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道别
面色落寞的于浩走向背包，从里面取出纱布，开始处理他左小腿肌肉处的伤口。伤口面积不大，但牙印清晰可见，深且鲜血不断渗出。
碘酒滴落在伤口上，瞬间带来刺痛感。于浩心中明白，这样的消毒可能已经无法改变什么——病毒可能早已侵入他的体内，变成行尸或许只是时间问题。
处理完伤口，于浩走进浴室，站在洗手台前，通过镜子看到了自己脸上的血迹。他对着镜子自嘲地笑了笑，然后轻轻地拧开了水龙头。
清澈而温暖的水流过他的手，带来了一丝丝暖意，这让他的心感到了些许的安慰。
于浩捧起双手中的水，轻轻地浇在脸上，水依旧保持着它的温度。他开始快速地清洗自己的脸，不久后，镜子中出现了一张帅气且棱角分明的脸。
一双充满忧郁的眼睛凝视着镜中的自己，于浩摸着自己的脸，静静地看着，不是因为自恋，而是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很快就不会再记得这张脸。
于浩心中有了一个念头：&34;就算变成行尸，也要成为一只干净的行尸。&34;这也许是他对自己最后的坚持和尊严。
客厅内，小强仍与田薇坐在沙发上，他的言语中流露出几分轻松与幽默，时不时引得田薇惊讶地捂嘴，或是发出咯咯的笑声。
“小强，我们需要商讨一件紧要的事情。”于浩站在浴室门口，他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谈笑。
“什么事情这么急？直接说呗。”小强没有意识到严肃性，依然沉浸在轻松的氛围中。
“很重要的事。”于浩的声音低沉，语气坚决。
“好吧，我这就过来。”小强回应着，然后转向田薇，“稍等片刻，我马上回来，还有更有趣的事给你讲。”
小强轻轻拍了拍田薇的肩膀，她温顺地点头，他这才站起身朝于浩走去。
“我说于浩啊，究竟什么事情这么神秘？我们这里物资充沛，安全无虞，有水有电，何不先享受几天？”小强看到于浩洗净的脸庞，笑着提议，但随即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你的腿受伤了！”
“是啊，我本以为你已经忘记了。”于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
“那我们该怎么办？”小强的神情由轻松转为紧张。
“除自杀、被杀，或是变成行尸之外，我似乎别无选择。”于浩的话如同一记重锤，击打在小强心上。
“我们绝不会让你变成行尸。”小强的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那么，自杀似乎是唯一的出路。”于浩苦笑着，却在这苦涩中带着一丝决然。
“不，你绝不能自杀。”小强急切地摇晃着于浩，声音中满是恳求。
他们的谈话引起了田薇的注意，她轻手轻脚地走近，然后出人意料地从背后抱住了于浩。
于浩感到背后的柔软触感，转头，惊讶地看着田薇。小强则用复杂的眼神凝视着这一幕。
田薇的脸埋在于浩的背上，她的神色无人知晓。
“我听说，女人从背后拥抱男人，能够给予他们温暖。”田薇终于松开了手，抬头，眼中带着一丝期盼，“我从小到大都在父母的庇护下长大，他们对我要求严格，从初中起我就在贵族学校学习，高中毕业后更是由家教单独授课，因此我很少有机会接触男性。”
“我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却从未体验过恋爱。但从书籍和朋友那里，我了解到男性同样需要关怀和温暖。”田薇眼中闪烁着纯真的光芒，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渴望与真挚。
田薇柔声细语，她的话语如春风化雨，落在于浩的心湖，激起圈圈涟漪。她的天真无邪，让于浩意识到她的可爱远不止外表那么简单。
然而，于浩的心似乎被冰霜覆盖，他冷冷回绝：“谢谢，但我不需要。”他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
田薇的脸色骤变，她的双眼盈满了委屈，直直地盯着于浩，似乎在寻求一个解释，一个道歉。
于浩并未如她所愿，反而更加冷漠地补充：“还有，你很烦！”这句话如利刃般刺痛了田薇的心。
小强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好了，田薇，你去照顾莎拉吧。于浩今天心情不好，他说的话也不是有心的。”
田薇的拥抱让小强心中泛起酸楚，而于浩的冷漠回应则让他感到意外。小强的心情复杂，但他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尽管受到冷漠对待，田薇并未生气，她回头对于浩说：“你会没事的！”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信任和关切。
田薇的宽容让于浩内心五味杂陈，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又伤害了一个人。
小强将田薇领进了卧室，随即轻巧地锁上了门。卧室内，田薇似乎也很安分，静悄悄的坐在了里面，没有一丝动静。
于浩的脸上显露出深深的歉意，他的声音低沉而真诚：“小强，刚才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
小强只是淡淡一笑，他的手轻拍于浩的肩膀，表情中透露出一种不以为意的豁达：“什么对不起，她又不是我什么人，没事啦！”
于浩直视小强：“难道，你不喜欢田薇吗？”
小强的脸上闪过一丝悲伤，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我确实喜欢她，看到她抱你的那一刻，我的心”他的话戛然而止，随即换上一副轻松的笑颜：“起初，我只是想要逗逗她。”
“还有”小强似乎还有更多的话想要倾诉。
于浩却不给他机会，他的态度坚决而严肃：“田薇的事现在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们没有时间了。如果继续拖延，我可能就真的没有选择了。”
