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绝学之一
许家两位九品中不敌魏先生，许文豫下令退守大殿。
此举令众人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许文夏扶着大哥，到大殿内松开手时，手掌心居然是湿的。
他这才发现，大哥出了一身的汗，衣衫像是丢在水里浸泡过。
许文夏再看一旁受了伤的两位灰袍老人，这才回过劲来。
意思是大哥的安排，全部落空了？
事情为何会突然急转直下，变成现在的局面？
许文夏的眼神之中，只剩下迷茫。
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也不再盯着面色惨白的大哥，转头望向殿外。
庙门口涌入一群穿着破烂之人。
他们身上的衣服多数打着补丁，还有人的袖口像是被老鼠咬过，参差不齐。
要是把他们手里的兵器换成破碗，完全就是些乞丐。
许文夏想不通，堂堂许氏，怎么会被一群乞丐包围了？
半个时辰之前，形势还是一片大好，怎么就变天了？
他站了起来。
乞丐们左右分开，中间让了一条三人宽的道路出来。
这条路从庙门口笔直通往大殿。
魏先生便走在中央。
是他告诉自己，百花山庄与许家见面的地点在这间庙内。
也是他打伤了许家最后两位九品中。
如果说有什么不在许家预料之中，便只有魏先生了。
若是一切顺利，魏先生怕是一具尸体了。
大哥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他？
许文夏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却又像什么都没有抓住。
他重新蹲了下去。
“大哥，我们守住大殿，等城中之事结束，老三会来救我们。”
许文豫什么都没有说。
没有算到卫昭出现在镜州，他的计划已经失败了。
早知如此，便不该让老九真的北上。
既然卫昭来了，老三在南都府一定也会出意外。
只是不知道损失如何。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许家下一代几个重要人物都不在南都府。
就算许家真的躲不过这一劫，还有他们可以东山再起。
五姓七族能有今天的地位，就算他们这群人都死了又如何？
镜州许氏，可不是只有本宗这一支！
接受自己失败的事实后，许文豫脸上渐渐又有了血色。
老七显然还不知道，这位魏先生就是卫昭。
他开口道：“老七，老三不会来了。”
“大哥？你糊涂了？老三怎么可能不会来？”
许文豫苦涩一笑。
“你可知这位魏先生是何许人也？”
许文夏僵硬的摇了摇头。
眼见魏先生已经到了大殿门口，许文豫道：“他已经来了，你不妨亲口问问他。”
许文夏看着卫昭。
“魏先生，你是谁？”
卫昭没有理会许文夏，反而略有兴趣的看着许文豫。
自己所料不错，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想来也是，那两名灰袍老者的修为他最清楚。
能胜过二人联手，整个大雍不过就那么几人而已。
“许文豫，没想到居然被你看了出来。”
许文豫道：“这天下能胜过陆先生与韩先生的人不多。能胜过二人，且与镜州许氏有仇怨之人，更是只有一个。我本该早就看出来才是。”
许文夏和许文樊愣住了。
大哥的话让兄弟二人心中同时出现一个名字。
卫昭！
魏先生，便是卫昭？
他在云州杀银钩三煞，用过一张年轻的脸。
这张中年男人的脸，也是出自千幻宗之手？
一瞬之间，许文夏犹如醍醐灌顶，什么都想明白了。
大哥来到鸣翠山，便是为了找回花柠对付卫昭。
而卫昭，竟然一直在帮着许家找花柠！
花柠本就在他手里。
这是何等的讽刺？
身份被人识破，卫昭也不再隐藏。
他轻轻揭下面具。
一张真挚的笑脸，摆在许府众人面前。
他的微笑，竟是如此和煦。
“有人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不过还是有必要自我介绍一遍。”
“我叫卫昭，是个通缉犯！”
卫昭话音刚落，耳畔传来众人整齐划一的惊呼声。
大雍如今最响亮的名字，便是卫昭。
从狱卒到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再到临安府知府。
转眼又变成了通缉犯。
不到两年时间，其跌宕起伏的经历已经比大多数人的一生还要波折。
但这还不是他最让人吃惊的地方。
大雍最年轻的九品中。
顶着此番头衔，想不出名都难。
没有人想到，他会悄无声息出现在镜州。
窦翼呆呆地站在卫昭身侧，双眼之中尽是炽热的光芒。
卫昭！
他竟然是卫昭！
他的大名早就传到了镜州。
他在临安府的所作所为，窦翼闭着眼睛都能一字不差背下来。
原来大哥一直是镜州许氏头号敌人。
