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真面目
镇仙宗虽说是十大宗门中最末的一家，但其实它的弟子人数众多，无论是正在闭关修炼的，还是日常修行的，数起来多得数不清。即使有些弟子已经在宗门里待了几十年，相互之间仍然有许多面孔并不熟悉。
苏隐年纪轻轻，身上穿着宗门的服饰，因此人们看见他，大多只会把他当作一名普通的弟子看待。
“柳衣？”
苏隐点点头，心想这不是那个叫做柳依依的小姑娘吗？
听说她天资出众，自己才和她说过几句话，她就已经连续突破修为，现在怎么又要和别人比武呢？
而且，一个普通弟子之间的比试，居然能引来这么多人围观，连留守在长老殿的弟子们都纷纷跑来看热闹，真是奇了怪了！
看到苏隐满脸困惑，旁边一位青年微笑着解释道：“寻常这种级别的比试确实没什么人关注，但是这两人嘛，他们的情况比较特殊。”
“特殊？”
青年低声说道：“没错，据说那个柳衣私下偷偷地跟着极乐大魔王学习魔功，否则的话，怎么可能仅仅两天的时间，就从聚息三重大幅跃升至七重境界呢！所以这次所谓的比武，实际上是为了逼迫他使用力量，进而揭露他身为魔修的真实身份。”
“和大魔王学习？”苏隐瞪大眼睛。
那个家伙不是一直躺在床上吗？怎么还有空去收徒弟呢？
青年点点头：“没错！至于那位刘昌，在早些时候得到了长老的许可，观摩了师叔祖遗留下来的剑痕，这不仅让他修为大增，对剑道的理解也更上一层楼。这样一来，那些之前未能有幸目睹剑痕的弟子们，自然也都心痒痒，想来看看他究竟领悟了些什么。”
苏隐眉头紧锁。
那剑痕明明自己尝试过，没有成功留下，为何一道如同尿液般细细的白色印记也能让人有所领悟？
“那可是师叔祖亲手留下的，吴元长老仅仅是看了那么一眼，便突破了修为。不仅仅是他，其他的几位长老也因此获益良多。作为修炼者，又有谁不想去看一看呢……”
青年感叹一番，满脸激动，正准备接着往下说时，突然人群中有人喊道：“快看，开始啦！”
苏隐抬起头，果真看见之前见过的柳衣登上了比武台，对面是一名身穿白衣的青年。
此刻的柳衣一身男装打扮，看上去略显瘦弱，然而她的眼神坚定，手中的长剑一挥，立刻散发出一股威势：“开始吧！”
“今天我就要揭露你的真面目！”
刘昌冷哼一声，同样持剑抖动，一道锐利的剑意向外激荡而出，随后两人展开激斗。
对于苏隐来说，眼前的这场比剑是他平生头一次见到，心中充满好奇。
他集中精神，调动起修炼出来的眼力，只见一道道特殊的光环在他的瞳孔内显现，转瞬间，二人所施展的不再只是剑招，而是由无数错综复杂的纹路组成，看似杂乱无章。
“原来劈柴和剑法真的有关系……”苏隐暗自点头。
之前他还对此抱有一丝怀疑，如今算是彻底确认了。
劈柴讲求顺应纹理才能做到如解牛一般轻松自如，而剑法也应该同理，遵循大道，就能发挥出强大的威力。
他又观察了一阵子，逐渐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大道蕴含的纹路具有极强的排异性，能够排斥修炼者施展出的剑招，使其偏离原本轨迹；同时也会干扰修炼者的思维，使人误判局势走向！
唯有像他这般锻炼过眼神的人，才能够准确把握这些纹路。
然而，能看到并不代表就能更好地施展出来。换言之，即使他看得清清楚楚，也知晓如何出剑才能提升威力，但如果自身修为不足的话，终究还是难以实现。
起初他还曾想过，如果劈柴的技巧真的就是剑法的一部分，即便没有修为，或许也能发挥出惊人的战斗力。但现在看来，自己显然是想得太简单了。
“这位师弟，你觉得他们会谁赢呢？”
瞧见苏隐如此专注地观战，青年笑了笑，似乎带着一丝考验意味地问了一句。
此刻台上，双方剑招交锋激烈，精彩绝伦，短时间内还无法看出胜负高低。
“柳衣。”苏隐回答道。
尽管他对剑招以及镇仙三十六式一窍不通，但他能感觉到眼前这名曾经见过的女孩，她的剑法更接近于大道的纹路。
“看来师弟你的眼力有待提高啊……”
青年笑了声，摇摇头说：“柳衣目前仅领悟到了镇仙三十六式的第七式，而刘昌不但领悟到了第八式，并且对师叔祖留下的剑招有了更深的理解，不出意外的话，他的剑术应该是更为出色！”
苏隐摇头表示不同意他的看法：
“我不这么认为！”
他在石碑上留下的剑痕虽然融入了劈柴的意蕴，随性雕琢而成，却与大道极为契合。而刘昌的剑法明显走偏了方向，两者间的差异巨大，换句话说——他领悟的方向错了！
简直是背道而驰！
在这种情况下，刘昌怎么可能胜过柳衣呢？
“你不相信我的眼光？”青年皱起了眉头。
苏隐并没有直接回应，他的神情显然透露出几分保留态度。
见他如此反应，青年刚想解释两句，却见不远处一名少年走过来，瞥了苏隐一眼，嘲讽道：“这位师弟应该是刚入门不久吧？你知道刚才那位师兄是谁吗？就这样质疑他的眼力？”
“他是谁？”苏隐看向少年。
少年答道：“他就是在近十年来，所有入门弟子中，剑术最为出色的沈望师兄！”
少年满脸敬佩之情：“才二十五岁，就已经把镇仙三十六式领悟到了第十七式，而且还掌握了联合剑术，简直就是我们的榜样啊！有这样的实力，你说刘昌师兄能赢，那就一定能赢！”
“孙师弟你太过夸奖了！我只不过是特别喜欢剑术，修炼起来比别人更努力一点罢了。”沈望微笑着，谦逊地回答。
“剑术这种东西，天赋是很重要的，仅仅靠勤奋并不足以达到顶尖水平。”孙师弟摇摇头。
谈话间，比赛台上正在激战的两人，经过刚才的一番较量，胜负已逐渐明朗。刘昌的剑法越打越快，越来越凌厉，使得柳衣步步后退，几乎就要跌下擂台。
