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真是不识好歹
一连三日,柳家的大门紧紧关闭,不接待任何闲杂外客,王氏一天跑三趟,门房的小子硬是卡着没放她进去。
“牛气什么,他柳家全都生死未卜了,还当自己家是大户人家嘞,老娘也是好心,真是不识好歹。”
再一次要进柳家被拒,王氏双手掐腰,站在柳家门口破口大骂起来。
“呸,还好心,这恶婆子我看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猫哭耗子假慈悲。”
吴庆荣躲在门后骂道,他昨日去城里找柳才时,远远看见这婆子见着柳家福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比见了自己的亲爹还亲。
“小姐,你得去睡会儿了,才叔说让我照顾好家里,你可不能倒下,不然才叔饶不了我的。”
柳三月一脸倦容地在院子里转悠,吴庆荣看见了,赶紧劝道。
自打那天从里正家回来后,柳三月就没闲下来过,安顿好柳三奶奶和柳玉林后,赶紧找来柳家全在城里的几个好友,跟吕昶一起商议后续怎么救柳家全出来。
“是啊,月儿,你快去休息休息吧,大家都在,娘都听你的话不担心了,你这孩子,也得顾顾自己的身子,才刚好没几天。”
柳夫人说着,眼圈又红了,前几日担心柳家全她天天偷着哭,后来柳才回来说老爷在衙里并没有受苦,才稍稍放宽了心,现在看着柳三月将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这才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呐,柳夫人怎么能不心疼。
柳三月看着母亲又快哭了,知是担心自己,前来抱着柳夫人的胳膊,靠在她身上。
“娘,月儿没事的,要不这样,今晚月儿就和娘亲睡,睡好了,明天咱们一起去看爹。”
衙门明天要审柳家全,他这个案子因涉及朝廷严禁贩卖的书籍,清远府不敢做主,派人报往上一级,最后定由近日在附近一带巡察的监察御史亲审。
这监察御史郑继平郑大人一向廉洁爱民,柳三月跟莺儿将所有记忆都搜遍了,也没找出他的一点过错,威胁这招在他这里一点用都没有,给他塞钱那就更不可能,他这人将官声看得很重,贿赂往往会适得其反。
众位叔伯都劝柳三月放宽心,柳家全在狱中也带出话来,那书他从来没见过,只要他跟郑大人解释清楚那书不是书坊的,是有人故意栽赃,相信郑大人一定会秉公执法,还他一个清白的。
可这事,柳三月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晚上无人时,问起两个娃娃,那两个娃娃脸上的笑容,也耐人寻味。
好不容易天亮了,柳家人穿戴的整整齐齐,先是由柳夫人领着全家祭了祖,而后去衙门听审的几个先去娘娘庙里拜过娘娘,才与柳家全的几位好友在衙门口汇合。
“哼,好大嫂,没有老子帮忙,你就是把观音菩萨、如来神佛喊来,大哥这次都完了,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暗处,一直跟着柳家众人从谷山村而来的柳家福一脸狞笑的想着。
“一大家子关起门来,就商量出个求神拜佛的主意,不给你们点厉害瞧瞧,你们还真以为我连那三岁小孩都斗不过。”
柳家福将手中的匕首,向空中划刺了两下,又收回袖中,见远处有个衙役正望向这边,他朝那人挥了挥手,那人便往这边走来。
“娘,放心,爹会没事儿的。”
衙门前,柳三月将柳夫人不停抖着的手攥在自己手中,身子紧紧地靠着柳夫人,另一手牵着比她还矮一截的柳玉林。
“是啊大嫂,那郑大人可是从咱清远城出去的官,他的清名人尽皆知,他一定会明察秋毫的,嫂子你就放心好了。”
柳三月的一位族叔也陪着来了,他外出做生意今早方回,一听柳家全出了事,便赶忙赶了过来。
一干人在衙门口翘首盼着,期望柳家全能平平安安被放出来。
本本分分三四十年,却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进了大牢,柳家全被带出地牢时,距离被抓已经过去了五日,这五日府衙倒对他这个举人并没有过多为难,期间除知州余盛对其有过一个短暂的审问外,再没人搭理过他。
“你就是柳家全?”
刚被带进大堂,堂上的堂官开口问道。
柳家全抬头望去,一脸肃穆的郑继平,端端正正地坐在大堂上,身上的官服平平展展。
与之相较,他旁边的余盛则圈在一把椅子中,不知为何,一直在抓耳挠腮,把个官服也弄得皱皱巴巴的。
“看什么看,郑大人问你话呢,人犯可是柳家全?”
余盛见柳家全一直盯着自己看,才停下使劲够着后背的手,怒道。
“回大人,小民正是柳家全,那《崇庆集》小民从未见过,定是有心之人有意栽赃,还望大人明查,为小民做主。”
在狱中呆了几天柳家全算是想明白了,为何偏偏在老二要求过继柳才林这当口,书坊就出了事,除了他,还能有谁有这种心思。
余盛对柳家全的这番话不甚满意,官帽往桌上一扣,准备起来质问柳家全,郑继平咳了一声,示意余盛不要激动。
“余大人,稍坐,我们先听听他到底如何为自己辩解。”
郑继平个头虽不高但声音特别洪亮,字字掷地有声,柳家全听了心中一震,心里想着只要自己尽力自证,这郑大人一定会为他伸冤。
“禀大人,小民书坊中所有书籍都登记在册,往来买卖一笔一笔都详细写明,那册子就被封在书坊内,大人命人取来一看便知,再者若真是有意买卖,也不必独留这一册,更何况还是摆在显眼的地方,岂不是授人把柄,还请大人明查。”
这些话,早在余盛审问时,柳家全就曾说过,当时余盛是一句都不信。
这《崇庆集》可不是一般的书籍,朝廷之所以禁止,就是因为它收录了乱党秦世宁的所有诗文,甚至有一些忤逆朝廷、辱骂圣上的话也在其中,这样的书在书坊公开售卖,那无异于就是乱党的同伙。
所以,这辩白之语,余盛堂堂一州之长哪敢相信。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可仅凭你这几句辩驳,就让本官相信此案与你无关,也是过于勉强。”
郑继平思忖了片刻,点了点头,柳家全说的也不无道理,要卖也是私底下偷偷交易,谁会傻到明目张胆地摆出来卖,只是这柳家全既说是有人栽赃,那就得找到这栽赃之人方可服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