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昔日知己
深秋的京城，遍地黄叶如金衫。
夜幕笼罩玄天，星光闪动，狼山上方虚空破碎，刹那间百余位修为层次不齐的修士从中跌落，约莫四五十位金丹，三十多位元婴以及四十多位幻神境，隐藏有一位仙帝，一位仙君。
群众里有人嘀咕：“什么破地方，运气不能好点吗？难不成法阵传送都是随机地点啊？”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点头附和，荒郊野岭的还是大半夜，来喂狼啊？
未等思索，四周起伏的狼吟声把所有人的思绪拉回现实，愣了愣却是都闭嘴，谁都知道现在不能讲话，不然从哪蹿出个家伙来照着大腿啃上一口，指不定鲜血溅起的便是自己，尤其是站在外围的那些人。
琉璃柳眉轻挑，偶的笑起来，大声道：“不必惊慌，此处狼山名字是骇人，山中群狼不过筑基修为，都是些没灵智的畜生，不足为惧！”
“那，宗主，我们该何去？”人群里有个清朗的嗓音问起。
琉璃深呼一口气，悠然道：“随我来！”
话音刚落脚跟离地，身体悬空，御剑远去，众人紧随其后。
狼山距离京城距离稍微远点，而上天山恰好处在途经中，因而当这么大群人浩浩荡荡路过上方时显得尤为引人注目，自然，仙君神识可以探查到这么浩大规模的队伍。
此刻在吴长老房间后方挖泥巴的叶无双当然注意到这一幕，嘴角下沉，表情满是震惊，心里更是纳闷，放下作案工具身影骤然消失。
“慢着慢着慢着！”一连三声琉璃急忙刹停，长剑浮在空中疑惑看向身前来者。
黑衣俊朗少年，衣襟沾满尘土，莫非……是贼？
叶无双望向琉璃身后的众人心里那叫个激动，语气兴奋的抱拳行礼道：“在下上天山掌门人，叶无双，不知姑娘来自何方？”
叶无双……好熟悉的名字 ，琉璃旋即回礼道：“在下琉璃，天岚宗掌门人！”
“天……天岚宗？”叶无双愣了下，睁大眼睛不敢置信，有失礼节的上下打量琉璃，许久才眼尾挑起，质疑道：“天岚宗再落魄都不至于转手让人吧？”
“爱信不信！”琉璃撂下话当即便要离开，叶无双赶忙上前拦住，“哎哎哎，姑娘别走，我只是好奇发生什么事情嘞，你好端端的无故出现在我家上空，玄天可多少年没出现幻神境修士了，一下子来这么多我心里慌，只是想确认下身份。”
“身份？抱歉，普通女子罢了，年幼丧亲，家中郎君英年早逝，年方二四，守寡。”这极简真实而敷衍的回答让叶无双哭笑不得，到底是该信还是不该信呢？
“既然姑娘来自扶摇，那我上天山定然好生招待！”叶无双说话很客气，轻撩衣袖请琉璃等人进去上天山内喝茶。
闻言柳眉蹙起，左手在身后戳了戳顾沁雅，心里很是纠结。
顾沁雅反应迅速，自报家门：“在下顾家三公主，顾沁雅，江州名号相信公子有所耳闻，还请速速让路，莫要耽搁了我们的行程。”
“啧……顾家三公主，我只知道顾楚欣，这大哥挺能生啊！”叶无双抚摸下巴沉吟道，殊不知这种话无形中挑衅拉满。
站在顾沁雅身后的顾楚欣当即站出来上前狠狠揪住叶无双的耳朵，拧成个麻花状，疼的他是龇牙咧嘴，仍然嘴硬不服：“我只认顾楚欣！没骗人呐！”
顾楚欣怒容道：“叶无双，睁开狗眼看看老娘是谁？”
“咦？小妮子长这么大嘞？嘶……耳朵耳朵耳朵，疼疼疼！”空气中徘徊着叶无双杀猪般的惨叫，响彻天地，好在蓝希儿用操引灵气阻隔声音，否则今天他的脸肯定是丢尽嘞。
