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重活一遍又怎样，还不是一样
第二天一大早，王氏起的比鸡还早。
她做事讲究个宜早不宜迟，所以一张干饼扔到满脸口水的王寿仁脸上，揣上定亲书就出了门。
村西头张媒婆家，王氏快要把张家的门给砸拆了，张家的小儿子才揉着眼睛来开门。
一路上骂骂咧咧的张小公子，一见是王氏，赶紧住了口，用下巴指了指张媒婆的屋子，自己则躲去了外边。
“哎呀，我的张姐姐呐，这天儿都这么亮了你怎么还在睡，快起来，你妹妹我有点事儿，得跟你商量商量。”
张媒婆昨日刚促成了一件婚事，一高兴喝了个酩酊大醉，人还没睡清醒身上的被子便被一双手掀了，赤条条地躺在炕上恐惧地看着来人。
王氏见张媒婆光溜溜地，站在地上笑弯了腰。
“你这老婆娘还学那刚结婚的小媳妇那套，害不害臊，快快快，赶紧的，别耽误我的事儿。”
张媒婆看清是王氏也不恼，笑着说了句浑话，起身扯过身边的衣服套自己身上，胡乱抹了把脸跟着王氏出了门。
这谷山村的人呐，都知道，这俩婆子凑到一起准没好事，这不王氏将自己的打算给张媒婆一说，张媒婆随即拍手叫好。
“得得得，得亏你不干我这营生，不然姐姐我早就饿死了。”
“我可比不上老姐姐，也就是我们寿仁，别人的事我可管不着。”
二人一路说着笑着赶在柳家全出门前来到柳家。
春生一开门，二人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往进冲，吓得春生在院子里大喊。
柳氏夫妇正在吃饭，听见春生的叫声，柳夫人出门看了看，王氏同张媒婆已经扭着腰往这边走来。
“老爷，隔壁那家的领着媒婆来了，大清早的该不是说月儿的婚事吧，你快躲起来，你不在我还能再推推。”
柳夫人急忙卡着嗓子朝饭桌上的柳家全喊道，可话刚说完，一回头王氏两人已经站在门口，刚抬起屁股的柳家全只好又坐了回来。
桌上的粥还冒着热气，风风火火赶来的两人这才想起没吃早饭，见还有两个空碗，王氏一人一碗盛了，嘴边的话也不说了，就着小菜喝起粥来。
“我说二位此来是有何事？”
柳家全坐着揣摩了半天，这是一大早的，二人又是两手空空，看着不像是来商量日子的，柳夫人又不断在桌底下踢他的脚，只好开口问道。
回答他的却是两声长长的吸溜声，王氏是确实饿了，加上这粥熬的又刚刚好，没忍住多喝了两口，张媒婆则是纯纯地不想先开口。
“柳才，马车备好了没，我要出门。”
两位夫人不答话，柳家全也不想跟他们耗着，筷子往桌上一扔，起身就要走。
“我说亲……哦不，柳老爷，我同张姐姐来就是想商量商量两家的婚事，你稍等等，就几句话，说完你再忙你的。不然这一耽搁又是一天，后面还好多事儿呢。”
这不明摆着就是想赶紧结婚吗，柳夫人一听，紧张地看着柳家全，乞求他能想想办法。
环儿的头从墙边一闪而过，刚刚柳夫人和王氏的话她是听见了的，昨儿晚上柳三月还跟阮文瑶谋划怎么退婚来着，二人才商量出个大概，这王家就找上门来了。
“小姐，不好了，那，那王氏带着媒婆上门来了。”
环儿使劲晃醒还在熟睡的柳三月，柳三月一听媒婆都来了，吓得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鞋都没穿就往阮文瑶那屋跑。
结了婚再和离可比这退婚难多了，一想到自己后半辈子要再次困在王家，柳三月心都凉了。
怎么办？怎么办？这才耽搁两三天，这王氏的进展怎么比自己还快，难不成她也重生了，急着跟自己比进度。
怕什么来什么，什么徐徐图之，火都烧眉毛上了，自己还在这为别人的事操心，等着靠着让别人来帮自己。
仙人都给自己开路了，自己却还是那么不争气。
重活一遍又怎样，还不是一样。
柳三月在大脑中不断地骂着自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还不是自己太笨了，否则重来一世怎么又被人家拿捏。
“月儿，你冷静一下，她们只是来商量，还没定下来是哪天，我们还有机会，只要我们按计划找出那张道士同王氏勾结的证据，就算她再浑，官府她还是怕的，她要是耍赖，我们就是告到衙门，也要把这婚给退了。
阮文瑶将满屋乱窜的柳三月按到床边坐下，她知道要不是为了她的事，柳三月也不会耽误这两天，如果说要弥补，她也只能好好帮着柳三月找证据，只要找到证据，一切都还来得及。
“什么？你是说你家寿仁要退婚？”
那边柳三月在阮文瑶的安慰下渐渐平静下来，这边柳夫人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她一紧张就捏手，这会儿手心的汗都渗出来了。
该哭还是该笑，柳夫人大脑一片空白。
“是真的吗？”
柳夫人不敢确信，看着张媒婆又问了一遍。
“柳夫人，这没什么的，这十里八乡退婚不是常有的事，你家月儿条件这么好，一定能找到更好的……”
张媒婆拉着柳夫人的手劝说着。
柳夫人除了退婚二字，其他什么都没听进去，转头对柳家全说道。
“老爷，你听见了么，这王家要退婚。”
柳家全点点头，没有说话，一手按着的腿却在不停地抖着。
“我说大嫂，柳老爷，我家寿仁跟这小月儿确实不合适，你看看前天还打起来了不是，那么多人看见的，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他俩以后好，我们做父母的也得为小辈考虑是不是。”
王氏看见柳老爷一脸的严肃，怕柳氏夫妇纠缠，急不可耐地从怀中掏出订婚书递给张媒婆，示意她赶紧去写份退婚书来。
当时，王氏是怕柳三月突然病好醒来柳家反悔，就只写了订婚书，其他纳彩仪式都还未举行，所以只要有了这退婚书，两家这亲事就算是了了。
柳家全坐不住了，起身去院子里走了一圈，回来时张媒婆的退婚书还没有写好。
他看了看还在斟酌语句的张媒婆，又看看一脸得意洋洋的王氏，脑门上渗出汗来。
当年憋着尿考科举他都没这么难受过。
“柳老爷，这退婚书我也常写，你也别伤心。你放心，我呐，一定给你再重新物色个好女婿。”
好不容易捱到张媒婆写完了一张，这婆子见柳家全全程黑着个脸，怕过于得罪柳家全，停下来安慰了几句。
柳家全脑门上的汗更多了，一拳砸在桌角上，吓得那婆子赶紧低头又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