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污秽
“陈淇！陈淇！”叫喊声响起的同时老式木板门也被拍的啪啪作响，陈淇回过神来，手指不自觉掐在床单上，缓缓走过去，开了门。
“不是跟你说好几次了吗，不要锁门，都是群大老爷们有什么好锁的？”中年男人挺着大肚腩率先怼了进来，说话时吐出满满的烟酒味。
陈淇没有说话，男人扭头就走。
“行了，出来在院子里坐会，一会煮好了吃饺子。”
男人一屁股坐在马扎上，手抬起抓起桌子上一把瓜子，边吃边朝地上吐。
周围的人在抽烟，将黑暗中本就明明灭灭不亮的灯挡的更像蒙了一层纱，陈淇挑了一个离中间最远的位置坐了下去，没有参与进他们的聊天。
“你看这女的咋样？”一男人把手机放到众人中间，屏幕里的女人做着擦边的动作，露着大腿。
“诶，这女的不错。”
“屁股大，好生娃。”
“哈哈哈哈哈，老婆还没讨着呢，都想生娃去了 ”
那个摆着手机的男人没有说话，嘴唇咧起了不常见的弧度，眼睛微眯，手指点动，打出一行字。
【美女，约不？】
肉眼可见的猥琐，周围人都笑了起来，戏谑的看着手机一同等回复。
陈淇很想吐，没错，就是吐出来，从内心上升的呕意在肚子里翻滚折腾，甚至拧转让他上半身抽搐。
陈淇死死咬着下唇，眼睛紧盯着黑掉的屏幕，什么都不敢瞎想，他怕，他有点害怕。
他一想，便会吐。
手机黑屏反映出前方电视屏幕上的内容，很红火的鞭火爆竹声，儿童回家喜笑颜开的喊出“外公外婆”收了压岁钱。
红色，多暖和。
可是陈淇偏偏有点冷，把崔楠今天让他穿的棉服套在身上还是冷。
这个春节明明一点都不喜庆。
陈淇不由自主拽紧了衣服，蜷缩起腰背，双手环放在腹部，哪怕这样扯的他疼出了一身冷汗他也不想动了，什么都不想想，什么都不想想…
良久，一大老爷们端着一盘饺子出来，上面热气腾腾的冒着烟，若不看那破了一半的饺子香味其实很不错。
“吃饭喽。”
那人长的白白胖胖，转身端了些熟肉、凉菜，又提了一打啤酒过来，众人纷纷伸手去拿，用牙一咬将瓶盖吐出来，便猛灌一大口再碰个杯。
陈淇没动，将放在身前的小碗摆正，抓了会筷子又把它搁在碗边上。
吃不下去，陈淇敛下眸。
虽然他坐在最角落，但桌子本身就不大，再怎么躲，一群人坐在这就是人挤人的状态。
而且他们身上很臭，有烟味、有酒味、还有脚臭。
陈淇知道自己可能被养刁了，就在这几天，他以前明明可以忍受，可是崔楠身上的烟味和他们的不一样。
崔楠身上的烟味一点都不呛。
陈淇默默低下头，周围人都对着饭菜大肆朵颐，没人注意到陈淇什么都没有吃，而是捂住了肚子。
口水飞溅，几个大男人喝着酒夹着菜，嘴里破口大骂社会不公，没有成家没有立业，又夸夸其谈着政治世事。
半晌，众人才放下筷子，又拿起酒干，一瓶接着一瓶。
“唉，陈淇成年了吧？”
不知道怎么被注意到的，话题忽然被拉到自己身上，陈淇抬起脑袋点了点头。
“去年就成年了，你现在才问哈哈哈哈哈哈”
旁边的男人大着舌头说话，大着舌头笑，口齿不清的胡言乱语。
今年20了。
陈淇想。
过完年就20了。
“哈哈哈哈可算成年了啊，能娶媳妇了，那可得抓紧机会别像我们哟，这没钱连个女人都讨不着，办事也只能找男的。”另一个男人说着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也没等周围人接话，而是显摆的对着陈淇自问自答道“你知道为什么要找男的吗？我告诉你啊。”
男人伸出食指指向陈淇“便宜还耐操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似乎觉得挺搞笑的，一个人笑了起来，没一会众人也被他的笑声感染了，都笑了起来。
陈淇却瞬间浑身变冷。
说来他们找男人这事并不稀奇，前几年那每个人都穷的时候，陈淇经常能被他们做事吵醒，第二天总能看到有一两个男的扶着腰，跛着腿出来。
之前他只是觉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今却忽然感受出一丝惊悚。
陈淇缓了缓，张嘴正要打岔，男人便递过来一杯酒先止住了。
“来跟我们喝几杯。”
陈淇犹豫了一下，伸出胳膊抓在了手里，也像他们一样歪头咬着上面的酒瓶盖，铁腥味在味蕾里碰撞，无数个眼神安在他的身上，笑语声在耳边闪过，他们的表情陈淇看不清，眼前像铺了一层雾，雪花扑朔在眼前一闪一闪的出现。
唾液顺着张开的嘴角滑落，盖子半天没有咬下来，陈淇皱着眉头持续用力，硬生生把它咬断了，软铁怼在舌头上划了一条痕，陈淇没管，一口把盖子唾在了地上，拿着啤酒瓶怼在嘴边仰起，猛灌了几口，多余的液体滑落到下巴上，持续下滑。
周围一片起哄的叫好，几个人也把着酒喝了起来，然后咂吧咂吧嘴。
酸苦味冲了满满的味，陈淇皱眉一口气喝了半瓶才停下，把啤酒“嘭”的一声放在桌子前打了个嗝。
眼前的残羹剩饭已经没有一口能吃的了，掉在桌子上的油糊成一片。
油腻，恶心。
陈淇拿着酒瓶就看着他们说，他们说他们的，他喝他的，掺和到自己身上才点两下头，嗯两声，不知不觉就喝完了一瓶，被人看见便在递过来一瓶，就这样喝。
“酒量好啊，咱们几个都老了，就是比不上这些小年轻们。”
男人看着陈淇面前空了的四五瓶啤酒点了点头，比了个牛的手势。
每个人喝的都挺多，一打喝完便再提来一打，空瓶几乎将桌子摆的满满当当，地上也有。
他们摇摇晃晃的起身，然后将空酒瓶踢倒在地上，半晌又坐回原位不知道要干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