小强心中充满了困惑和无奈，他不明白于浩为何不能在这最后的时刻选择放下，享受剩余的时光：“他为什么就不能再快乐一些，至少在这人生最后的时刻？”
小强想到于浩之前的话，态度坚决：“你刚才提到了自杀，这绝对不行，我们必须找到其他的办法。”
于浩的眼神坚毅，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那好，在我变成行尸之前，你必须得开枪杀了我！”
小强的表情中充满了恐惧和不舍，他的声音颤抖着：“不不我做不到。”他看着眼前的伙伴，缓缓地后退，仿佛在逃避一个无法接受的命令。
“我做不到，哪怕是我自杀，也不能对你下手！”小强蹲下身子，双手抱头，声音中带着绝望。
于浩叹了口气，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无奈：“那就让我变成行尸吧。”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小强的痛苦，自己亦感到无力。
“于浩，我们还是想想办法吧！说不定会有救的。”小强突然站起来，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坚定。
于浩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有救吗？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整个过程，但我变成行尸是不可避免的。”他的声音渐渐低沉，充满了无奈：“我完了，如果不死，就只能变成面目可憎的行尸”
原本还算稳定的于浩，情绪突然失控，他拼命摇晃着小强：“谁他妈想变成行尸，谁他妈想死啊！”他的不甘和愤怒在这一刻爆发。
“等等，我们去医院，去找药物。”小强的眼神突然一亮，他激动地摇着于浩，希望能平息他的情绪。
“药物？”于浩的情绪稍微平静，但随即他的声音中又充满了疑惑：“药物还没研发出来，我们去哪找？”
“有，这个真的有！就在我来你家的前一天，我从广播里听到的。”小强急切地解释：“消息说，几天前国家机构研发出了对抗病毒的药物，已经分发到各大医院。姑苏是个大城市，肯定有药物！”
看着小强认真的表情，于浩相信他的伙伴不会说谎。他们家中还有电力供应时，电视和网络都已中断，收音机这种老旧的通讯工具，于浩从未考虑过。
于浩的面色突然变化，原本舒缓的表情被一种深深的忧虑所取代。他轻轻摇了摇头，用双手掰开了小强紧紧抓住他胳膊的手：“就算有药物，去医院也是徒劳，那里的行尸肯定更多。”
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如同死灰一般，言语中透露出绝望的预感。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小强虽然内心同意于浩的话，但还是试图反驳，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愿放弃的坚决。
于浩依旧摇头，对于小强提出的可能性，他认为只是徒增风险。前往医院的路充满危险，他们甚至不知道确切的路线。即使到达了医院，那里也是感染者的巢穴，未知的行尸类型可能潜伏其中。
“你不能就这么放弃。”小强直视着于浩的眼睛，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情感，表达了他内心深处的坚持。
于浩理解小强的心情，但他知道必须做出选择。自杀需要勇气，而他尚未准备好；他杀，小强也无法下手。
变成行尸后，他将失去自我，像外面的行尸一样，在城市的每个角落游荡，寻找食物。运气好的话，他可能会尝到人肉的味道；运气不好，他可能会因为饥饿而死去，或者最终被幸存者终结。
于浩不想变成行尸，更不愿意失去人性。当他想象自己被幸存者爆头的场景时，内心充满了痛苦和不安。
“如果我变成了行尸，就把我关在房间里，然后在适当的时候结束我。”他希望，如果结局已定，至少能让一个熟悉的人来结束自己的生命，避免在街头遭受侮辱。
“记住，那时的我，已经不再是你所认识的我了。”他紧握着小强的手，指向自己的脑袋，眼神中充满了哀求。
“不我做不到。”小强仍旧摇头，他的心中充满了拒绝和痛苦。
“如果你不这么做，我们都会死！”于浩的情绪终于爆发，他狠狠地瞪着小强，一拳打在小强的胸口。
两人对峙着，怒目而视。小强因为刚才那一拳而感到疼痛，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屈的意志。
时间一点点流逝，两人之间没有言语，只有沉默和紧张的气氛在房间中弥漫。
小强深深叹息，他终于软了下来，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好吧好吧。但在那之前，我们或许应该好好地喝点什么。”
于浩的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但态度依然坚决：“你知道的，我从不喝酒，伤肝。”
伤心的小强声音开始颤抖：“那我们兄弟俩多待一会儿以后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于浩尽力用轻松的语气回应，试图驱散沉重的气氛：“你比我大一岁，现在却要哭出来，这可不太像样。”
小强尴尬地笑了笑，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嘿嘿可能是因为眼里进了沙子吧。”
于浩的语调平静，但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坚定的决心：“我觉得，我应该独自待着。虽然我还有时间，但我感觉到意识开始模糊，伤口也开始发痒。”
小强的情绪失控，他几乎是在咆哮：“不！你不能变成行尸。”
于浩的眼中显露出落寞，他静静地站着，视线空洞而遥远。
“要不要再去见莎拉最后一面？”小强轻声问道。
“不用了，多看一眼只会让我更加难以割舍。”于浩的声音低沉，每个字都像是重锤击打着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