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一个即将结束的时代
老邓坐到床边,用完好的那只手拍拍艾比的头,口气忽的怅然起来:
可惜,这种魔法阵难度太高了,必须由魔力超出一般常人的大巫师来操作,否则魔法阵就无效,甚至还可能被阵法反噬,一千年来完成过这个的不超过三四个,而现在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我和tom。”
“因为,我非得救你不可,或者说,非得我救你不可。”
说话要简明扼要,要照顾病人的情绪和体力!
“艾比,我的孩子,你这样聪明,有些事不说你也会明白的,势力的平衡,权威的交接,一切都会做好的。我已经活的够久了,做了我年轻时想做的一切,死了并没有什么遗憾的,我将去那个世界和我的亲人还有许多老朋友团聚。”
艾比眨巴眨巴,看着老邓一会儿,然后缓缓的说:“谢谢你,救治了我。”
“……但是您还是不大放心,所以您不止要他的承诺,还要他立下牢不可破咒,这样就稳妥了,但是为此您得付出生命的代价,不觉得有些亏吗?”
“安慰欺骗垂死之人,要语气更欢快些,更真诚些,这样人家才会相信。”艾比微笑。
“……不,你不会死的。”voldemort眼中血丝浓重,干涩的回答。
艾比喝几口水,味道苦的要命,还不忘记怀疑:“你真的没骗我?”
老邓的长篇大论说的艾比头昏眼花,她怀疑老邓在写论文,论文的题目就叫做《论lord voldemort爱上艾比及为此做出妥协的可能性和必然性》,他花了足足几年的时间从血缘和情感两方面寻找理论依据和事实证明。
艾比伤还未全愈,脑筋转的没有平常快,她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发现自己耳朵没有问题之后,又怀疑老邓在逗她,她很想拍着床头大声质问,但她目前的体力仅够让她用疑惑的眼神表示自己的不解。
老邓顺手捏了颗放在床头鎏金珐琅盒里的水果软糖,啧啧有味的吃在嘴里:
“知道。”老邓叹气,“但是梅森很聪明,他知道我过去的经历,知道我最大的遗憾和弱点,所以当他故意透露复活石的地点给我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
男人舒缓的抬起手,冰凉的手指握住艾比娇嫩的脖子,轻轻的,温柔的,但却隐含着无尽的危险:“宝贝儿,你非得爱我不可。”
房内沉默了一会儿,老头站起来,转身朝外面走去:
“哦,不不不,这是梅森老伙计干的好事。”老邓满不在乎的摇着一根碳黑的手指,“他拿了佩弗利尔的复活石来引诱我,很遗憾,我中招了。”
艾比视线往下,看见老邓的左手焦黑的像烧焦了一样,问道:“你的手……是因为救我,而弄伤的吗?”
艾比倦极,牢牢的握住另一只大手,再度昏睡过去,voldemort失神的望着她。
……
艾比滞了几秒,又躺回去了。
“不,不止这些。”老邓从窗边走过来,站在艾比床前,慈祥的看着苍白的病人,眼中流露出几许怜悯,“我只是希望你知道,你的主婚人会在你的婚礼之后不久死去,到时请你和tom来参加我的葬礼。”
“校长,谢谢您救了我,可是您把所有的宝都押在我身上,会不会太冒险了点?”
