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错付了
江柳心吓得心口狂跳，转身望向惟止，急声质问：“你听谁说的？”
惟止胸口起伏，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我们长着眼睛，也有脑子。我们跟谢家子弟不一样，是人就该看得出来。”
纵然如此，他依旧心虚，求救似得望了眼知闲。
知闲嗫喏：“你故意气娘亲，可别拉上我。”
“难道你没有怀疑过吗？上次三房的谢茂正指着鼻子骂咱们是野种，你都忘了吗？”
惟止不服气地争辩。
知闲小脸发烫，胆怯地望了眼江柳心，支支吾吾道：“不过是气头上的话，何必当真。”
惟止气得握拳，想要跟他撕打一场。
江柳心颤抖着深吸了两口气，扬声道：“你们两个别闹了，坐下来安心读书。你们唯有读书一条路可走，等以后有出息了，自然没人敢再看不起你们。”
读书，就像你们的亲爹那样，一举成名，出人头地。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可转念一想，又觉心头悲凉。
谢茂川一举夺得探花郎，原以为他们母子三人也能随他平步青云，过上好日子。
可谁能想到，他们的日子反倒比以前更艰难了。
谢茂川并未像以前许诺的那样，娶她为妻，给孩子们正名。
他转头娶了正妻，成了侯府佳婿，外人都夸他前途一片光明。
只有江柳心满腹委屈，她和孩子们彻底成了谢府多余的人。
当初无媒无聘便跟了他，甚至在自己嫁入莫家之前，就跟他有了夫妻之实。
她不管不顾拿自己的前途和人生做赌注，新婚夜把正牌夫君拒之千里，不惜背离莫家，做了别人眼里无情无义的坏女人。
可那个跟她海誓山盟的男人呢。
他四平八稳，按着自己的步骤，一步一步走向青云，转头便把之前的许诺抛之脑后，任由她和孩子们在苦海里煎熬，忍受旁人的非议，却置之不理。
终究是错付了。
江柳心想起这些，便觉丧气得很。
如今，她也不奢望谢茂川给她名分了，只希望他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善待两个孩子，能够让他们在人前，大大方方地唤他一声爹爹，便知足了。
迎娶玉容那晚，她曾以死逼迫过谢茂川。
他以一切都是老太太的安排为由，搪塞了过去。
谢茂川让她再等等，等他拿捏住玉容，等时机成熟，便给她姨娘的名分，给孩子们嫡子的身份。
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江柳心从未如此茫然无措过，浑浑噩噩过了几日，还未等到他拿捏住正妻，却等来莫家人贸然登门。
莫家，是她跨不过去的一道坎儿。
江柳心颓然耷拉下双肩，整个人如霜打了一般。
“娘，你怎么了？”
知闲胆怯地扯了扯她的袖子，扶着她在靠窗的榻上坐下。
江柳心扶额默了会儿，含糊道：“你们不要多想，更不要怕。如果受了委屈便跟娘说，回头我去找老太太为咱们主持公道。”
他们母子现在唯一能够仰仗的，不过是老太太的疼惜罢了。
惟止不甘心，梗着脖子道：“老太太也只能替咱们做一时之主，她总有老死那一天，到那时咱们在谢家又当如何自处？”
“你闭嘴！”
江柳心再也忍不下去，终于发了怒。
母子三人谁也没留意，萤灯两臂交叉胸前，竟站在门外偷听了好一会儿。
她冷笑着打帘迈过门槛，先啧了一声。
“惟止少爷，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老太太疼你们，阖府上下可都看在眼里呢。不夸张地说，老人家把两位哥儿当眼珠子一样宠着。
真没想到，哥儿竟然在背后如此诅咒老太太，若她老人家听到了，只怕要伤心死的。”
萤灯早看不惯江柳心母子三人了，眼下有玉容给她撑腰，越发傲慢不可一世起来。
“表小姐，这便是你教育出来的好儿子吗？枉费大爷还曾夸你知书识礼，是个贤良淑德的女人。”
萤灯撇嘴，轻蔑地瞥了江柳心一眼。
两人早就不睦，却从未像现在这般对决过。
萤灯是买来的家奴，身份低微，跟江柳心没办法比。那时她怕有朝一日江柳心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了谢府正牌的夫人，自己以后日子难熬。
现在，她可一点都不怕了。
谢茂川金榜题名，转头高攀娶了侯府的嫡女。大家自然都心生抱怨，可萤灯自认，如此一来，自己比江柳心反倒地位高了许多。
自己可是正牌夫人点头，过了明路的姨娘。她江柳心算什么，无媒无聘淫奔而已。
萤灯心里得意，并且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以江柳心为前车之鉴，绝不走她的老路。
趁着男人宠爱还在，能捞好处时绝不手软，莫等到色衰爱弛的时候悔不当初，只余一场空。
萤灯越发娇狂，走到江柳心面前，俯身笑道：“表小姐，有一个好消息忘了跟你说。”
“什么好消息？”江柳心脸色苍白得吓人。
“大少奶奶点头允诺，抬我做姨娘。”萤灯做作地皱眉，“这可怎么办才好呢，大少奶奶体弱，伺候不了大爷，托我代行其职，我只好勉为其难应承下来了。”
她抚了抚肚子，在江柳心惊愕的目光中，转身道：“老太太跟大爷，都在大少奶奶院里等着呢。表小姐带着两位哥儿去一趟吧，跟莫家的恩怨，总要你亲自出面做个了结的。”
如何了结？
让她当着玉容和萤灯的面，亲口承认她婚前便跟谢茂川有染？
又或者，让她亲口承认，新婚夜把正牌夫君拒之千里，只为保护她婚前跟谢茂川珠胎暗结的两个孩子？
这些私密话，说给自己男人听都觉得脸红耳热，又如何能当众说出口？
江柳心咬碎银牙，朝萤灯啐了一口，转过头去却是一动没动。
“娘，咱们为什么不去？”惟止在一旁催促。
“你闭嘴，这里没你的事儿，安心读书去。”
“怎么没我的事儿，娘不要再把我们当小孩子一样糊弄了。如果我们不是谢家的孩子，便痛痛快快离开，总好过在这府上，被下人们欺负。”
惟止猛地朝萤灯扑过去，朝着她的肚子狠狠推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