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五品阵纹师
尽管对方雕刻出的图案看似像阵纹，但实际上可能并不遵循大道的原则，所以这么做并不会引发排斥反应，制作的速度完全可以随心所欲地快慢调整。“试试看就知道了……”心中这样想着，他便来到了近前，在床板上轻轻地点了一下。
果然，如果那些图案是真的阵纹，那么就会有排斥现象发生；反之，如果是假的，则一切照旧，平安无事。随着一声轻微的响动，当真元刚一接触到那些所谓的阵纹时，一股无比强烈的威压骤然涌现，犹如雷霆一击，使得萧沉口吐鲜血，瞬间被震飞出去。
伴随着他的真元渗入，苏隐刚刚刻画的阵纹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开始剧烈震动起来，一股强大的气息随之释放，厚重的天地威压自天空倾泻而下！
“糟糕……这是大道愤怒的表现，一切都完了……”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压抑感，萧沉瞬间感到全身冰冷。大道愤怒比大道反噬更为恐怖，它是在刻画阵纹时做出违背大道的行为后遭遇的反击。大道反噬会在力量耗尽后停止，而大道愤怒则是不死不休，除非将违背大道之人斩杀，否则绝不会终止。
原本只是为了测试阵纹真假，才将真元注入其中，却未曾料到会导致这种情况的发生！以往雕刻阵纹时也常这么做，可为什么会突然引起大道愤怒呢？
一阵接一阵的轰鸣声响起，矮墙在大道愤怒的压力下纷纷倒塌，石头四处飞溅，灰尘弥漫，悬挂在墙上的拓印也随之燃烧起来，化作一堆堆飞灰。
又一口鲜血喷出，萧沉脸色苍白如纸，原以为愤怒的大道会毫不留情地冲进他的体内，把他炸得粉碎，然而等待片刻之后，他发现自己安然无恙，赶紧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情景令他永生难忘。
只见眼前的少年正握着刻刀飞速翻转，快速到只能看见残影，一道道阵纹如同打印般精确地浮现在床板之上，并与最后一幅拓印图案完美融合，分毫不差。他体内的圣元真意澎湃涌出，向四周扩散开来，与那震怒的大道一触即溃，如同潮水般退去。
“超越九品？这、这怎么可能？”萧沉呆立在那里，无法言语。通常情况下，阵纹师的最高等级为九品，但在传说中，还存在着超越九品的存在。这些人能够刻画出任何阵纹，甚至创造全新的阵纹，即便面对大道愤怒，也能从容应对。
原本以为这只是传说，做梦都没想到这一切居然是真的，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个人竟然还如此年轻。
然而，少年并未因萧沉的震惊而放慢手中的刻刀，反而在圣元真意的加护之下，原本排斥力愈发强大的阵纹此刻变得温顺如婴儿，丝毫没有反抗的迹象。
“这是……落花雕刻法吗？这种方法需要一气呵成，速度要快，对眼力和心态的要求极高，他……竟然做到了？”
“断雪雕刻法能使正常的六瓣雪花随意削减一瓣，却丝毫不影响其落地的方向和速度……他居然也能做到？”
“木屑雕舟法、沉木龙鳞法、大云海手……”
眨眼之间，少年已施展出了十几种他所熟知的顶尖雕刻技法，这些都是即使是九品阵纹师也要付出巨大心血才能掌握的手段，而眼前这位少年却能轻松完成。
他自己也曾尝试学习其中的一两招，但由于修为和对阵纹理解的不足，连入门都做不到。
“完美、完美，还是完美……”
萧沉颤抖不已，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恐慌。普通阵纹师在雕刻阵纹时，只需确保每条纹路合格，组合在一起就能成功。若一百次雕刻中有一次达到完美，即使是九品阵纹师也会兴奋得夜不能寐。然而眼前的这位，每一次下刀都是极致的完美，没有任何误差，精确得就像教科书里描绘的那样！
