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风土不同

    有的人喜欢怀古，有的人喜欢网红打卡，支撑这些行动背后的逻辑大抵相似。就是为了通过某一种方式和另一个人产生某种关联。似乎这样，就能极大的满足自己空虚的内心。穿明星同款，似乎那一刻，自己也变成了明星，虽然他在聚光灯前，但是，这同款的衣服，是我们产生连接的纽带。

    我喜欢怀古，在很多名胜古迹流连。用手摸一摸青砖砌成的墙，好像自己就能听见当年城墙下的兵丁窃窃私语。用手拨弄下池塘湖泊的流水，好像这个波澜荡漾了千年。

    现在，我看着臭臭的中年男人的一横一竖，一撇一捺。用眼睛扫过的每一个笔触都好像能和他产生某种连接。此时的我，恰如彼时的他，好像游荡在一个充满了诱惑、危险和好奇的荒原。

    看着他笔下记录的武则天和奇怪的龙舟。我突然想到，这会不会是一只凤舟。

    我们总觉得龙因为有鱼鳞，所以理应生活在水里，而凤凰因为长着翅膀，所以理应翱翔在天上。但是这会不会是人类的一厢情愿和愚蠢的执念？如果凤凰是水禽呢？凤凰作为具有那么大能力的神兽，凭什么不能是一个生活在水陆空三个领域的三栖神兽？

    想到这里我自己都乐了。信马由缰的思绪被我自己拽了回来。

    这条舟，要不然就是一个长相怪异的龙舟，要不然就是一个闻所未闻的凤舟。武则天、薛怀义，还有一堆看着像随从的人却实实在在的站在这条船上。

    中年男人的笔迹中详细的标注了其中一部分人的信息。

    武则天，是在这条船上的所有人里面占据比例最大的人，头上戴着华丽的头饰，红色的裙子外面，是一件蓝色的衣裳，衣裳的款式就是经典唐朝人的宽袍大袖。这件蓝色的衣裳是天蓝色，或者更像是宝石蓝。特别的是，衣服的袖口和领口，都绣着精美的金色绣片。或者也有可能是由金线绣成。

    武则天两个眼睛微微闭着，所谓二目微垂，或许她在感受迎面吹来的，混杂着湖水腥气和潮气的风。又或许，她只是在心中暗自的祈祷，祈祷祈祷这次龙舟之行能够顺利。

    武则天究竟乘着龙舟去寻找什么力量？破解这个谜团，还要从武则天周围的人入手。从画面所有人呈现的状态看，他们一群人好像在进行某种仪式，而武则天看着就像是仪式中最大的祭祀，又好像是仪式的一部分。

    在这里，笔记本上的字迹新旧差异很大，有时候是黑色的笔，有时候是蓝色的笔，还有钢笔的痕迹。很明显，这个中年男人也卡在这里很久，迟迟没有参透武则天这段故事。

    武则天破解两部番僧进献的经文，找来了江湖术士、游方郎中出身的薛怀义。关于武则天和薛怀义之间，有很多野史传闻。在这些文章中，都把武则天描绘成一个年纪很大但是依旧充满了淫欲的女人，把她召见薛怀义猜想成武则天选取男宠入宫，满足自己的私欲。

    关于这些传闻，我是持怀疑态度的。武则天和薛怀义二人之间之所以有这么多传闻野史，不就是因为他们两个人在参悟经书中巨大的力量，而不愿意被外人所知晓么？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给了那些文人揶揄武薛二人的机会。

    宫闱秘史总是对世人充满了吸引力，但是世间的人并不知道，在禁宫之中，男女之事是最小的那件事，而权力才是最重要的那件事。武则天在登基一步之遥的关键时刻，好不容易抓住了番僧进献的经书这根稻草，她会把精力投射在男女之事，还是会把精力投射在终极力量上？孰轻孰重，我想，一代女皇，自有安排。

    薛怀义作为武则天承受了世人巨大非议而强行召见，并且同食同居的研究者，薛怀义一定胸怀锦绣，但是薛怀义究竟是谁，一个普通的游方郎中？江湖术士？我想绝对不可能。薛怀义身上一定有武则天知道，但是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或者大能。

    我想起来，老道士和清宁在邯郸的城隍庙，曾经告诉我，刘备见到诸葛亮，力排众议，是因为刘备在见到诸葛亮的一瞬间，就知道诸葛亮手中的羽毛扇上有一个凤凰尾羽，这支尾羽是刘备能够夺取天下，诸葛亮成为军神再世的唯一关键。刘备在那个瞬间就彻底的信服了诸葛亮，所以哪怕张飞不理解，关羽看不上，刘备依旧把诸葛亮封为军师，一直到死，刘备都未曾动摇对诸葛亮能力的信任。

    那么武则天在几百年后的唐朝，是不是也经历了和刘备类似的事情，当武则天见到薛怀义，或者薛怀义向武则天显露身份，显露法宝之后，武则天就和刘备一样，知道薛怀义能够成为自己登基坐殿，成就九五至尊的关键。

    这条船上，薛怀义在哪里？

    在武则天的身后，也就是船尾的方向，站了一个侍从模样的人。此人也是一袭蓝色的外套，内里穿着红色和黑色的衣服。其他的人很明显都是女人，而只有他看着和他周遭的女人有些不同。

    通过笔记中的写画，我知道，我的猜测和中年男人是一样的，因为在本子上，中年男人用笔画了一个箭头，指着这个人，旁边是一个问号，上面写着：

    薛怀义

    除了装扮上的差异，薛怀义有一个和其他人截然不同的特点，这条船上，除了薛怀义，所有人都是空着手。只有他的手里抱着一个东西。

    这个东西看着样子很像一把琴，但是又和常见的中国传统乐器不同。这个乐器有些四不像，既像一把古筝，也像一把琵琶，既像一把阮，也像一把笙，还有点像古琴。薛怀义好像在演奏这个乐器。

    虽然薛怀义手部和琴弦的部分画的不是很清晰，但是很容易可以确定是在演奏。这是一把什么乐器？

    中年男人当时应该和我一样，从文字的涂改中能发现，中年男人至少猜测了七八种乐器。其中就有我知道的琵琶、古筝之类的。

    “云和”

    是中年男人最后的结论，在他用笔划掉一个又一个他假设的答案之后，他用笔坚定的写在了所有答案的下面。

    “云和？”我心中暗自感慨到，这个中年男人一定是从不知道什么地方翻阅的资料，最终得出这个结论，因为云和这个名字很雅致，不像是中年男人自己胡编乱造脑中臆想出来的。

    我仔细看薛怀义手中的这把云和琴，想从其中发现什么秘密。

    突然，我看着眼前船上所有的人，发现了一个诡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