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再造船身
虽然不像医馆和药店那样人潮拥挤，这里却是相当喧闹，木匠、机械师、制弓者……整个市场仿佛一个大杂货铺，各式各样的商品堆积如山，使人目不暇接。
逛了一圈之后，苏隐发现了一个规模不小的木工作坊，便迈步走进去。里头众多工匠忙得热火朝天，一片繁忙景象。
走到柜台前，苏隐找到负责接待的小二，并说明了自己的需求。
“大船？请随我来……”
说话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穿着黄衣服的少女，她满脸笑容地走在前面引路。苏隐、白一一以及一头毛驴紧随其后。经过一道门后，果真看到了河边停靠着一排大船，总共有六艘之多，每艘长约二十多米，分三层，看上去颇为奢华。
“有没有更大一点的呢？”苏隐问。
少女犹豫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确实有更大的，不过已经被别人预定了。并且……”
她说着停顿了一下，“像这样大小的船，我们工坊还是首次制作，目前船体框架已完成，只是在船脊部分出了些岔子，所以现在我们打算重新铸造。估计全部完工，还需两个月左右。”
“造船不是应该先建造船脊，然后再造船身吗？”苏隐疑惑地问道。
他所学过的36项技艺中包括木工，其中就有关于船只制作的部分，对于木质船只的构造和设计，他可谓了如指掌。船脊又称为龙脊，是贯穿船只主体的重要组成部分，类似于人体脊椎，保证船只的稳定性和平衡性，通常造船顺序都会先从船脊开始，然后才是船身。如今这艘船的主干已经造好，为何船脊尚未完工呢？
少女满脸尴尬地解释：“原本我们是请了大盐炼器馆的朋友帮忙打造船脊，但由于材料短缺延误了半年之久，工坊实在等不及，就按尺寸先行制作了船身，本以为等船脊一到，就可以直接扣上去了，谁知……却出了点问题。”
专业造船的工坊，竟然在这般基础的问题上出了状况，一旦传出去，肯定成了业界一大笑话。
说话间，一行人来到了一间巨大的车间，只见一艘巨轮高悬半空，由无数缆绳吊起，底部赫然缺少了至关重要的船脊，而其他部分均已完工。
这艘船共有五层楼高，全长三十多米，配有餐厅、卧室以及修炼静室，设施齐全，一应俱全。
“好家伙！”苏隐不由得眼中闪烁出赞赏的光芒。
此船不但体型巨大，更重要的是，船身由最硬的青衫木制成，重要部位还镶嵌了精钢，尽管比不上所谓的法宝级别，但比起寻常小船，无疑是更胜一筹。
“这不是你们船身计算有误造成的，与我们无关！”
“我们提供的尺寸没错，问题出在你们船脊的弧度上面……”
“弧度出错？胡扯，分明是船身木板间的间距有问题，别赖我们！”
……
船边传来争吵声，两位年长者涨红了脸面。
“穿青袍那位是我们工坊的坊主，卢青大人；另一位穿黑袍的是大盐炼器馆的馆主，张升大人。”
黄衣少女指向争吵中的两人解释道：“由于船脊无法契合，他们已经为此争执了一上午……”
“依我看，改动一下船体或船脊，安装起来应该不难，何必争吵呢？”白一一满脸不解地望向那边。
“哪有那么容易啊！船体都是卯榫结构，也就是不用钉子，完全依靠各个部件相互嵌套而成。现在船体都造出来了，要想改动，就得破坏所有的卯榫接口，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黄衣少女还未答话，苏隐已摇头表示否定：“至于船脊，这么大的锻造工程至少需要几十位工匠共同完成，若要修改，就需要每位工匠不仅清楚掌握各自锻造部分的尺寸，而且还要对整体有严格把握。只要有一位工人多敲一锤，就可能导致整体长度增加，从而造成无法对接的情况！”
如果是简单问题，工匠们怎会在此争论不休，互相推卸责任。
未料到眼前的这位少年见解竟如此专业，黄衣少女略感惊讶地看着他：“公子您说得没错，莫非您也是位工匠？”
“只学过一点木工罢了！”苏隐并未详述，领着白一一和毛驴走了过去。
不得不承认，这家工坊在船身制造方面做得确实出色，卯榫结合紧密，几乎没有缝隙，与铁质构件衔接处也同样卡得死死的，很多部位甚至达到了苏隐初次考核时的标准水平。
“要改你们改，反正我们不改……”
“明明是你们的问题，为什么要让我们改？”
争吵仍在继续，双方都已怒形于色。
此时黄衣少女正欲开口劝阻，另一名小厮匆忙赶来，朝着正争执不休的坊主深深鞠躬行礼：“坊主，赵秦公子来了……”
“糟糕……”
卢青坊主一听，脸色骤变，立刻抛下争吵，快步迎上前去。还不待他走近，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大踏步走进视线。
“卢坊主，这就是你们造的大船吗？要是船脊接不上，我收购它有何用？”
赵秦公子挥手示意，态度强硬。
“给我们一些时间，应该能解决问题……”卢青赶紧回应。
“你给我的时间还不够吗？到现在都还没成功。别以为我不知道，这种尺寸上的问题，如果没有一两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修复得好？罢了，我们赵家也不要了，把订金退还给我们吧！”赵秦公子大声命令。
“这……”卢青坊主身形摇晃，面色苍白。
这么大的船只一般很少有人购买，既然赵秦公子不愿接手，那就意味着船只砸在他们手中，之前耗费的人力物力都打了水漂。
“赵少，您再好好想想……”卢青的眼中流露出恳求之意。