而卫昭一出现，便抢走了这一位置。
本以为此等传说中的人物，与他们不会有任何交集。
未曾想，他竟然会站在自己身边，共同对抗许家。
窦翼想到了还在城中的大哥。
他让自己一切听从魏先生安排。
大哥是什么时候知道他就是卫昭的？
窦翼想起自己从佟记米铺返回的那天。
大哥大怒，险些将自己军法处置。
在这之前的夜里，赵小桓带走了许菁菁。
赵小桓一定是卫昭的人。
大哥也是那天才知道卫昭来了南都府。
他派人叫自己回去，不再打探百花山庄，也是怕打乱卫昭的计划。
可惜，自己还是找到了百花山庄。
好在并未酿成大错。
想明白这一切的窦翼满面红光。
言语已无法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许文豫和许文夏就在眼前。
窦家庄数百条性命，身后这群兄弟的旧恨，南都府丧命兄弟的新仇，这笔账，终于可以和许家算上一算了！
窦翼摩拳擦掌。
百花山庄十多人同样惊诧莫名。
魏先生就是卫昭！
许府抓小姐不就是为了对付卫昭。
他居然亲自来了镜州，还把小姐带走了。
这卫昭听说是个人物，小姐若是在他手里，应当没有危险。
百花山庄众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没有人注意，此前跟在许府众人身后出去，又悄悄退回来的花常在此时的表情。
他的眼神死死锁住卫昭。
像是要将他看个通透。
魏先生便是卫昭。
在他出手刺伤韩先生那一瞬间，他便看了出来。
他没见过卫昭，更没见过卫昭出手。
但那一刻，他无比确信。
眼前的青年就是卫昭。
他那一剑，名为幽冥斩魂剑！
千蝶谷的三大绝学之一。
他花常在也会。
卫昭，大名鼎鼎的卫昭。
从卫昭的名声传入百花山庄山庄时，他就注意到了。
大雍从未有过三十岁以下的九品。
大景年间也没有。
上一位在三十岁以下的九品，出现在大景立国之初。
那已经是四百年前的故事了。
四百年……
实在是太久了！
久到江湖上已经没有人记得千蝶谷这个名字了。
皇娥阴阳蝶出现了，幽冥斩魂剑出现了。
连三十岁之前的九品也有了。
花常在的脸上开始有笑意。
应该说这一切是宿命，还是巧合？
花常在不知道卫昭从何处习得幽冥斩魂剑。
他对卫昭的过去，也只限于道听途说。
但现在既然见到了他，见到了他的招式。
那便要好好跟他聊聊。
他和千蝶谷的缘分，当真是不浅。
卫昭当然不知道花常在在想什么。
亮明身份，许府中人已经明白今日面临着什么样的局面。
许文豫更是什么都能想明白。
唯独不明白一件事。
卫昭为什么要来镜州？
又为什么来的这么巧，恰好就是窦奎绑架菁菁的时候。
窦奎和卫昭不可能有联系，老三不知道，便是证明。
如果没有窦奎，只凭一个卫昭，自己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或者说，如果没有卫昭，只有一个窦奎，他同样不至于落败。
这两人怎么走到一起的？
“卫昭，成王败寇之理我明白，今日我只想问一句，你是如何知道窦奎要对付我许家，借他之力向我许家发难？”
山下还没有消息传来。
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
卫昭索性陪许文豫聊聊。
“许文豫，你记不记得那场焰火表演？”
许文豫记得，老爷子寿宴上的意外，让老三抓了一群人关入地牢。
但他不明白，这个卫昭有什么关系。
卫昭看出了许文豫的疑惑。
他笑了笑。
“其实想想这件事和焰火表演也没什么关系。你要问我什么时候想借窦奎之力？不妨告诉你，从我进入临安府时，便开始想着借用他的力量了。”
许文豫面色一呆。
卫昭进入临安府，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
他在那时候就开始计划对付本宗了？
“不过并非是我想借用窦奎之力，而是另有其人。”
“是谁？”
“一个被你们关在地牢中的人。”
许文夏突然道：“你说的是窦亢？”
卫昭微笑着点头。
“许七爷猜的不错，不过他还有一个名字，叫做葛小桓。”
“葛小桓？”
听到这名字，许文豫兄弟三人想到了赵小桓。
那位被魏先生假借友人之子送入夏园的护卫。
许文夏又也想到了那日跟着他进入地牢的年轻人。
“卫昭，那日跟我去见葛小桓的人，也是你？”
“正是。”
许文夏身子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这些日子，整个许府就像是一件玩具，被卫昭玩弄于股掌之中。
他许文夏几兄弟所作所为，就像是一个笑话。
被卫昭看了个真真切切。
而就在许文夏被许文樊扶住时，殿外有人到了窦翼身边。
“翼当家，南都府外有大军朝着此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