艾比没想到他会突然翻脸,有些呆。
“呵呵,不亏,不亏,就算不救你,我也最多能活半年了,所以事实上,我是用剩下几个月的时间换取了我想要的一切,非常划算哟!”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艾比把羊皮纸伸到老邓面前。
艾比睁开眼睛时,眼皮重的像铁块,直压的她又想睡过去,那双大手的主人却不答应,一看见她醒过来了,就高兴的一把抱住自己,又揉又吻的,艾比气的直想骂人,但是声带却不合作,于是,一阵眩晕,她又昏过去了,耳边传来一连串精彩的诅咒怒吼。
艾比好像被重击一棍子似的,向后仰了仰头。
不知又过了多久,艾比再次醒过来,这次身边的男人就斯文多了,只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幽黑深邃的眸子几乎要把人吸进去,艾比只觉得眼睛酸涩,静静的看了他半天,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好像要把他眉目唇鼻都一一记进心里去一样,看着看着,泪水就顺着脸颊淌下来,她沙哑着嗓子:
“你真的不会死,我找了几个强大的老巫师,一起想了办法,不信你自己感觉吧;来,喝口水吧。” voldemort摸摸她的头发,温柔的吻吻她的额头,然后端起一个水杯,托起艾比的头让她喝。
艾比有些伤感的看着老邓消失在门后,一个时代结束了。
“必须由我来——本来tom更合适的,可惜,他分裂过魂片。”
艾比正腹诽不已,老邓接着说:
他的温柔和暴戾对比迥异,鲜明的好像白昼与黑夜,那么让人卒不及防;他身上有一块逆鳞,只要她不去触及,那他就永远是天使,那恶魔般的狂风暴雨就不会到来。
‘砰!’
病弱的女孩静静躺在雕花黄铜大床上,小小的身体宛若婴儿一样,淹没在繁华富丽的锦缎堆里,小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只有微弱的呼吸在一起一伏。
艾比看着老邓的笑脸,心里难过,却说不出‘谢谢’来,她低声问:“您今天来看我,就是要告诉我这些吗?”
艾比酸酸的讥讽道,老邓说话没个重点,拉拉杂杂一大堆,她不耐烦的按住后背,轻轻抚动,脊椎又抽痛了,这老头不知道探病时间是有规定的吗?
艾比努力克制自己不对救命恩人翻白眼:“他没有说,但我知道是你。”
艾比鼻子酸涩的要命,一动,眼泪就出来了,她低低的瓮声说:“我不想死,我想活……我舍不得你。”
邓布利多锐利的视线透过半月形的眼镜,直直的盯着艾比,雪白的长胡子随着微笑抖动,他从衣袖中掏出一张羊皮纸给艾比,艾比随手展开来看,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涂黑的痕迹,只有在最下面的角落里,有一个大大的字母——m。
——亲爱的,我们要遵守病房纪律。
老头的背影看起来有些伛偻,步子也没以前那么稳健,他的一举一动都能看出一个垂暮老人的迟钝,艾比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老邓走出去,直到门口时,她突然开口:“校长!”
老邓站起来,双手再次交握在腹部前,缓缓的走到窗前,凝视着金乌西沉:
魔王长长叹气,苦笑着:“我和你,好像是你骗我比较多吧。”
“那就让tom去干啊?人家好歹比你年轻力壮,你逞什么能啊?你这伤就算不到处蹦跶,也很可能让你送命。”艾比更加不解。
非常严谨的学术态度啊!艾比暗暗鼓掌。
“可是当我发现tom对你的好感之后,我就想起了梅洛刚特;当初老里德尔抛弃了tom的母亲,可她宁愿忍受巨大的痛苦,也从来没有想过去报复,我想她非常的爱他。
魔王定定的看着艾比,眼神变幻莫测,深沉的宛如一潭古井,直看的艾比头皮发麻,他才慢慢的说:“宝贝儿,你非得活着不可。”
“……你要主持我的婚礼?”艾比从床上撑起身子来,有些吃惊。
邓布利多回过头来。
“霍霍霍,tom对你真不错,这种软糖的口味真是美妙极了,连蜂蜜公爵都未必做的出来,他怎么也不孝敬一些给他的老师呢?哎,现在的年轻人啊,啧啧……是这样的,你的魂魄和身体一直不合,所以tom从禁书中找出了一种魔法阵,叫做定魂术,本来是用来给死人招魂的,属于禁术,但用在你身上正合适。
“我动辄用‘爱’来教育tom,可真临到头时,我却犹豫了;风险太大,我不得不小心;直到他从法国把你找回来之后,我才真的相信。”
“tom喜欢你是毫无疑问的,可是他到底喜欢你到什么程度,才是这些年来一直困扰我做决定的问题——到底是和lord voldemort彻底决裂对抗的好,还是寄希望于‘爱’呢?”
