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晚晚,我的妻只你一人。”
傅砚掩下一双眸子,江晚看不清他的神色。
听他不答,料想应该不是这事。
遂面色冷淡,“公爷你回吧。”
她想离开此地,正当她踱步之时。
傅砚开口了,他像是嗓子眼黏在了一起一般,说出的声音干涩难耐。
“我没有向圣上请旨”
傅砚说出这话时似乎一身轻了般松了口气。
江晚早便猜到了,若是傅砚想要请旨与自己和离,以他的手段,再加上自己故意喝下避子汤,离家出走的事。
他请旨和离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罢了。
而自己这么久都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不过是因为傅砚一直就没有和圣上提过这事罢了。
“你想要如何?”江晚这几日也在心中想过傅砚迟迟不肯与自己和离的原因。
“莫不是,你梦中窥得我爹会胜战而归,你才要迟迟吊着我,不肯请旨和离?”
傅砚面色难看,“江晚,我从未有这样的想法,我想要什么,我都会自己去争,断不会利用你。”
江晚冷嗤,“那你这般迟迟拖着是为何”
“我早便与你说过的。”傅砚朝着离自己有十几步远的江晚走去。
眼神始终不曾从她身上撤离。
“我想与你在一处,日日夜夜,一生一世。”
从傅砚口中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叫人纳罕。
傅砚一步一步,已经逼至江晚身前。
眼见傅砚还要继续朝自己靠近,江晚没有后退。
她葱白如玉的指尖抵在他胸前,“傅砚,可我不愿与你一生一世待在那吃人的镇国公府。”
“我明白你现在心里的感觉,你不过是觉得我怎么能对你不屑至此,毕竟你傅砚从小便是大家追捧的上京贵公子,你不过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样的落差罢了,再有便是你觉得我是你的妻,我们就该一生一世在一起。”
江晚垂下眸,轻轻笑了,“换一个妻子,你也会如此的,你想一生一世的人并非是我江晚,而是你自己的妻,是镇国公府的主母,是能为你生儿育女的贤淑夫人。”
傅砚恍神,似乎在认真思索江晚这番话。
“不”他轻轻晃着头,眸中只有江晚一人,“晚晚,我的妻只你一人。”
江晚方才已经是极力忍耐给他面子让他离开了。
如今他却在这和自己说着什么只你一人。
当真可笑,那苏璃轻是什么?
傅砚上前,十指颤抖着想去拉她。
“滚。”江晚怒甩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在院子里响起。
窗棂处,三个脑袋靠在上面。
嘴巴都张着,冯嬷嬷讷讷喃出声:“我嘞个姑奶奶啊,当真是小祖宗”
邱奴蹙着眉:“要不我还是出去吧?”
云溪与她对视一眼,“是吧,我也觉得不能任由这样下去,万一到时候两人打起来就不好了。”
邱奴轻轻摇头,“不,我只是担心小姐手打疼了,我去帮她打,我力气大。”
云溪:“”
冯嬷嬷:“”得,小祖宗身边还养了个凶奴,连国公爷都敢打了。
“你就别去添乱了。”
傅砚头都被打得一偏。
可想而知江晚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了。
江晚摸了摸自己的手,麻麻的。
对面傅砚被江晚扇了一巴掌,别说是什么怨言了,连个声也没吭。
待他重新回眸看来,江晚见他脸上一道细小的口子。
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为做美甲好看而留的长指甲,上面也染了一丝殷红。
“”江晚看着眼前的他,神色落寞萎靡。
一副要赖着不走的模样,气得点了点头,“好,那今个我们便来仔细分析分析,你的一生一世是怎么个过法。”
傅砚犹如窥得一丝希冀,那双眸闪烁着看向了江晚。
“傅砚,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
“梧桐院里的那棵木犀树,你是为谁而种?”
傅砚心一颤。
那棵木犀树?好遥远的记忆了?
好像自从自己认出苏璃轻是自己的恩人时,他便再没有想起过少时痴恋的那位。
傅砚十二岁便在朝为官了,哪怕他处处谨小慎微,也难免会遭人嫉恨。
在自己生死一线时,是她及时出现救了自己一命。
她将吃食给了自己,给自己以身取暖,让自己活了下来。
在他快要失去意识时唱曲逗他,与他讲笑话,怕他睡着了就醒不来了。
自己询问过她的名字,可她戒备心似乎很强,始终不愿意告诉自己。
往日的思绪如潮水般涌来,止不住,似是要将人淹没。
她说,等她长大了她会离开家中。
“我才不会一直待在那。”
自己问她为什么,她说那个家里没有人爱她,也没有属于她的东西。
所有的东西都是弟弟妹妹的。
“他们明明有更好的,为什么还要把我的拿走”
哪怕是爹爹娘亲给她的东西也被别人抢了去。
他允诺她,若是自己出去了,她想要什么,便给她什么。
“你最想要什么?”
“树,一棵树。”
她说,她想要一棵树。
“我会细心照顾它,认真爱它,视它若珍宝。”
她尚且八岁,这番话可能不过是随心所言。
傅砚却已经明白,她是想将自己缺少的,弥补在它物上。
她也想自己被人呵护着长大,在父亲母亲的爱意下肆意生长。
成为坚强勇敢的人,不惧任何风雨。
她极力渴望改变自己的现状却无能为力,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方能寄托自己的期盼。
从小幼苗开始呵护它长大,她说自己一定会好好照料它,让它长成参天大树,就算是暴风来了也能纹丝不动。
“你要什么树?”他问。
她的眼眸亮闪闪的,含着灿灿的笑意,“木犀树最最好!”
“为何?”
“它可以制成香料还能做成美味的糕点和菜肴,其中我最喜用它制作而成的糕点,可好吃了,你吃过吗?”
“嗯。”
“你觉得如何?”
“我忘记了,不敢贪口腹之欲。”
儿时,他不敢贪口腹之欲,如今,也不敢。
但他唯一记得的味道,便是那糕点的味道,还有便是,江晚的味道。
他无法对江晚撒谎。
也不愿对她撒谎,他一直以为,撒谎是只能用于应付外人的手段,而非欺骗至亲至爱之人。
他淡薄无色的唇轻轻阖动,
“是”
他的恩人是苏璃轻,他理应说出这个名字。
可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似乎现如今这位与自己少时遇见的那位并不能牵连到一起。
私心作祟,他并不想将她与苏璃轻视作一人。
“是为了一位少时的恩人所种。”
傅砚看着江晚院子里的木犀树,知晓江晚也是喜欢的。
他开口:“若是你不喜,我即刻便让人将”
“不必。”
江晚打断他的话,“与我无关,我喜欢,我自己会去努力得到,我不喜欢,若是在我自己的地盘上,我断不会让它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