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代替
崔楠在一楼抓着钱愣怔了一下，陈淇蹲在二楼已经捂上了眼睛，两只小猫还在“喵喵喵”的叫个不停，你捶我咬的打乐玩耍。
陈淇忽然生出想代替那只小猫生活的想法，他一点都不想做人，他只想呆在崔楠身边。
陈淇缓了好一会儿才上去，抓着猫粮努力压抑身体的颤抖，那种骨子里的冷意和全身心的不舍一看到崔楠便会作祟，情绪根本无从压抑，刺激让他红了眼眶。
崔楠就坐在那个椅子上边等着没有动，看到陈淇出来时才从抽屉里拿出来一沓红钞，细看的话那个厚度比陈淇之前几个月的工资合起来都多。
“我看完猫猫了。”陈淇把猫粮递到桌子上，算是交代刚刚上去做了些什么，说着话但始终低头不敢看向崔楠一眼。
他们的约定截止到今天，除了工作之外本身就没有任何关系，陈淇不断在内心警告自己，虽然实质上并没有用。
崔楠拿着钱递到陈淇眼前，陈淇没有抬手接，而是终于抬起头来。
崔楠看到陈淇那双红的像兔子一样的眼。
他真的控制不住。
陈淇在心里骂自己，然后眼泪就滚落了下来。
“怎么了？”崔楠内心一慌，连忙问出口，手指伸出揉揉的摸在陈淇脸颊上。
陈淇只有摇头，一张嘴便是哽咽声，什么都说不出口，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总不能说在不舍吧？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难受。
总有一种这将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聊天、见面的想法萦绕在心头，让他总想着再多看一眼，再多说一句话，再多待一秒。
怎么会这么矫情，明明过年后工作还能见面的，陈淇问自己。
他的指尖狠狠握在自己掌心里，青筋都露了出来，上面依旧能看到这几天输液扎出的针眼。
“猫猫欺负你了？”崔楠试探的问，陈淇又哭又笑摇了摇头，头死死抵在崔楠的肩上。
半晌才忍住，陈淇颤抖着叫了一声“哥。”
“你今天能送我回去吗？”陈淇哑着嗓子问。
崔楠一愣“啊？”
陈淇紧蹙着眉头，手指更加用力，袖口都感觉要掐烂“你今天能送我回宿舍吗？”
“回宿舍？”崔楠懵了“你今天要回员工宿舍吗？”
陈淇被崔楠反问的也愣住了，一时有点惊讶，还有点小小的喜悦“我是…”
陈淇还没说完，崔楠便打断了他“你这几天还得去医院，回宿舍不太方便，要不过了这几天再回吧。”
陈淇摇了摇头，头上像被浇了一桶冰水，瞬间凉透。
“我可以自己去医院。”陈淇每吐一个字就会掐一下袖口，眼睛看似看着崔楠，其实涣散的恍惚，每个字都说的极慢。
陈淇忘记崔楠后来说了什么，反正他回来了，躺在床上看着门口那件崔楠的棉衣，躺了一个多小时。
很困，但没有睡着。
腰很疼，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更疼，因为这里没有可以帮他转移注意力的人了。
陈淇坐起来，拿出装在口袋里的止疼药生吞下去。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颓废，治病看医本来就贵，虽然崔楠发的工资被他下车前偷偷压在了座椅底下，但他不知道那些够不够，不够的话他现在应该去找其他的工作。
现在是春节，是许多人都不愿意打工的时候，这便带给他更多的机会。
况且，他还得生活。
门外的几个中年男人正在打麻将，噼里啪啦的骂着叫喊着，一会儿商量着晚上要花钱找个小姐好好度过这春宵，一会儿又说之前常包的那个姐也不错。
大多都是些污言秽语，陈淇向来觉得恶心，他很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可是他没有办法，哪怕开门离开他都不敢。
太恐怖了，被他们几双眼睛凝聚在一起盯着，仿佛被缠了千万层胶带束缚，用刀子将皮肉一层层剥扯下来。
陈淇抖了一下，摸在门边的手还是放了下来，默默垂下脑袋坐会椅子上。
冬天的日落很早，早到陈淇感觉一眨眼便看到外面黑了下去，药效在起作用，腰背上的膏药在缓缓发热。
玩了一下午，外面的麻将声还没有消落下来。
………
“崔楠，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你爸不是说还有小淇那孩子呢吗，去哪了？”崔母手上还裹着面粉便站到门边把崔楠拦在了门外。
崔楠手提着一堆东西无奈放在门口，摘下帽子缓缓道“那他要回他宿舍，我也没办法。”
“他一个人回宿舍干嘛，来咱家里一起过年多好啊，那孩子在宿舍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你也不说带他来咱家热闹热闹。”崔母皱着眉头满脸嫌弃的看着崔楠。
崔楠无奈的摊了摊手，看着被门挡着半个身子的崔父就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的玩手机，也不说帮忙解释一句更是脑壳痛。
“妈，我不是不让他来咱家，是他不来。”崔楠抿了抿嘴，提起地上一包东西继续道“你先让我进去吧。”
崔母白了崔楠一眼，站在厨房门口还是不解气“他不来你把他带过来不就行了吗，让人孩子一个人在过年算怎么回事，多可怜啊。”
崔母可能是情到深处了，竟不自觉带了哽咽，眼眶发红一滴泪就滚了出来“那孩子肯定是不好意思，要你你能好意思吗？”
“你就是笨，你别说话，直接把他带回咱家不就行吗。”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
崔楠话还没说完，便没说了。
崔父看情况不对这才连忙放下手机，坐直，坐直两秒又放不下心的走到崔母旁边，顺带也白了崔楠一眼“诶呀，这有什么哭的，让崔楠再去把小淇接过来不就成了？”
“那小淇多可怜一孩子，本来也准备好他那份饭了…”崔母越说越伤心。
“是、是。”崔父连连点头，边哄着边头一扭、手一摆喊到“崔楠！去，把陈淇接过来去。”
崔楠愣了一下，属实没料到会成了现在这个情况，嘴张开半晌却看着眼前黏糊的两人又闭住了，衣服也没脱，抓着车钥匙转身出了门。
“行了，行了，好好做年夜饭，一会儿等孩子们回来了吃……”崔父推着崔母一起走进厨房里，一同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