“也许。”老邓转过头来,淘气的眨眨眼,“但是事情很快朝着我猜想的方向发展……好吧,我承认,是我希望的方向,tom越来越喜欢你。也许他一开始并没想那么喜欢你,但人类的情感是最奇妙的东西,它的发展往往不是主观可以控制的,甚至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慢慢发生变化,这你应该深有体会。”
“当然记得,但这和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呢?”
艾比怅然的看着窗外透进来的一抹青葱翠绿,又是夏天了。
老邓把椅子拉近床边一点,神色严肃起来:“这就是我今天来看你的原因,也是tom唯一允许我和你见面的机会;我要告诉你——我活不了多久了。”
他重复了一边,然后放开女孩的脖子,去轻轻抚摸她的脸颊,俯身去亲亲她的小脸。
老邓又丢了一块糖在嘴里,吃的津津有味。
“梅洛刚特,tom的母亲,我们在记忆盆里见过的,艾比,你还记得吗?”老邓松开手,扶住椅子两边。
他记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那么鲜妍明媚,快乐的无忧无虑,突然心下一阵大恸。
“……好了,孩子,我不该再打扰病人了,你好好休息,按时吃药,你们的婚礼会很盛大,你可得养足体力呢!好了,你躺下吧,艾比,婚礼时再见!”
“虽说tom现在收回了所有魂片,但是分割过的东西总有裂缝,如果他去启动定魂术的话,成功的几率估计不到一成;于是我就对tom说,我愿意救艾比,当然,我已经身受重伤,所以救了你之后也活不长了。”
“这很正常,校长您不必自责,许多老师都是教一套,做一套的;还有请快说重点,这些关他妈什么事?!”
“……我得承认,在你和tom的事上,我没有很好的保护你,从我一知道你和tom的相识起,我就意识到,tom对你有某种程度上的好感。这对你而言可能很正常,你很可爱的,可这对tom很稀奇,据我所知,他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当时我就在想,如果tom能喜欢上你该多好——你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姑娘。”
“对,而阿米莉亚将会主持我的葬礼。”老邓幽默的吹着胡子。
“从tom还是个孩子起,我就常常感到不安,他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暴戾和傲慢,诡谲的心机和对人心的控制力,再加上他与生俱来的强大魔力,让我对他万分戒备,孤儿院出来的孩子多了,可像他这样的绝无仅有!
艾比动了动嘴唇,但没有说话。
老邓正摆着一个崇高伟大的pose在那里,若是面前坐的是一位格兰芬多,早就感动的眼眶湿润甚至痛哭流涕了,可惜,精明冷静的斯莱特林永远会从实际的角度考虑问题。
老邓朝艾比轻松的挥挥手,微笑着合上门。
黑白两道陷入史无前例的无间道之后,全都大出血了,死上过半,现存的能和魔王比肩的魔法师估计也就这老头了。
这次房间内安静了很久,小艾那因为昏睡而有些不灵光的脑袋已经完全活动开了,她在心中把事情来回过了几遍,轻轻的问:
艾比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有笑,目光转向窗外,白色亚麻纱布飘动浪漫妩媚,她的心思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日已黄昏,窗外的光线渐渐转为橙红色,邓布利多交叉的十指,悠闲的坐在病床边的一把摇椅中,半月形的眼镜擦的闪闪亮,看见艾比扑闪扑闪着眼睛,慢慢醒过来,他乐悠悠的说:“艾比,感觉好些了吗?可以吃晚饭了哦。”
