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木讷
“…”
“你知道拽一个人有多难吗？你赔上自己都有可能救不了他。”
当晚，崔楠接到了朋友的电话。
崔楠右手按在自己包着纱布的手臂上，刺骨的疼意如针扎般升腾起。
多疼啊，崔楠回首隔着门窗望着一门之隔里的人。
烟雾缭绕在楼道间，崔楠良久没有说话。
半晌，他把烟头重重捻灭在垃圾桶上。
“我知道，但我爱他，我想试试。”
“有人还在等你。”
“我又不喜欢她。”崔楠挂断了电话。
第七周，陈淇会对每一个看望他的人笑了，包括夫妇。
崔楠偷偷亲在陈淇脸颊上，恨不得把自己和陈淇融为一体。
“陈淇，我爱你。”
崔楠当着父母承诺，陈淇却忽然钻进了被子里浑身发着颤。
第八周，崔楠疲惫的趴在床边，双臂紧紧的拥着陈淇。
他们年前养的两个小猫死了。
崔楠紧紧的闭着双眼，他没有办法告诉陈淇这个事实，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第二个月，陈淇睡醒忽然压倒了趴在床侧的崔楠。
“哥，今天你都没有给我早安吻。”
陈淇率先亲在崔楠睡眼迷蒙的眼睫上，然后又慢慢下移，轻触嘴唇。
“哥，我好喜欢你呀。”陈淇如同树袋熊一样扒在崔楠身上，怎么叫都不愿意下来。
“医生说他情况在逐渐变好。”崔楠看着安睡在病床上的陈淇，偷偷把消息发送出去。
第三个月，崔父崔母看着完全在床上撒娇打滚的陈淇泪眼模糊的说道“小淇，崔楠真的很爱你，你也一定要努点力好吗。”
陈淇呆呆的看着他们，半晌，眼泪忽然掉了下来。
他重重的点着头，双臂紧紧拥在崔楠身上。
第十周。
“陈淇。”崔楠手抓着陈淇的胳膊，手臂不断的打着颤。
“陈淇。”崔楠叫着眼前低头不愿意看他的人。
崔楠重重的闭上了眼睛，眼泪忽然从他眼角滑落。
“没关系。”崔楠忽然收敛了浑身的怒意，他惊慌失措般蹲下身子紧紧把陈淇抱住“我陪你熬过去，不要害怕。
“病情反复是患者的正常状态，应该给予患者积极的心理暗示，帮助他接受、理智思考问题，改变他逃避和糟糕至极的心理状态。”
像极了一场梦，崔楠坐在沙发上看着床上躺着的人。
两人从医院回来了，因为陈淇在医院的第三个月并没有好转，医生提议让他回到熟悉的地方试试。
崔楠也不知道这间屋子会不会对陈淇造成什么不良影响，但这是他们唯一熟悉的地方了，他总不可能带陈淇回店里。
从车上到现在陈淇一直昏睡着，也可能说是昏迷，陈淇晚上还是会经常睡不着的闹腾到半夜，崔楠在旁边守着。
【不舍。】
今天是崔楠翻开备忘录的第七八次了，他已经把陈淇写的日记重复看过七八次，每重复一次都是不一样的感受，可每重复一次也是切实的心疼，越来越甚，疼得要死。
崔楠最近迷上了抽烟，像极了曾经他极度讨厌的人一样。
真奇怪，越不想成为什么，便越会成为什么。
崔楠坐在沙发上守着，目不转睛的盯着床上的人，从太阳初升到日暮。
陈淇到天完全黑下来才悠悠转醒，木着眼神在四周环顾了一圈，最后看向崔楠。
“哥，今天的晚安吻。”陈淇在崔楠还没走过来时就一把掀开了被子，光脚踩在地上不顾一切的冲进崔楠怀里。
崔楠赶忙把他抱住，搂着腰臀部把他抱起来，俯首吻上额头，一手拍着背摩挲。
“睡好了？”崔楠问。
陈淇低哼了一声，双臂紧紧环着崔楠的脖颈，头在崔楠的肩膀那不停的蹭。
“饿了没有？”崔楠抱着陈淇朝床边上走，将他放回床上。
陈淇摇了摇头，却仍然搂着崔楠不愿意放手。
崔楠笑了起来，给陈淇穿上袜子，抱着他出了客厅。
“在这儿乖乖坐着看电视，我去给你做饭行不行？”崔楠试探的说着，陈淇呆呆的看着他，半晌点了下头。
“乖乖等着。”崔楠又不放心的回头叮嘱了一句。
陈淇眼无焦距的茫然看着前面的电视，定定的坐在那里。
崔楠赶忙整理着今天让人买回来的新鲜蔬菜，开火迅速的做着饭。
陈淇有些迷茫的看着周围的场景，时而弯起唇角看着电视，却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周围的环境变了，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今天的房间有晕黄的灯，有彩色的泡泡，有吵闹的声音。
陈淇双手按在自己耳朵上，堵了一小会。
“哥。”陈淇忽然抬头看向前方。
“哥。”他捂着自己的耳朵喊道。
崔楠箭步从厨房那里跑出来，一把抱住陈淇。
“在，我在。”
陈淇咧嘴憨笑了起来，崔楠安抚了他一小会又走回厨房，不放心的一会儿伸出头来看他一眼。
吃饭的时候陈淇还是不动筷子，崔楠坐在边上端起本该属于他的碗筷。
“吃饭了小淇。”崔楠说道。
陈淇张开嘴看着崔楠，崔楠夹起饭菜喂在他嘴边，一点一点的将饭吃完。
陈淇以前就吃不了多少，但之前的体重好歹是正常的，崔楠本以为是输营养液的缘故，吃开饭会好一点，却没想到现在反而更瘦了，身上一点肉都没长出来。
崔楠随便把剩下的饭扒完，发愁的看着体重秤上的数字，带着陈淇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前面的屏幕上放着花花绿绿的东西，崔楠一直关注着陈淇的神色，试图从中找到些反应，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陈淇除了看到崔楠会不自觉的笑起来，什么都没有。
洗漱睡觉是一个有挑战性的事情，虽然崔楠已经在医院照顾了陈淇将近四个月了，却依旧没有习惯。
而且，今天的洗漱地点是上次陈淇爆发的场所，崔楠有点恐慌，害怕陈淇一会会出现什么不可控的反应。
“我们去睡觉了。”崔楠把陈淇从沙发上抱起来，陈淇顺从的搂住崔楠的胳膊。
崔楠定了定神，谨慎的朝洗浴间走去。
胳膊上的伤口层层的叠在一起，上面爬满无数个愈合又翻新的疤痕，甚至有些地方深可见骨，崔楠看的胳膊不由自主的打着颤，可是站着的陈淇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依旧朝着崔楠笑，像小时候玩过的笑脸娃娃，只会笑着，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
崔楠一直都没觉得陈淇有好转，就像现在，明明已经会叫他哥了，怎么还是感觉不到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