而且，无论是对方的动作、神态还是举止，也同样完美无缺，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在更好地展示大道，而非单纯的雕刻。
这种境界已经远远超出了九品，达到了一个令人难以触及、难以想象的高度。
此时的苏隐，不再去顾及萧沉的想法，只是全神贯注地操控刻刀，将脑海中的拓印图案与床板完美融合。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轻轻勾起手指一抬。
顿时，“呼啦”一声，最后一道阵纹雕刻完成，凝聚着圣元真意的灵气如水波般荡漾开来，将木屑吹走，留下了一条条清晰可见的纹路。
苏隐轻轻一点。
顷刻间，金光洒满所有阵纹，阵纹之中发出轻鸣之声，床板微微摇曳，所有的光芒和阵纹悉数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萧沉赶忙上前摸了摸木板，表面光滑如新，仿佛刚才所见所感，只是一场梦境。
“师叔祖，这究竟是……”
察觉到他的疑惑，苏隐解释道：“这是一种加固型的阵纹，一旦激活，会在表面生成一层防护膜，使兵器更加坚韧。平时不会显现，只有在遭受攻击时才会浮现出保护作用。”
完成阵纹雕刻后，苏隐终于了解了它的属性。原来这位十七代祖师遗留下来的阵图，竟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加固阵纹，虽然不清楚具体效果如何，但从纹路的复杂程度来看，恐怕已经达到传说中的九级水准！
在此之前他还担心这艘全木质榫卯结构的大船，在高速飞行过程中会被罡风吹散，而现在有了这种阵纹，总算可以安心了。
“加固？几千年过去，终于明白了它的用途……多谢师叔祖！”萧沉苦笑着感叹。
他们家这一分支，自从那个祖师爷开始，就一门心思地钻研这张图，数千年来都没得出个结论，这在整个门派里堪称最棘手的未解之谜。直到今日，总算拨云见日，破解开来。
三阶阵法中有增强稳固功能的，不过不能隐形，仅此一点就足以看出其等级极高。
“嗯。”苏隐答应一声，并没有接着搭话，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他对这个阵纹的特性并没有欺骗对方，确实具备加固作用，然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涉及锐利性质的属性。只不过现在他的修为尚浅，即便有所感应，也无法清楚这个属性究竟有何用途。
不懂就算了，索性不去细究，伴随着这个念头，他又感觉到一股灵力流入体内，逐渐朝着丹田靠拢，而且速度明显比先前快了许多。
“看来是因为丹田里已经有了两股融合真气，吸引力变大了。”
苏隐估算了一下，大概只需要半个时辰左右，这股灵力就能顺利进入丹田。他松了一口气，环顾四周，一脸歉意地说道：“弄得如此狼狈，真是抱歉……”
“如果不是师叔祖您及时出手相助，恐怕我已经不在人世了。至于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萧沉连连摆手，示意无需介怀。
这次引发大道震怒的情况，完全是由于他自己的行为导致，不但不能责怪对方，反而应该感谢人家出手相救。否则，遭受灾难的远不止眼前这一切。
只可惜那些拓印下来的阵图损失掉了，虽然并非孤本，但在大盐城这般偏僻之地能找到它们，也同样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不再为此纠结，三人离开了破碎的房间。只见白一一还在外面等候，苏隐叫住了她，取出床板重新站了上去。
“我们回去吧。”见他准备离开，萧沉赶忙开口问道，眼神充满期待：“师叔祖您是不是打算雕刻缩小版的阵纹呢？”
他这么急匆匆地赶来学习，学完即走，显然是为了实际应用。
苏隐点点头，承认了他的猜测。
“那我可以观摩一下吗？”萧沉脸微微泛红地问，随后觉得自己有点唐突，便解释道：“我对阵纹的理解已经达到了四星级别的巅峰，只差一丝机缘就能够突破。如果能够亲眼见识一下八级阵纹的雕刻过程，或许会有重大的启发和收获……”
