盯着萧逸的身影,一直到他的身形融进了沉沉的夜色里。
沈听澜并不蠢,她自然能听出萧逸那一番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她很惊讶,何时萧逸竟然对沈流萤动了心?
还为了沈流萤对她出言不逊!
沈听澜抿了抿唇,打着灯笼的手紧了又紧。
萧府——
萧逸刚回到府中,萧羽便赶到他的书房里。
“哥,我已经三天没有见到流萤姐姐了;每次去她的公主府都被拦在府外,她的管家说她得了重病,你说,她是不是病得很重?”
萧羽绞着丝帕蹙眉,又道:“以往她不想进宫请安的时候也会告病,但只要我去找她,她都会见我,怎么这次……”
萧羽语气一顿,歪头看着坐在书案后面的萧逸,沉声道:“我担心流萤姐姐病得很重,或者……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哥,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盈盈烛火下,萧逸眸色微微泛沉。
自从那日醉酒,在公主府僭越了她,他也有三日不曾见到她。
这在以往是从来没有过的。
以往,只要他想到她,她就会出现在他身边,她同他说过,他们是心有灵犀。
这几日,他也都在想,为何流萤要与他断掉;他直觉流萤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他却不知道那难言之隐是什么。
萧逸抬眸看向萧羽,淡声道:“知道了,我会去看她。”
清溪镇——
流萤带着顾恒已经在镇子里住了两天,顾恒依然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她跟系统讨价还价,问能不能让攻略时间暂停。
谁知系统却遗憾地说道:【亲爱的宿主,逝者如斯,不会为某一个人静止;哪怕顾恒昏迷,攻略的时间依旧不会暂停。】
流萤实在无法,只能听天由命。
系统还乐观地劝慰她,【宿主别泄气,等顾恒醒了,知道你救了他的命,保不齐就会对你以身相许,到时候,你连攻略都不用攻略,直接躺赢。】
“……”
今日是在清溪镇安顿下来的第三天,恰好是镇上赶集的日子。
一大早,做完给顾恒上药、喂药的事后,流萤就出了门。
她和顾恒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来换了银钱,眼下也不知道还要在清溪镇住多久,她得想办法去赚些银子。
清溪镇的集在镇子东头,流萤带着简易的画板、纸张、笔墨、颜料赶了过去。
在一个卖笔墨纸砚的摊位旁边,流萤坐了下来。
此时刚刚开集,赶集的人并不多。
流萤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隔壁摊位的老板搭话。
隔壁摊位的老板姓张,是个蓄着短须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娃。
跟那老板相熟后,流萤看着那个小女娃笑着问:“张大叔,介不介意我给您闺女画幅人像?我不收钱。”
流萤不收钱,但她需要一个活招牌来打广告。
有这样的好事,张老板自然答应,只是那小女娃对流萤有要求:“姐姐,你不会把我画得很丑吧?去年年底,我爹请人来给我们一家人画张像,那个画像的人,把我们一家人画得可丑了,他画出来的画像上的人,跟我家人长得一点都不像。”
看着那小女娃说话时微微嘟起的嘴巴,流萤笑得眉眼弯弯。
这个时代的人物画像都是写意画,自然很难看出人物本来的影子。
但她穿来之前可是正经学素描的美术生,画出来的人物自然不一样。
流萤歪头对小女娃笑道:“你放心,姐姐绝对把你漂漂亮亮的样子原原本本地画下来。来,你坐好,把你最美的样子摆出来。”
小女娃乖巧地坐在小竹凳上,咧嘴笑着,面上还带着两个浅浅的梨涡。
流萤拿起画笔,一会儿看看小女娃,一会儿在画板上涂涂抹抹,不多时,一个漂亮的小女娃跃然画纸上。
张老板看看流萤的画板,又看看自己的女儿,笑着拍手道:“神了,神了,真是神了,姑娘真是大才啊!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传神的人像画!”
周围一些围观的人也纷纷附和,
“这可比咱们镇上柳画师画的画强多了!”
“岂止是比柳画师强,我看比官府里的那些画师都强!”
“张大叔谬赞了。”流萤盈盈一笑,抬眸看向张老板,伸手指了指他们二人的摊位,问道:“张大叔,您介不介意我把小妹妹的画像摆在我们这两个摊位前面?”
“不介意,不介意!”张老板朗声道。
他本就是卖笔墨纸砚的,这姑娘能画出的这样的画像,定然也能给他带来生意,这是互惠互利的事。
画像一经摆出,再加上一些围观者的口口相传,不多时,集市上的人就都在传——镇上来了一位了不得的画师,正在集市上给人画像,且收费不贵,五十文一张。
赶集的人都想一饱眼福,纷纷跑到流萤的摊位前看她画的画像。
惊叹之余,更有不少人排起长队,请她画像。
甚至,排队的人中,还出现了清溪镇的柳画师。他两鬓斑白,一袭青衣,正排在长队中间。
有旁人打趣道:“柳画师,怎么您也来画像啊?”
柳画师倒也不惧旁人调笑的目光,谦声道:“活到老,学到老,画技也是这样;柳某听闻集市上来了一位了不得的画师,自然要来观摩学习一番。”
此言一出,再也没有人轻看他半分。
排在长队中,他仔细观察着为人画像的那位姑娘。
那姑娘朱唇紧抿,神色肃穆,为人画像的样子专注极了。
再看她画出来的画,画风与他生平所见的都不相同,她笔下的人物,彷佛是将人面拓印在了纸上,当真称得上一句栩栩如生。
柳画师啧啧称奇之余,心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想拜她为师。
流萤在集市忙了整个上午,直到用完了带来的所有颜料。
她用绢帕擦了擦粘在手上的颜料,直起身来,看向前方,目光所及之处,还排着长长的队伍;排队的男女老少都眼含期待,有人见她用绢帕擦手,更是面露焦急,像是怕她收摊走了。
她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太阳,已是正午,到给顾恒换药的时间了。
也不知道顾恒醒了没有?
心里惦念着顾恒,流萤起身对排着队伍的人道:“诸位,不好意思,我家中还有卧床的病人需要照料,今日就先画到这里;大家要是喜欢我的画,明日一大早我还在这里等着,大家可以明日再来。”
那些排队的人见流萤要走就有些不满,原本还想说几句抱怨的话,但见柳画师今日也没画上画,心中的怨气便奇异地散了几分。
有人打趣地问:“柳画师,明日还来吗?”
柳画师温声道:“来,我明日一大早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