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芳子
民国二十九年，春，日军在上海的最高指挥官山本大版将妻儿子接到了身边，何佳慧在上级的指示中，化身为家庭教师，进到了山本的家。
“山本先生”何佳慧身着素色格子长裙，长发半披，带着一副金丝边的方框眼镜站在门边，一言一行像极了徐恩慧。
“何小姐”山本满脸笑意的走出门，将何佳慧恭恭敬敬的迎了进来。
何佳慧走进门后，山本便招呼妻子将两个孩子带了出来，只见她身边牵着一个8岁的男孩和一个5岁的女孩。
两个小孩子害羞的藏在妈妈身后，时不时偷看一下何佳慧。
“何小姐，这是我的夫人芳子，这是我的两个孩子，青木和穗子”山本将孩子带到何佳慧面前，笑意盈盈的介绍道。
“你们好呀，我是你们的家庭教师何佳慧”何佳慧蹲了下来，温柔的开口说道。
两个孩子听不懂中文，便抬起头看了看一旁的父亲，山本见状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何小姐，我的两个孩子还没有学过中文”
何佳慧笑着摸了摸孩子们的头，然后对山本说道：“没关系，我会慢慢教他们学中文的”何佳慧说罢，又轻轻牵起两个孩子的手温柔的笑了笑，然后用日语说道:“你们好呀，我是你们的家庭教师何佳慧”
两个孩子很喜欢面前既年轻又漂亮的女教师，便双双扑在她身上嘿嘿嘿的笑着，还亲了一下她白皙的脸蛋。
“看来，他们很喜欢你啊”山本笑着说道。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何佳慧每天都会去山本家，教孩子们学习中文和日语。孩子们也很喜欢她，每次见到她都会扑到她身上，调皮地和她玩耍。
三月，芳子的生日就要到了，山本知道她爱听戏，便把整个畅春阁围了下来，让何佳慧先陪着芳子前去，自己忙完军务后再去。
当何佳慧陪着芳子来到畅春阁时，只见内里的装饰早就换了样子，从前沉稳大气的镂空木栏四周插满了他国的旗帜。
“小的是畅春阁老板，二位贵客请上座”只见一个身穿长衫，头戴圆帽的老男人走了过来，毕恭毕敬的说道。
“我记得畅春阁的老板，不是楚燕生楚老板吗？怎么变成你了？”何佳慧看着眼前的陌生人不解的问道。
“楚燕生那个不识时务的家伙，宁毁了嗓子也不开唱，一年前得罪了山本先生，被关了起来”男人开口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楚燕生性子太过刚烈，给点教训才能学乖”何佳慧假意附和着，然后挽着芳子坐到了位置上。
好戏开场，锣鼓喧天，正当芳子沉浸在戏里无法自拔时，何佳慧默默站了起来。
“何小姐，你去哪里？”芳子用蹩脚的中文问道。
“今天吃坏了肚子，我出去方便一下”何佳慧笑了笑，然后走出大厅，来到畅春阁的后院，见四下无人，将一支烟花信号弹放了出去。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隐隐听见不远处的柴房里传出一阵又一阵的声音，她踮着脚走过去，从窗户外看见了被五花大绑的楚燕生。
只听他嘴里一遍又一遍的唱着【人言曹操多奸巧，果然亚似秦赵高，欺君误国非正道，全凭势力压当朝，站立在丹墀微微笑，哪怕虎穴与笼牢，呵呵呵，平生志气与天高，莫把经纶结富豪，我本堂堂青史表，岂与犬马共同槽】
“楚老板？”何佳慧贴在窗户边轻声的喊道。
“是谁！”楚燕生警惕的看向窗边。
“楚老板，我是何佳慧”
“何小姐？你怎么在这儿？”
“楚老板，来不及跟你解释了，你放心，我会救你出去的”
“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倒是阿姒，不知道她好不好”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她，等会儿乱起来后，你就赶紧逃出去”
“多谢了”
“我不能出来太久，我先回去了”何佳慧说罢，便匆匆赶了回去。
何佳慧回到位置上后，便装作若无其事的与芳子谈笑着，第二场戏刚开锣，便混合着枪声闹了起来，没等众人反应，一群身着黑衣的人便持枪闯了进来，场面一时混乱了起来。
芳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花容失色，何佳慧将她护在身后，朝着安全的撤离，芳子也极为信任她，紧紧的拉住她的手。
“小心”只听见何佳慧一声大喊，将芳子推在了一旁，自己替她挡了枪。
“何小姐！”芳子一脸担心的看着她。
“芳子小姐快走”何佳慧推着芳子往外走去，隔开了保护的士兵，自己则在后面掩护，芳子刚背过身走出门口，却便被一枪击中。
“何小姐？”芳子痛苦的回头，不可思议的紧紧盯着何佳慧手中的枪。
“抱歉了，芳子小姐”何佳慧冷笑一声，听到援军到来后，便晕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时，已经被山本带了回来，她看着被处理过的伤口，心里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芳子死了，一枪毙命，被人抬回时，身体都已经僵了，何佳慧来到停放尸体的地方，只见杀伐果断的山本此刻正自责懊悔的跪在地上哭泣着。
何佳慧冷眼站在一旁，心里毫无波澜，山本妻子的死，是她一手操作的，她连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只能等山本哭到快要晕厥断肠时，再出来当个解语花。
“山本先生，请节哀”何佳慧将一张绣花的手绢递给山本，眼神里满是担忧，但心里却是反感和暗爽。
“我听说你为了掩护芳子中枪，真的谢谢你了何小姐”山本流着泪哽咽着，心里十分后悔。
“妈妈”两个小孩子哭着跑了进来，扑在芳子身上哭的撕心裂肺。
“何小姐，这段时间我忙着料理芳子的后事，麻烦你帮我照看他们两个几天”山本用手绢擦着泪，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好”何佳慧点了点头，将两个孩子抱在身边安慰，为他们抚去挂在小脸上的泪珠。
当两个孩子靠在她怀里哭的声嘶力竭时，心里也曾泛起一阵愧疚，但战争之下，都是为了自己的国家，牺牲是在所难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