说完之后，他满怀忐忑地望着苏隐。因为阵法雕刻的过程通常不会对外人展示，除非亲眼目睹对方轻松无比地施展出这门技艺，否则也不会厚颜请求。
“当然可以！”苏隐爽快地答应了，同时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如果有专业的阵纹师在一旁观摩，也许还能引来更多的阵纹灵气，那就真的赚大了。
“多谢师叔祖！”萧沉深深地鞠了个躬。对于加固阵法，他并不熟悉，体会不深；但对于缩小阵法，他早已耳闻目染，如今有机会亲眼见证，必定对他有着极大的助益。
商定好之后，三人不再多言。苏隐、白一一驾驭着床板，萧沉则紧随其后施展剑技飞行。没过多久，他们便回到了河面上，降落在一艘大船之上。
“不知……师叔祖需要缩小的是何物？”见船上空荡荡的，什么东西也没有，萧沉不禁好奇地发问。
“就是这艘船。”苏隐淡然一笑。
“这、这艘船？”萧沉吃了一惊，眼睛瞪得滚圆，“物品越大，所要刻画的阵纹排斥力也就越大，难度会呈倍数增长……”
缩小一张床单容易，但如果要缩小一座万吨级的大船，那简直是难以想象的困难！
“如果不缩小的话，我们也带不走，所以只好试一试了。”苏隔回答后，脚下一用力，床板瞬间朝船底方向飞去。
萧沉和白一一赶紧跟了上去。
苏隧行至半空中，先在脑海中回顾了一遍记下的阵图，然后取出了刻刀，开始雕刻。如果要缩小的物体体积庞大，那么相应的阵纹也需要放大。随着刻刀挥舞，一条条纹路渐渐显现，最终汇聚成一个清晰的图案——不同于萧沉拓印过的阵图，是一副动物的模样，尖尖的耳朵，戴着补丁帽，围着三角形围巾，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从眼角拖到嘴角，双眼显得有些呆滞，而大大的笑脸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这……是狼？”萧沉顿时愣住。
他之前研究过的缩小阵图与此迥异，怎么雕刻着雕刻着就变成了一头狼的样子？
莫非雕刻错误了？带着疑问，萧沉的目光转向船体上的其他图案，同样与常见的阵图有所不同，看上去倒像是某种羊形妖兽的形象。
仔细感受一番，他惊讶地发现表面散发出的气息：“这是……悬浮阵法？”
身为四星级别的阵纹师，这类级别的阵法他已经雕刻过多次，但一直以来都是严格按照阵图进行刻画，从未有过眼前这样的情况。
眼前的图案样式，别说去雕刻了，他之前甚至连见都没见过。当他的神识慢慢接近那头“羊形妖兽”的图案时，突然全身一震。
这个图案完美地符合大道规律，每一道纹路均达到完美的级别，组合在一起，展现出强大的威力。
按他的经验，他自己所雕刻的悬浮阵法顶多只能承载一万斤的重量，而眼前这个阵法，别说承载一万吨，再多些似乎也能胜任！
“难道……我以前雕刻的那些都是错的吗？这种图案，反而更容易成功？”心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再也抑制不住：“不行，我一定要把这个图案拓印下来！今后就按照这个图案来雕……”
阵图如同药方一般，历来都是由各代阵纹师严格依照大道感悟创作而成的。以往的那个悬浮阵法不仅雕刻起来困难重重，成功率也非常低，即使是萧沉自己，也无法做到五成的成功率。
而眼前的这个图案，浮力巨大，更加趋向于完美，一旦掌握了它，无疑会产生更好的效果！
压制住内心的澎湃激动，不再去关注那些漂浮的阵纹，再次凝视那个正在专心致志雕刻的少年。
少年手上展现出各种精湛的雕刻技巧，再度显现出来，阵纹越来越多，渐渐地布满了整艘船体的每一寸空间。
尽管萧沉无法刻画出缩小阵法，甚至不敢正眼去看，但他早有耳闻，也听人讲解过这其中的难度和奥秘。此刻，他仔细观察并用心揣摩，果真发现自己对阵纹的理解愈发深入，领悟越来越多。