叶无双捂着自己红肿的耳朵火辣辣的疼，心里好一阵憋屈，说话都没仙君那股气势：“你咋能仙帝中期嘞都，脾气还是那么臭……”
依然嘴硬，频繁抬头观察顾楚欣表情，脸上浮现浓浓的畏惧之色。
“那啥，要是不嫌弃就来我上天山先住住吧，我看你们好像心情都不太好的样子。”
说完灰溜溜的走开，至于来不来那是另回事，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最好不过。
而今叶无双已有家室，孩子都成堂堂七尺男儿，那段美好往事蓦然间回想起便很美好，何须日日怀念感慨。
可怜吴长老一把年纪大半夜被叫醒来替一群人安排住处，而他则是拎起两壶酒和顾楚欣对坐在大殿中的席上。
“好久不见，安好？”温酒下肚，叶无双鼓起勇气轻声询问。
“安好，你呢？”
“挺好，贤妻为我诞下二子，叶霜，叶枫扬，依然坚守那个秘密。”叶无双故作轻松道。
那壶酒眼看将要见底，叶无双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自顾自地喝酒，很快面红耳赤，顾楚欣有些气恼的打掉他想要去倒酒的手，娇怒道：“你是离了酒不能活吗？”
叶无双扑哧地笑出声，呛到喉咙咳嗽起来，顾楚欣心疼的上前拍打后背，眼里尽是温柔，“叶无双，半只脚踏进仙帝的男人，怎么这么不争气，天天喝酒，我可记得老早前你就卡在这儿了，十万年来半点进步都没有，真够令人失望！”
叶无双摇摇头，倒酒动作未停歇，醉醺醺的摇头晃脑，眼前升起一层朦胧的雾气，看世界仿佛虚幻那样，真真假假。
“你离开灵界那段时间我很孤独，常常坐在那条我们熟悉的天河旁俯瞰流水，水中倒映你的面孔，是最初的模样。
我心有不甘却又奈何不了，姻缘本如此不讲道理，我很珍惜，可惜那终究是不属于我，再怎么挽留都是徒劳……我曾在梦里无数次幻想与你重逢时激动到热泪盈眶，喜极而泣的悲欢场面，如今倒也只剩下悲字。”
顾楚欣仰起头一饮而尽，烈酒裹挟那种刺痛、悲伤沿肠道滑落到胃中，令眼前的小美人俏脸微红，有种说不出来额羞涩，妩媚。
“别那么伤感，我记忆里那个乐观开朗的女孩哪去了？”叶无双没再喝酒，而是和她有一句没一句的唠起来，家长里短悲欢离合，恍然间得知这个十万年老处子至今未嫁，心如刀绞。
“我相信你能遇到那个有情郎，而不是在我这个有家室的人身上浪费，哪日亲眼瞧见你嫁人，幸福美满，我会由衷感到开心，那是最好的，更是我希望看到的。”
叶无双洒然一笑，释然的松弛充斥全身，那是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世上唯有情劫难度，任凭他人如何说劝，非本心所愿，谁又能真正跳出。
双掌撑地起身，褶皱的衣裳顺直垂落，身形摇摆不定的离去，在半只脚踏过门槛忽然顿住脚步，望回身后女子眼眸深情而遗憾，“此生不悔相遇，来世……”
顾楚欣目中期待，眼眸闪烁。
“初见那般美好，哪怕故事的结局不尽人意，至少，曾经拥有，残酷点说，爱能超越生死，却难白头共去，谁人无遗憾，人间何止情美好，好好享受生活，喜欢的人不喜欢你，那确实很伤心，可喜欢你的人呢？看到你伤心他又会不会伤心？
你知道，我比你更遗憾，情由心生，寂灭于心，下辈子，有机会能相爱的话，我不知道会不会爱上你，但这辈子，我叶无双，绝不会辜负她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