邓布利多侧过肩膀,把那只完好的手搁在窗台上,略带苦笑的摇头:
老邓顽皮的耸耸肩,开心的笑着:
艾比慢慢坐起来,推了个柔软的大抱枕到背后,软软的靠在床头,调整姿势到最舒服的状态,心中却有些戒备:“校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呃,好吧,事实上,tom和我立下了牢不可破咒,他答应了以后不再做坏事了,因为我快死了,所以牢不可破咒里也有你的份,要是tom违背了誓约,你也会死。”
“哦,tom告诉你了?真是诚实的好孩子。”老邓异想天开。
“怎么了?哪里痛了?”他紧张的查看她的伤处。
老邓的口气好像在说‘到时请贤伉俪来参加我的派对’一样兴高采烈。
“太累了,太累了,有时想想,要是死了也不错……”
水杯重重的放到桌上。
艾比微微颤抖,低头看着他的手正抓着她的胳膊,修长白净的手指强劲有力,每一个指甲都修剪的很整洁——那个凉爽的夏天,这双手曾握着一对小胖手,一个一个的帮她剪指甲,耳鬓厮磨时,温柔的捋着她的卷发。
我不禁愉快的猜想,如果tom的许多负面情绪是遗传自刚特家族过度纯粹的血统,或者斯莱特林血脉世代传承的特性,或者他父亲的凉薄和自私,那么他会不会有一点点遗传到了他母亲炽热执着的爱恋呢?毕竟,母子是最近的血缘。”
她知道自己不好了,这种感觉以前有过,三年前的那次剧变让她在生死之间挣扎了好几天,当时也是这种感觉,意识半清半明,当时想着死了也好,兴许可以回家了,可是祖母在身边哀哀凄凄的哭声把她拖了回来。
艾比瞪着老邓反光的半月眼睛,看了良久,才说:“…你们达成什么条件了?”
“没什么,我不痛,只是……”
邓布利多悠然叹气,紫色缎袍上面,银色的星星月亮有些发暗。
——她终于明白了!瞧吧,瞧吧,她早就说不要没事切割自己的灵魂,魂器是可以随便做着玩儿的吗?平日里拽的个二五八万,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一开始他只是逗我的,拿我当宠物而已。”艾比心里很清楚。
丝绸铺贴的华丽墙壁上嵌着一只黄金珐琅坠饰的古董大钟,发出轻轻的滴答声,衬的房内愈发静谧,窗外晨光初射,映的男人的眼睛深不可测,暗色的眸子原本如夜色般浓丽,待艾比说完话,却忽如骤雨过后的晴空般,彩虹隐现,乍然清朗。
艾比往后倒在枕垫上,无语,过了一会儿,说:“那你还救我?”
艾比睡的昏昏沉沉,身体好被放在火上烤,肢体骨骼无一不疼,但却也不觉得太疼,意识轻飘飘的宛如浮絮,一阵微风拂过就不知飘往何方了。
她总是对他说:只有真正无牵无挂的人,才能真正的肆无忌惮,亡命之徒不是有牵挂的人可以当的。
“谢谢你,”艾比从床上坐起来,真诚的看着老邓,“不论您是出于什么原因,您终归救了我,所以,请接受我的感谢。”
一个老头在耳边念咒,伴随着那个熟悉低沉的男人声音的吟唱,弯弯绕绕的古怪音调,艰涩难懂的古代魔咒,艾比却听的很舒服,低低的声音,好像寺庙里的僧侣虔诚的禅诵,又像在母亲怀中听着的心跳声,她渐渐安然入睡。
他倏然绽开了朗然的笑容,嘴唇轻轻厮磨女孩的脸颊,低声道:“…我也舍不得你。”
这次没有哭声,却有一双冰凉修长的手牢牢握住她的右手,掌心干燥,五指相扣。
“艾比,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其实斯莱特林也有很多很多好孩子,我终于认识到了,还不算太晚。”
艾比心头一震,佩弗利尔的复活石?!那不就是刚特家族的那枚戒指吗;她忍不住问道:“是贝拉特里克斯偷出来的吧?!难道你不知道,那石头上面有利害的魔咒吗?”
“我要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