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桃雕
“真的假的?”
“真的,骗你干啥。有一队羽人,应该还没走”
“走,看看去”
“走!”
少实和大头两个人跑到门口,撞到一个人,少实抬起头,张亚昌寒光凌厉的眼睛,看起来就要杀了他一样。
“我让你去扫地,你扫完了?”
教室,所有学生低着头坐着,大气不敢出。
张亚昌在陆少实座位旁,举起他的书卷,对着窗户扔了出去。少实要拦住她,被那个疯女人一把推开。“不想学就滚,没有你这样的学生!”
随着一声噼啪的碎裂声,他的心沉到了地底。
几个大个子反手围住他,把他从身后绑住。文超摸到了他衣怀口袋
“张老师,他身上有东西”
张亚昌眉头搅在一起
“搜出来,别又是什么邪物”
陆少实挣扎,但还是被张文超把内衬口袋里的桃雕翻了出来。他挺起胸脯骄傲地走向张亚昌。后者接过端详,看向陆少实
“这是什么东西?”
“就是一块木普通的石头”
“上课谁让你带这些东西了?!”
他刚想反驳也没人说不让带,就看见她手臂一掷,一道黑影从窗外飞过,噼啪,物件打在墙上又摔在地上的声音,他的心也碎了。
他难以置信的怔在原地,无法想象那个身为人师的人竟真干出这样的事情。
她好像意识到自己错了,但给自己的行为加上一种很名正言顺的理由。她突然很愤怒地举起手向整个班里的学生铮铮地大喊
“以后,谁要是再带这些不该带的东西到课堂上来,看我不给他摔碎!”
“不许捡!”张亚昌狠厉地瞪他。
他才不管,冲了出去,却被身后的同学锁住,他挣脱不开。直到打了下课铃,屋外空无一人的走廊又喧嚣了起来。张亚昌给那些人一个眼色,身后的人把他放开。少实发疯了似的冲了出去,走廊里人群来来往往,他趴在地上左冲右突,引来路人异样的目光。木地板空空无物,他的花果山,即使是碎片,也被冷漠的人潮踢散的干干净净。
他抬起头,无助的叹惘,无边的寂寥。
一股无名的怒火在心中腾起,无意间回头,他看见了那个抱着长戒尺的绿色长裙的身影。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站起来,径直向那个方向走去。周围的同学呆立在原地,连一直爱开玩笑的张欣果也缩在门口。
“陆少实,你太不懂事了。你今天这个样子,难道不是你自己造成的吗” 张亚昌大喊,拍的桌子震天响。
陆少实抬起头看着他,眼中隐隐闪耀着仇恨的火光。
“是,你的同门都很优秀,那是他们也努力啊,从来他们就能在千人大会上拔得头筹,你呢,你永远是倒数的那几个扶不上墙的。大家都在学习如何写文章,想着如何拿好成绩,就你一天到晚在那研究个什么破算筹机”
“那我呢,从最开始,这些名士的发言与讲座,就只能拿下优秀子弟参加。你们这些老师也就提点那几个学生,所有同门也都暗暗较劲,明争暗斗。你何时真正的在意过我,甚至回答过我的问题?”
“看看你都问的什么问题,还好意思说。不要问一个书上都没有让老师无法解答的问题。显得你了,成天就是大学的那些东西,你本阶段的知识都掌握牢固了吗!”
“可是,,”
“滚出去!”
张亚昌大吼,当着其它所有老师的面把他的考卷撕碎,扔到他脸上。满天的纸片飞舞。他闭上眼,感到身上隐隐发热。周围老师的目光都侧目聚焦而来。他捏紧拳头,随即又松开。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办公室那头传来不饶人的语调,那种阴阳怪气的腔调只能是故意对他说的
“成天就知道知道问这问那,连基本的礼法都没学好,就想学什么数术和象学。基本的做人都不会!还想搞的东西花的很!”
他在门口顿了一下,继续走开。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下课铃响之前,一群白衣女子走过长廊,其中一人透过窗户看见了那个罚站的他。她皱了皱眉,弯下腰,细细地捡起地上所有的碎片,用白绢包好。她抬起头,幽静地向窗内再看了一眼,消失在悠长的走廊中。
可是这些他都无法看见了,从那个办公室里的门出来,背离了那个光明,他已转身走入那条黑暗的长廊中,并将自己的灵魂交给同样的地方。
如今,在繁华糜烂的街道上,你会经常见到一个看起来很小的男孩的影子。他是那样的年轻,年轻到你感觉,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当你看到他的眼睛,你又会发觉,他又是那样的老。
在那天从办公室里出来后,陆少实就走下山。离开钰起峰,走下到山下的小镇。他又来到当年他上山的地方,仿佛命运和他开玩笑似的,他真的融入那个不吉利的上山地方——福府酒馆。
他开始每天写些文章诗词,卖给酒馆里的歌女,换酒钱。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吗?穿着有点裂纹的衣衫,用路边捡来的白净手绢搭住破洞的衣领。随手拿着路边买来最便宜的油渣,又一直带着鱼腥草来治消化不良。他的心仿佛时刻被一条蛇啃噬着。有时候,他走在街上会突然停下来,双手紧捂胸口,觉得自己大限已到。”
漆寒苦雨,他携着刚才的笔,立在窗前发呆。旁边几个学生手挽手从楼梯街角转过,
“干什么呢,毒王”一个人调侃道
“是不是又在想如何制毒呢”另一个人用袖子捂嘴嗯笑道
他一言未发,回头叹出悠悠白气,继续望向窗外。
窗外惨淡,如隔暮霭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