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抬姨娘
乔氏点头，“柳心成了寡妇，娘家又不闻不问。咱们老太太体恤她，出面把人接了回来。”
玉容目光落在两个孩子身上，假装不知内情，问道：“她既怀着身孕，莫家也肯放人？”
乔氏顿了一下，含糊道：“那时她怀孕尚不足百日，旁人也瞧不出来。”
玉容叹了一口气，冲江柳心道：“表妹命运坎坷，真是让人唏嘘。以后你安心在谢府住着，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便好。”
她一句“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把谢老太太说得喜笑颜开。
没想到这位侯府嫡女竟单纯如此，几句话便打消了怀疑，早知这么好骗，自己也不用白白担心那么久。
老太太捂着胸口，默念了声阿弥陀佛。
除了谢三夫人吃得没心没肺，其他人都悬着心，默默用饭，再没人攀谈。
饭后，谢老太太以抄佛经为由，把谢茂川留在了施禅院。
玉容带着两个丫鬟，慢悠悠往自己的院子走。
走到无人的地方，雪见嘟着嘴道：“小姐，您对那位表小姐，会不会太热情了？”
玉容目视前方，声音无波无澜：“她年轻守寡，又带着两个孩子，多可怜啊。”
不是有意瞒着两个丫鬟，玉容是怕自己解释不清楚。
死而复生，重活一次，这样离奇的事儿，连话本子里都没人写过。
回头把两个丫鬟吓坏了，以为她疯魔了，把这秘密宣扬出去，只怕会惹来大麻烦。
雪见嘟着嘴道：“咱们也不瞒主子，我今日跟大夫人的丫鬟银穗在外头伺候，听她说，咱们姑爷跟那位表小姐，以前情投意合。只因大爷立过誓，不到金榜题名绝不娶妻，江家等不及，才把她许给了莫家的。”
“是吗？”玉容诧异。
雪见笃定点头：“乔夫人跟咱们又没什么过节，她的丫鬟没必要撒谎骗咱们。”
玉容想想也是，不由得有些懊恼。
其实谢家秘密并非捂得密不透风，只是她上一世孤傲，不屑让自己的丫鬟跟谢府的丫鬟多接触，才导致四周成了信息孤岛。
玉容冲雪见笑了笑，道：“不管他们以前是何关系，都与咱们无关。你以后多跟银穗来往，顺道打听一下其他的秘密，回头有大用。”
云见有些恨铁不成钢，抱怨道：“别人的秘密与咱们何干，关键那个表小姐，万一她真是姑爷的白月光，以后仗着老太太的维护，在您跟姑爷之间横插一脚，小姐您可怎么办呀？”
自古以来的婚姻定律，媒妁之言不敌青梅竹马。
两个丫鬟都替玉容担忧。
谁知她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抬手一指前面：“你们看那是什么？”
只见树杈上卧着一只狸花猫，正眯着眼睛晒太阳，树下一只耗子贼头贼脑贴着墙根溜过。
雪见和云见互看一眼，谁也不知玉容到底是什么意思。
玉容努努嘴，示意她们耐心观察。
只见狸花猫飞身从树上跃下，如天神降临，几下便把耗子死死按住。
云见恍然大悟，惊喜道：“我懂小姐的意思了，您把自己比喻成胸有成竹的狸花猫，料定小耗子逃不出您的手掌心，对不对？”
玉容摇头否认，点着云见的额头，俏皮道：“让畜生们自己去斗，咱们看戏不好嘛？”
说着话，勾勾手指，让两个丫鬟凑过来。
三人头抵头说起了悄悄话。
“进来吧。”雪见引着萤灯迈过门槛。
自昨夜萤灯被玉容打了一巴掌，心里怄得要死。
她本想找谢茂川诉苦，谁知连他都被挡在了洞房门外。
辗转反侧，一夜未睡，萤灯一早便去了书房。本想拱火激怒谢茂川，让他像个男人一样，去给玉容个下马威。
谁知，谢茂川不分青红皂白，先把她骂了一通。
武安侯镇守西北边塞，如今正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大爷高攀娶了侯府嫡女，就算是挨打挨骂也得受着，更别说她一个小小的通房丫鬟。
萤灯看清现实，决定收敛锋芒，老实本分等翻身的机会。
谁知大少奶奶跟前的陪嫁丫鬟雪见过去传话，让她到上房伺候。
萤灯战战兢兢，轻手轻脚迈进门槛，就看到玉容坐在桌前正悠闲喝茶。
“见过大少奶奶。”萤灯眼观鼻鼻观心，再不敢造次。
玉容一言不发，抬眸打量她，面沉如水。
她越是不说话，萤灯越是恐慌，两手绞着帕子，怯怯地往后退了一步。
玉容心里冷笑，她很清楚那一巴掌的皮肉之苦，不足以打消萤灯的野心。
真正让她暂时敛起锋芒的，是谢茂川的态度。
渣男眼下只是个六品小官，还得倚仗岳家往上爬呢。
羽翼未丰之际，他会一直夹着尾巴做人，断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通房丫头，去惹玉容不开心。
既然如此，她要是给萤灯抛个橄榄枝，那丫头会作何反应呢？
想到这里，玉容笑了笑，冲萤灯招手，“过来回话。”
昨天自己贸然凑过去，白白挨了一巴掌，到现在脸颊还疼着呢。
这回萤灯没了胆量，瑟缩着回道：“大少奶奶恕罪，奴婢今日真的没有擦香粉。”
玉容和煦笑了起来，“昨夜是我急躁了，不知你脸上的伤可好了？”
萤灯捂着脸，不情不愿说好了。
玉容不经意转一下腕上的玉镯子，轻轻褪下放到桌上。
萤灯一脸懵逼，猜不透玉容的用意。
“昨日你受了委屈，这个赏你了。”玉容曼声开口，眸色深深，瞧不出喜怒。
萤灯是苦出身，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便是谢茂川在街上给她买的几个银簪子，都是大路货，价格平民，款式大众，平平无奇。
刚刚玉容摘下的镯子，质地清透，泛着莹润光泽， 比谢大夫人手上那只还要贵重许多。
萤灯动了心，一双狐狸眼笑成了月牙，把镯子戴上左看右看，嘴上却说着愧不敢当。
“听说你十几岁就开始伺候大爷了？”
萤灯懂她什么意思，抿唇点了点头，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
“那便由我做主，把你抬成姨娘吧。”
惊喜来得太突然，萤灯目瞪口呆愣在当场。
玉容又道：“大爷前些年只顾着读书科考，耽误了婚姻大事，如今成了亲，首要任务便是开枝散叶。我从小身子骨弱，怕是担不起这副重担，多几个姐妹帮忙分担总是好的。”
萤灯感动得轻轻抽泣，噗通一声跪到玉容脚下，赌咒发誓：“多谢大少奶奶成全，萤灯以后一定安守本分，用心伺候您跟大爷。”
“自家姐妹，无需外道。除了你，我还想再抬一人。”
“谁？”萤灯一脸诧异。
“江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