“原来这两种阵纹之间需要用这样的方式结合起来，才能化解它们之间的压力和排斥……我之前一直使用错误的方法，难怪连雕琢四级阵纹都觉得如此艰难！”
“采用这种方法雕刻，不仅能加快速度，还能减轻阵纹所产生的波动震荡……”
“雕刻技法包括切、划、勾、挑、磨、削等多种手段，而他对阵纹的‘勾’这一手法看似平凡简单，却恰到好处地运用在关键位置，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其威力甚至比那些最为深奥复杂的技法还要精妙几分！”
“还有这个‘划’，一分之差，结果便大相径庭……妙极了！”
思绪如泉水般涌现，在脑海中形成一条条明悟。原本就即将突破瓶颈的萧沉，仿佛陷入了某种特殊的心境，疯狂而痴迷。
最初他只是看到少年那无可匹敌的技艺，认为自己学不来，因此并未产生共鸣。如今细细研习之后，才恍然大悟：再高超的技巧，都需要最基本的招式来实现；而且对方真正强大的，并非单一的技术，而是对整体布局的把控与驾驭。
有时，一道阵纹似乎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已经接近完美，然而他却坚持要再划上一笔，打破原有的均衡。起初以为或许是失误，直到又刻了一百多道纹路后，萧沉才明白了这后手的所在——正是先前那一笔多余的划痕，使得这道纹路更易雕刻，避免了因排斥而失败！
阵纹犹如围棋一般，有时看似平常的一手，也可能成为决定生死的关键所在。
“他所擅长的，不仅是雕刻技术本身，更有对全局的掌控力……”
口中轻声念叨着，萧沉如同入了迷一般，沉浸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萧沉忽觉全身一震，四周海量的灵气如同洪流般汇集而来，他的修为与对阵纹的领悟竟在同一时间取得了突破！
他达到了神宫境，并晋升为五品阵纹师！
与此同时，正在雕刻的苏隐也感受到一阵震动，两股灵气顺着肌肤流入体内，分别是师道之气与阵纹之气。
“这……”苏隐满心激动。
这位萧沉真是个给力的好伙伴，仅凭一人之力就为自己提供了足足三道灵气。真是个好人呐！
拥有了如此充沛的灵气，苏隐也许就有机会冲击神宫境，乃至宗师境的高度。
知晓吸纳灵气至丹田也需要一段时间，苏隐没有多想，继续投入到雕刻工作中。
十分钟后，缩小阵纹雕刻完成，但他并不急于激活，反而思考片刻，将刚刚学到的加固阵纹也一同雕刻上去。
半小时后，他又把在阵纹馆见识过的防护、加速等十余种适合的阵纹悉数镌刻在船体之上。
此刻，整艘船体已不再是简单的喜羊羊、灰太狼、加勒比海盗、小猪佩奇、天线宝宝等形象的集合，取而代之的是一系列更为复杂的阵纹图案。
完成了这一切后，苏隐不禁感到疲惫不堪。一口气雕刻这么多阵纹且是在木板上，不容丝毫差池，即使是他也有些吃不消了。
扭头望去，发现突破修为的萧沉已经稳固了自己的境界，看向自己满眼感激：“感谢师叔祖的点拨之恩……”
没有什么比提升自身修为更有价值。此番不仅突破到了神宫境，对阵纹的理解也取得了显著的进步，可以预见，只要修为持续提升，在未来十年内，冲击六星阵纹师之位并非不可能之事！
阵纹师的每个级别都像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天堑，挡住了众多天才的脚步。能够有一次这样的学习机会，感悟如此之多，这份恩情之厚重，自不必言喻。
“无需客气。”
苏隐并未过多言语，走到大船前，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船身上的某个位置。
真元在纹路间流淌，随着一声轻微的“呼”响，缩小阵纹瞬间被激活。原本长达三十多米的大船，在刹那间缩至仅有三十多公分大小。
苏隐轻松地伸出一只手，那艘微型船只便出现在了他的掌心中，随后被他轻易收入储物戒指之内。
一切宣告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