“不必再考虑，你们没能按约定的时间完工，这是你们工艺坊自身的问题，跟我们无关。我们没向你们索赔已经算仁至义尽了！”赵秦冷哼道。
卢青顿时哑口无言，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这一切全是因为急于赶工，在船脊尚未完成的情况下，他们便按照尺寸提前铸造了船身，可谁知最后竟在炼器馆那里出了岔子！
正当卢青觉得自己这次恐怕支撑不过去，甚至可能面临闭门歇业的命运时，一个疑惑的声音响起：
“你确定这艘船不要了吗？”
苏隐原本想着不夺人所爱，但是听了这句话，他也忍不住插嘴了。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卢青带着一丝疑惑问道：“这位是哪位？”
这时，一位黄衣少女赶紧上前介绍：“回禀坊主，这位公子想过来买一艘大船。”
“你想购买？但这艘船还没做完啊……”卢青作为坊主，脸上泛起了红晕。
“我不介意船只是否完成，只是想问问这位赵公子，您真的不打算买了吗？如果不买，那我就要了……”苏隐点头表示确认。
“你要买？你知道这艘船值多少钱吗？你买得起吗？”赵公子冷冷一笑。
像这么大的一艘船，即便是从事河运生意的赵家，也需要倾尽全力才能购得。如今眼前这个看似年纪不大、修为平平的少年，竟然满不在乎地说要买，简直是开玩笑！
难不成这少年把这船当作菜市场里的白菜，想买就能买？
“不管我买得起买不起，你就回答我，你确定不买吗？”苏隐反问道。
“我确定，不买了！”赵秦公子斩钉截铁地答道。
“那就最好了……”苏隐轻轻一笑，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灰衣老者，“卢坊主，这艘船我要定了，麻烦尽快把船脊和船身结合起来，我要带走。”
“是，是！”卢青坊主未曾料到会出现这样的转折，激动得脸庞通红。
然而赵公子却嘲讽道：“卢坊主，先别高兴得太早。在整个大盐城，除了我们赵家，我不相信还会有人愿意花大价钱买这么大的船。有的人或许只是装模作样罢了，其实他们根本没钱！”
赵公子轻蔑地笑了起来。
在大盐城，最大的河运商人便是赵家。要说谁有能力吃下这么大的船，非他们莫属。至于会不会有外地人前来购买——想都别想。毕竟大盐城并不临海，附近的河流也十分短小，根本连不上临近的大城市。没有江河大海，难道还能买艘大船用来飞不成？
此时，苏隐开口问道：“需要多少钱？”
尽管他不知道那个平底锅最终拍出了多少银两，但想必数目不小，实在不行，还可以出售一些宝物换钱。
“总共需要……100万两白银！”卢坊主迟疑片刻后回答。
“那可真是挺贵的……”苏隐不由得拧紧眉头。此前购买聚气丹，不过花费几十两银子，他原本以为几十万两顶天了，没想到一开口就要价100万！
“我们的船脊和使用的钢铁材料都是百炼精钢，虽然不及下品灵器，但也绝非等闲之物。因此，船价自然比较高昂。”
听罢此言，卢坊主的心渐渐凉了下来。显然，他高兴得太早了。这么一番话讲出之后，眼前这位少年肯定买不起这艘船。
不仅是卢坊主这么想，就连黄衣少女的脸也羞得通红。100万两白银相当于大盐城大半年的财政收入，许多宗门都未必能拿得出这么多，更别提一个年龄相仿的少年了。
“买不起，就别装阔绰，趁早滚一边儿去，别在这儿添乱……”赵秦公子冷笑嘲讽道。
的确，就算对他们赵家而言，拿出100万两白银也是相当困难的事情。因此，他们故意设计了一个圈套，让炼器馆在规定时间内无法交货，借此无限压低价格。赵公子认为，反正大盐城除了他们之外，没有人会花那么多钱买一艘这样的大船，他们不怕对方不妥协。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局面刚刚布好，就有个年轻人跑来说要买船！
真是自不量力！
“放肆，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白一一秀眉微蹙。
“我才不管你是什么人，买卖讲的就是公平交易。只要你掏得出钱，我绝对不多说一句；要是拿不出，穷光蛋还想装阔，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赵秦公子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
他心里此刻差不多认定，这家伙十有八九是卢青坊主请来的“托儿”，两人互相配合，想以此手段来对付自己。然而，他们的如意算盘被自己轻易识破了。
“100万两白银我还不知道够不够呢！”面对对方步步紧逼，苏隐显得有些尴尬。他手腕一翻，将一张商行卡递了过去：“你自己查一下吧，不知道里面的钱够不够，如果不够的话，咱们再另想办法……”
至于平底锅究竟卖了多少银两，苏隐一直没问过。商行卡上的金额只有在消费或账户资金变动时才会显示，具体的余额他并不清楚。万一卡里钱不够支付船款，他就只能用孙昭、墨渊给他的一些宝物来抵账了。
“好的！”卢青一愣，赶忙接过卡片，取出对应的刷卡法宝贴了上去。
随着一阵轻微的嗡鸣声，商行卡上慢慢显示出一行字迹：“90万两？能一次性掏出这么多钱，还算不错了，可惜……仍旧不够！”
看到这一幕，赵秦公子感觉自己颜面无存，不由得哼了一声。然而，还未等他说完，一旁的卢坊主颤抖着声音插话道：“这好像……是黄金！”
“90万两黄金？”赵秦公子一听，立刻瞪大眼睛。当他看清卡片上的内容时，只觉头晕目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