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电话

    “小楠，愣着干什么？”李哥拿着一包货物上楼，看着挡在楼梯口的人。

    崔楠回神赶忙往上走，手机塞回口袋里，心不在焉的随口回道“没事。”

    没事，不过是陈淇没有接电话而已。

    没事，可能他还没睡醒。

    没事，

    崔楠深呼出一口气，把货放在地上，手又不自觉的伸进口袋里摸索出手机，上面没有一个消息，一个回电。

    昨晚…半夜…反复发烧…冷…咳嗽…

    咳嗽。

    昏黄的灯光下陈淇忽然咳嗽的惊心动魄，打着迷糊的崔楠被惊醒。

    床上的陈淇已经坐了起来，佝偻起腰背几乎蜷缩成了一团，手不断的捶打在胸口上，满脸煞白咳的几欲吐出血丝。

    满地的呕吐物散发着没有消化的腥臭，味道反复发酵，让陈淇嗓间堵嚷的更加厉害，氧气消失。

    无法呼吸，无法出声，无力求救。

    如果没人赶忙过去拍背，如果…

    崔楠被深夜的记忆吓得打了一个哆嗦，瞬间坐不住了，抓着手机拔腿就跑。

    “你干嘛去？刚要开始忙了。”刚从冷库出来的李哥看着跑远的人大喊。

    转头的崔楠满脸焦急，蹙起眉目，不甚清晰的话语在风中飘摇“我得回家一趟，陈淇没接电话。”

    坐在车上，崔楠再次拨通电话，手指冰凉、麻木摸在方向盘上，忽而懊悔今天为什么还要去店里。

    “嗡…嗡…嗡…”

    床头柜上的手机发出震动，微弱的颤音在浴室水流的遮掩声中落下，陈淇一手抚在瓷台上，另一只手拿着一次性牙刷洗漱。

    大概七八分钟前，陈淇睁眼的第一秒，按亮的手机屏幕里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半，顾不得回想昨晚的梦，他鲤鱼打挺起身直奔向洗手间内，连忽然撕裂的腰疼也顾不上。

    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生活用品让陈淇后知后觉的放缓了速度，打量着周围才想来他昨天在发烧。

    他昨天在崔楠家。

    崔楠？

    哥。

    陈淇手扶墙出了洗漱间面朝卧室，边走边单手拍上自己的额头。

    崔楠在今早告诉他多睡会，上午会回来接他去医院做x线。

    应该不是做梦吧？

    陈淇看到床头柜旁已经湿冷的毛巾，轻轻碰了一下，携着一身冷意躺回被窝里，仰头看着天花板回想。

    应该不是做梦，陈淇逐渐肯定，胳膊抬起，反手一伸摸到了上面横放的手机。

    “陈淇。”

    忽然闯来的呼喊和毛躁的人一同破门而入，陈淇愣了一下，手指失力，手机瞬间脱手砸在半边脸上。

    “陈淇。”

    崔楠来不及换鞋脱衣，穿着大黑棉服喘着粗气一股脑喊跑进卧室里。

    “你没事吧？”崔楠的声音带着惊魂未定的颤意，明明陈淇就躺在床上，看在眼里，崔楠却像不敢确定一样依旧颤巍巍的小心询问。

    “没事啊。”陈淇小声嘀咕了一句，从床上爬起来，手拿开仍横躺在脸上的手机，侧眸一瞟，屏幕上有数十个未接来电，都是崔楠打进来的。

    陈淇心惊了一下，手无措的不知道该不该把手机扔开，连忙抬头怯怯和崔楠对视，却不想…

    “没事就好。”

    崔楠并没有生气，手装在口袋里顿了几秒，又抬起在胸前相握搓了搓，最后用嘴哈了两口热气在上面。

    崔楠一步步走近，掌心摸到陈淇额头上。

    温度凉如铁，冰火两重天。

    “好冷。”

    陈淇抓着崔楠欲要收回的手一同埋在被子下，看着崔楠定定的目光，脱口而问“你怎么不骂我？”

    刚问完陈淇就觉得自己脑子抽抽了，怎么还有这上赶着找骂的人。

    “没事就行。”

    崔楠不断重复。

    “可是我没有接你电话。”陈淇怯声低语，又忽而挺直腰背，瞪亮双眼接连保证“但我当时是在洗漱，手机在卧室放着没有听到，肯定不会有下次了。”

    “没事，又不是什么大事。”崔楠抽出了被陈淇牵着的手，放在陈淇脑顶上揉了揉。

    陈淇眼中的诧异和担忧太过明显，崔楠无奈的蹲身补充“我就是想告诉你，让你准备准备要去医院做x线了，现在回来了告诉你也一样。”

    “哦。”陈淇鼻头忽然涌出了一股酸劲，连忙抬手捂着吸了吸。

    崔楠今天太温柔了，好的让他有点意外的心动，心动到有点难受。

    陈淇紧紧闭了闭眼，崔楠已经把衣服取了进来。

    “换好了叫我。”崔楠走出去顺手关了门。

    陈淇依旧闭着眼睛，不想动，不想醒，只想沉溺于短暂的温暖和渴求已久的幸福之中。

    这种情绪让他鼻头酸涩，眼眶湿润。

    “哥。”陈淇坐在副驾驶上，歪头笑意盈盈，眼神发亮，崔楠单手把着方向盘，扭头看了他一眼。

    “你一会儿会陪我去做x线吗？”

    “你觉得你一个人可以吗？”崔楠踩了刹车，眼睛上下转动缓缓打量在陈淇身上。

    陈淇摇了摇头“可是店里应该很忙吧。”

    “有李哥。”崔楠笑着发动车继续朝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