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简·爱》
两个小时后，维奥莱特从鼻涕虫俱乐部的聚会离开。
他看到走廊的窗户外，日暮西沉，夕阳的金红色辉光被菱形的窗棂切割成规则的几何图形。
这个时间距离晚宴还很早，但想必校报社的茶话会也已经结束。
维奥莱特抬起手揉了揉额角，转身准备朝东边塔楼走去。
“等一等，维奥莱特。”
维奥莱特回头，阿布拉克萨斯独自站在他刚刚走过的走廊拐角，他背着阳光站立，却又微微侧过身体，让少许阳光倾洒下来，在面容上形成恰到好处的光影效果，他脸上带着微微笑意，看上去好像很真情实意。
有点过于完美了，像是一幅精心计算过光影分布和色彩渲染的油画。
维奥莱特经常会在学院里听见有人称呼马尔福家族为“铂金家族”，据说他们的发色世代遗传，从未变过。
但实际上，马尔福的头发并不是铂金色，在维奥莱特看来，铂金色更接近银色，然而马尔福的头发更类似于淡金，外加皮肤苍白，看上去有些不太健康。
但在暖色阳光的晕染下，这一点不足就非常自然地被隐去了。
对于这种过于完美的巧合，维奥莱特不能不升起警惕。
“现在请不要直接称呼我的教名，马尔福先生，我们的关系并没有好到这个地步。”
阿布拉克萨斯朝前走近，维奥莱特转过身，站在原地不动，面无表情。
直到两人的距离维持在了半米，他才开口。
“刚才人多，我不好意思当着许多人，在教授的聚会上反驳你，马尔福先生。”维奥莱特说，“你瞧不起我，却要捏着鼻子和我这个麻瓜出身的巫师保持友好交流，你不觉得累吗？”
阿布拉克萨斯脸上温和得像是能够掐出水来的笑意消失了。
“斯莱特林崇尚强者，请你相信，维奥莱特，五年的时间足够我对你改观，并且报以尊敬。”
“人人都崇尚强者，并不是只有斯莱特林，或是只有你。”维奥莱特，“但其实你会站在这里，并不是觉得我多么厉害，或是人格魅力吸引了你。
“能够让你暂时放下架子，和‘泥巴种’交流，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动力，只是因为你觉得我身上有利可图而已。”
阿布拉克萨斯没有说话，他酝酿了一下，脸上又浮现出一种能够掐出水似的柔和来。
维奥莱特面不改色，却觉得背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只见阿布拉克萨斯微微躬身，姿态堪称优雅：“虽然我讨厌麻瓜，但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我确实为你的风采所折服。”
维奥莱特眼角一抽，手指攥紧，指骨发出咔嚓声。
“我并不想和你撕破脸，马尔福先生。你只不过是跟在斯拉格霍恩教授身后，才开始看到了我的好处，否则以你那种族歧视的观念，恐怕到死也不会真正把我这个‘泥巴种’放在眼里，不是吗？”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已经快五年都没有在维奥莱特·泰勒面前说“泥巴种”这个词语了。
但多年的观念怎么可能被一顿打抹消？他只是不在维奥莱特面前说这个词语了而已，在面对其他麻瓜家庭出身的巫师，在面对那些无力反抗，也不敢声张的巫师时，他的蔑视从来不会有任何收敛。
阿布拉克萨斯没想到维奥莱特这么不识趣，他平时没少用这一套面对少年少女，在许多时候，就算对方知道他是什么样子的人，也难免为之动容。
不如说就是因为知道他是个傲慢的人，所以更容易中招。
当映像中似乎绝不会对某个人投下那样专注的视线的人，把那样的目光给予你时，怕是任何无知少年都不免心驰神摇。
怎么会像维奥莱特这样，犹如一块顽固的石头？！
更可气的是，阿布拉克萨斯甚至没有在维奥莱特脸上看到任何负面情绪。
明显不喜欢，却也不表达厌恶，就好像阿布拉克萨斯的所有表演都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当然，毕竟你和我在许多人面前挂了个脸，至少他们觉得，你我关系还不算太糟糕。”维奥莱特后撤一步，“不如这样，你往后想要在我身上获取什么利益，尽管提出来，相应的，我需要你搭把手的时候，你也斟酌一下，能不能伸出援手。咱们维持一个良好的合作关系，关系不需要多么亲密，也不会生疏到连句话也不能好好讲。”
比起相互恶心，还是保持礼貌的距离更赏心悦目。
反正马尔福提什么要求，让不让他如愿就是维奥莱特的事情了。
阿布拉克萨斯低沉地哼了一声：“既然如此，那么如你所愿。”
维奥莱特满意点头。
“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维奥莱特淡淡道，“祝你生活愉快，马尔福先生。”
维奥莱特不再看对方，转身朝西边向下的楼梯走去了。
这一路行人三三两两，并没有熟人。
维奥莱特直接回到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休息室里人不多，大多结伴做各自的事情，也不算安静。
一张带扶手的软沙发上，汤姆·里德尔昏昏欲睡，他撑着脸颊抬起眼睛，看到维奥莱特从外面回来，顿时眼睛一亮。
“维奥莱特，你回来了。”汤姆从沙发上起身，走过去拦住维奥莱特，“先别急着走，我有个好东西给你看。”
维奥莱特并不是很愿意看汤姆口中的“好东西”，阴尸已经给了他足够的阴影。
像是知道他的不情愿，汤姆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截了当道：“这次的东西很安全，我保证你会喜欢的。”
维奥莱特不觉得汤姆会知道他喜欢什么。
但汤姆转身回到沙发前，弯腰拿起了一本书。在此期间，维奥莱特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周围。
他察觉到了至少三道视线，正在悄悄观察这边。
自从担任级长以后，那些明里暗里的注视就更多了，而和他搭话的人也在逐步增加。
维奥莱特都能维持表面友好态度。哪怕是刚才和马尔福对峙，他的态度虽然冷淡，却也算不上严肃。
也许是时候缓和一下和汤姆·里德尔之间的氛围了。
汤姆拿着一本书回来了，他将封皮对准维奥莱特，笑道：“这是我在麻瓜的书店里看到的，我翻了翻，觉得你会喜欢。”
维奥莱特看了看书名。
《jane eyre》currer·bell
原来已经到了这个时代。
“原来如此。”维奥莱特接过这本有些沉甸甸的书，微笑起来，“谢谢你，汤姆。”
“你喜欢？那太好了，我就知道。”汤姆明显得意起来，好像有一条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维奥莱特察觉到那些暗处的视线减弱了。
“当然，这可算得上……嗯，算今天最好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