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秉受各异

    所有的智慧，起源应当是分类。人类的第一个分类应该就是分男女，人类知道了男女的差别，才开始了繁衍生息。随后，人类开始分你我，才有了语言和交流。当人类开始分贫富的时候，杀伐，争斗，阴谋成为了史书中最重要和精彩的篇章。你可以回忆，你想想明白某件事的时候，分类，一定是你运用的最底层的思维逻辑。

    当我在中年人的笔记中看到武则天划龙舟的图画时，我首先把他分类成端午节武则天划龙舟的民俗。

    在我的认知中，屈原投江之后，众人为了纪念屈原，划龙舟，呼喊着屈原的名字，把米和肉用芦苇叶子包起来投进江中，避免鱼虾侵蚀屈原的尸体。

    武则天，薛怀义这群人也撑着一条龙舟或者凤舟，侍从们把一些东西投到水中。和端午节的民俗十分接近。

    两件事物看着相似，人们就很容易把它分类到自己脑袋里熟悉的领域。这种分类的方法会让人类感受到安心。

    人挣不到自己认知之外的钱。

    这句话在我阅读研究这段文字时候，在我脑子里翻腾了很多次。我想，人也很难接受自己认知之外的知识。

    这段时间，我经历了倒吊大鳖，偶遇清宁，光柱冲天的异象，邯郸城隍庙的奇遇。这些事情桩桩件件都成为了现在我能仔细阅读笔记的铺垫。我想，如果没有之前发生的这些事，我看到这本笔记，肯定是嗤之以鼻。而现在，我在这废寝忘食的研究，甚至和笔记的主人产生了某种微妙的联系。

    这群人肯定不是在划龙舟过端午。

    这样一个想法好像种子一样，在我的脑子里生根发芽。

    当然这不是那种特别的执拗，而是当怀抱着质疑的心，自然而然就会产生的疑惑。

    薛怀义一手举着云和琴，另一只手在拨弄琴弦，弹奏着不知道什么音乐。

    在端午节，我们可不会去弹奏什么音乐。一般弹奏音乐，都是在庆典或，娱乐或者祭祀中。总归，是某种仪式。

    看着中年男人笔下神态各异的人物，和这些人奇怪的姿势。突然，我意识到一点。

    这群人根本没有在听薛怀义的云和琴演奏的声音。

    中国古代很多画作都呈现过宴会的场景，只需要稍加对比就能看出来其中的差异。最明显的就是武则天，她双目微闭，若有所思，或许，她是在全神贯注的看着水面？

    对！她的眼神是盯着水面的。好像在寻找什么，又好像在期待什么。

    这时，我再次一个一个审视龙舟上其他的人，他们有的脸冲前，有的脸冲后站立，他们的脸方向各异，他们的眼神却出奇的一致，都是紧盯着水面。

    所有人都不听薛怀义的演奏，那薛怀义在演奏给谁听啊？这不是太奇怪的画面吗。

    我开始以为他们二目微闭，就好像很多传统中国画表现佛祖菩萨，都会画成那种宁静安心，胸有成竹的样子。而在这里，可见这个画师并不是个俗套的画匠，而是真的描写了众人当时的神态。

    他们在找什么。

    船身的下面画了几条鱼，这些鱼看着就像普通的鲤鱼或者草鱼，谁知道。

    这些鱼一共四条，它们的身体呈现在水里游动的那种弯曲，四条鱼的嘴是互相咬合在一起。看着像极了四条亲嘴的鱼。

    为什么这群鱼会亲着嘴呢？还是四条，简直是辣眼睛。

    笔记中角落的一个符号一下子点醒了我。

    这是一个卍字。四条鱼弯曲着身体，像卍字的几个笔画。而鱼们咬在一起的嘴，便是卍字的中心。

    这会不会是某种吉祥的描述？

    虽然我不知道中年男人是从什么地方临摹了这样一幅画，但是看着风格好像是壁画的样子。而壁画，大多数都是阿谀奉承一样的赞美。尤其这是一幅关于武则天的画。

    龙舟上的武则天莫非是在通过薛怀义的奏乐，让鱼儿游动成卍字，强行构架出武则天登基的祥瑞？

    “这也太蠢了”

    我的嘴里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句。这时，我突然感觉到自己嘴巴很干，不知不觉，已经坐在书桌前研究了好几个小时。

    我抓起水杯喝了一口茶，差点没吐出来。原来茶水早已经冰凉，我真的怕弄脏了笔记本。我捂着嘴几步跑到厕所，把水吐了。

    我活动活动脖子，这时候，我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和肩膀火辣辣的。我又转了转胳膊，嘎嘣嘎嘣的，整个肩膀和脖子的肌肉发出恐怖的声音。

    这几年我比较背，在公司打着一份微薄收入的工。肩膀和脖子都废了。不过我还总是安慰自己。做老板的时候，每天喝酒应酬，把胃和肝都搞坏了。现在打工，胃和肝一定感谢我的老板。但是肩膀和脖子可能就在骂娘了。

    我在家里的客厅转悠，说是客厅，其实就是一个卧室和大门之间的小区域，刚好能放下餐桌和小书桌。这个书桌是我在淘宝买的，自己拼装起来。还是我大学毕业时候买的。就算我当老板那几年骚包，这个书桌我一直没舍得扔。说不上什么纪念，只是觉得这个书桌像是我的伴读小书童，陪着我度过了许多寒暑。

    我又坐回到书桌前，寻着中年男人的足迹，继续着武则天的奇幻之旅。

    当思路被打断又连接的时候，经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我再次做好的时候，看着四条鱼呈现的卍字，我眉头一皱，刷刷，我把笔记翻到了后面的几页。这个鱼长的很像是狐狸当时那个石鲸啊。石鲸的肚皮上还刻着一个卍字。莫非武则天和狐狸的鲸鱼还有传说中的神秘力量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那狐狸可真是亏大了。

    我心里暗笑。

    在四条鱼的右下角，还画了一个怪兽。这个怪兽上半身是兽，下半身是鱼或者蟒蛇。

    上半个兽身很像山羊或者狮子，长满了毛，两个前爪，或者准确的说是两个前蹄，好像从水里爬出来一样。

    而它的尾巴，则是呈现缠绕卷曲的样子，所以我看着它很像蟒蛇。但是皮肤很明显画着鳞片。就像是鱼的鳞片。尾巴也是剪刀的样子，显然就是鱼尾巴。

    “这？摩羯？”

    我情不自禁的嘴里嘟囔了出来。

    武则天，龙舟，卍字鱼，摩羯。

    这么多风马牛不相及的元素杂糅在一起，呈现出一种荒诞的疏离感。

    要说这头怪兽最诡异的一点，就在于怪兽的头前，顶着团火一样的纹饰。

    这团火在水中熊熊燃烧。

    都知道水火不容，为啥这团火会在水中燃烧呢？

    中年男人在笔记中写了一串奇怪的字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