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最后一次酒馆
他已经没有什么才华抱负可以施展了，只是凭自己记忆甚佳，工于诗词歌赋。他日夜长往此歌舞楼，为那些歌女题词。
陆少实开始通过酒来麻痹自己。一蹶不振，他开始留连酒馆。日夜笙歌，他也不跳舞，只是坐在那个角落，麻木的看众人扭动。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少实拿起酒杯，猛地下去就是一口。
“不错，再来一碗”
他看到池中有一些舞女，在那里扭动身姿。起先他很抵触，后来渐渐地也麻木了。他开始靠的很近，去观看那些肉形的扭动。他发现很多时候会有舞女走近某几个客人，低头小声说些什么，然后领着他们去一些地方。他起先很好奇，但也不是那么在意。
直到这天，一个舞女走近了他
“公子可喜欢我们的舞”
陆少实愣了一下
舞女没等他回复
“既然公子喜欢，可否愿意去看，小女单独为你跳一段舞。”
陆少实脸绯红，他感到众人的目光都看着他，弄得他很不自在。她伸出一条丝巾，他无奈，只得抓住。好像一切都无可挽回。周围人都看着，心底里的面子突起，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没有足够男子气。
他跟着这个舞女走入了一间小屋，心中忐忑。
对面的大汉捏着身边的女孩，那女孩一副娇嗔地看回男子，笑着端起酒杯给他倒酒。少实感到心里不舒服。她靠近自己的身体，他感到不舒服，移开了一点。而她又靠近了。想要把她推开。但看到对面大汉享乐，他又不好中途退出，好像自己不行一样。
桌台中的女子不断扭动着，金色长指甲，打着金鼓，胡璇，倒酒。送到他身边。他皱了皱眉，但身边人脸红的哈哈看着他，他只好一饮而尽。没有什么感觉，他冷眼看着周围，只是想离开这个地方。
她优柔的靠近，满眼媚态。陆少实摇头，把她推开，拍下银子，从屋子里走出来。他站在大厅外，迷眼看着周遭。乱，却舍不得这里的烟火气温暖，张着大嘴，迷茫的看着这里周遭。
陆少实坐在桌前，红烛摇曳。静暗的室中，散出一点点微弱的光。他独自一人饮着杯中酒，攥紧了拳头。浑身震荡，无处安放。
“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樽前笑不成。”
真的是，多情却似总无情。还是多情了啊。
唯觉樽前笑不成，他真的是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自己这些时间，究竟都做了什么。本来年少得志，如今却在酒馆中寻花问柳。可自己的心，却始终不敢做那些事。他有时真想放下自己的良心，放下自己梦中的那个人，就该快意地放纵那些欢乐！可到了最终，他始终不敢踏出那一步。他怕，怕彻底迷失了自己。他怕心会分裂成几瓣，再也不像最初的完整。他怕，那个梦中人，自己永远失去做梦，梦见美好的权力。
这时，角落走出一个黑衣人，那人探出一只笔，对准陆少实。
下一秒，他便感到昏昏沉沉，他靠着门边坐到了地上，睡倒了。
夜里，一片黑暗。
他做了一个梦。
他全身剧烈地颤抖，身边的人发出杀猪般嘶哑的病咳，他什么也看不到。
他没有感到欢喜，而是深深的空虚。望着身旁的人，他深深后悔，这个人值得吗？他应该拥有的，他感到害怕，无助，像从初生时失去所有的温暖而一下面向所有的黑暗。他感到自己就像一个受伤的孩子，无助的在广阔的黑暗中，没有人拥抱。他心中深深的哭泣，他多希望，那个此刻在他身边的，应该是静柔的，温暖的、他心中在意挚爱的女子——他的女孩。她细细整理他的羽毛，而他可以伏在她身上栖息。
灵魂窒息，他感到冷，无助，绝望。仿佛丧失了所有接近美好的可能。时空一闪，他又看到了满天星河。那一艘小船，上面站着一位白衣女子，幽怨走来。那个白衣女子，好像在他的心中越来越淡远了。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陆少实再次醒来，发现他已倒在酒馆的一角，扒着椅子。全身冷汗落，他庆幸这只是一场梦。这梦触及的思维如此之深，以至于在平常他从未注意到。
不过因缘巧合此刻他看见了，因而便成了一个不一样的人。
这样审视自己灵魂的机会只有一次，若错过了，麻木了，所有的一切手段，就都没用了。
他支起身子，抬起头。无意间看见眼前一块木板，上面刻有字。他将那字细细读来，触目心惊。
“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樊川居士的这首诗，为何突然出现在眼前。
曾经不懂诗中意，如今已是诗中人。
他真的要，这样继续风月下去，醉生梦死？徒劳的欺骗自己，在这里寻找佳人的影子。
十年之后回望过往，尽是蹉跎人生？
那个姑娘，都已经这么久没有出现了。然而昨夜，为什么又见她夜船凉影中，款步走来。
他抬起头，举目茫然。
“平生意念消磨尽，昨夜因何入梦来”
透过窗隙看街边来来往往的行人，猛然厌憎自己碌碌无为的灵魂，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