沈望轻轻一笑，双手背于身后，朝苏隐瞥了一眼，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威势：“我之所以认为你错了，自然是有所依据的。如果只是因为刘昌对镇仙三十六式的领悟程度较高，我也无法确定他一定能赢。但如果结合他的身法、反应速度以及对力量的控制，结果就很显而易见了！柳衣……她的天赋摆在那儿，败局已定……”
“没错！不懂就得学，沈师兄的眼力，哪里是你我能质疑的呢？”
孙师弟连连点头，正准备再恭维几句，目光忽然落在擂台上，瞬间如遭雷击，脸色苍白：“这、这怎么可能！”
沈望皱了皱眉头，抬眼看去，也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原来，擂台上的战斗发生了变化。被逼至擂台边缘的柳衣，手中长剑突然颤抖了一下，接着她手臂的动作如同鸟儿飞翔般划出一道奇特轨迹。
只听得一声巨响——“嘭”！
原本占尽优势的刘昌感觉手掌发麻，长剑顿时脱手而出，斜斜插入不远处的台阶上，不住地摇晃。
电光火石之间，柳衣的长剑已经架在了刘昌的脖颈上。
“我输了……”
刘昌的身体僵硬，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输了的话，你就必须履行约定，对我之前的诋毁，在公众面前道歉！”柳衣冷声道。
这位刘昌之前一直在诋毁柳衣，说她学习了邪功，以至于其他弟子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怪异。无奈之下，柳衣答应在这里进行一场公开决斗，让大家亲眼见证自己的清白。
好在柳衣赢了！
“我愿赌服输！”刘昌的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显得十分颓丧：“各位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都是我误会了柳衣……”
然而，“等等！”话音未落，一个声音响起：“你输了，并不能证明这位柳衣就没有学过邪功，恰恰相反，这样反而更让人怀疑！”
人群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苏隐也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原来，发出声音的正是不远处的沈望师兄，此刻他迈着大步走向比试台，前方阻挡的弟子纷纷让开道路。
“沈师兄，您这是何意？”柳衣认出了对方，不禁拧起了眉头。
“刚才你与刘昌的比赛，我一直都在观看。按正常情况来看，你应该是必败无疑，但是最后那一招扭转了战局，我现在想知道……”
沈望眼中精光一闪，紧紧盯着柳衣问道：“那一招，并不像我们镇仙宗的剑法，不知是从何处学来的，有没有个名称？”
“没有名字，是我自己领悟出来的……”柳衣答道。那是听了老师的话之后自己领悟的，哪里来的名字？
“自己领悟就能创造出这般威力强大的招式……恐怕资质比我还要高出不少吧，那为什么我负责演练剑阵这么长时间了，却从未听说过师弟您的名字呢？”沈望反问。
“这个……”
“沈师兄这么说，确实有些奇怪……”
“剑招可不是随随便便挥舞几下就行了，它需要与真元相互配合，契合大道的奥秘……沈师兄，你入门十年了，都没有创出过剑招，一个刚入门两年的弟子就能做到这一点，的确让人难以置信！”
“难不成他又开始偷偷学邪功了吧！”
周围一片哗然声。
“可能还有一些人不清楚这位柳衣师弟的情况，我现在给大家介绍一下。”
沈望走上高台，环视四周一周：“入门才两年时间，一直都是垫底的存在，四天前修为还是聚息三重，镇仙三十六式也只能施展三招而已。可是就在最近几天里，修为突飞猛进不说，对于剑术的领悟也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甚至还能自创出超过第八式的剑招……如此迅速地脱胎换骨，实在令人惊奇，不知道柳师弟能否告诉我们，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柳衣哑口无言，这些信息很容易调查清楚，想抵赖都来不及。
“莫非是因为柳师弟拥有某种隐藏的天赋，在受到逼迫之后突然激发了出来……或者说，是修炼了其他的武功秘诀？”沈望目光闪烁。
“我没有跟宗门以外的人学过……”柳衣连忙辩解。
“没学过？我记得我和周源曾经看见你跪在隐仙居外面，称呼那里的人为老师，是不是真的？”一侧的刘昌开口道。
“是有这回事……”柳衣点点头，正想解释，却被沈望打断了话题：“以前大家都还不知道隐仙居在哪里，但现在知道了，那就是师叔祖居住的地方。你不会是想说，是师叔祖指点你修炼，提升了你的剑道修为吧！”
“为什么不可能呢？”柳衣反问道。
之前一直疑惑传授她剑术的高人究竟是谁，直到昨天的事情发生后，她才明白过来，那个人很可能就是那位厉害的师叔祖，也只有他，才能仅凭一句话就让她修为突飞猛进，进步神速。
“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既然如此，那我就当着大家的面揭露你的真相！”
沈望嗤笑一声：“首先，师叔祖与你相差着辈分，要是收你为徒，那就等同于破坏了门规，你觉得他会这么做吗？”
“这个……”柳衣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