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归去玄天
“顾家能撑住多久？”
“三日最多。”蓝希儿漫不经心道，眸子轻抬，想了想又补充道：“甚至更短。”
琉璃沉下脸，心中万般无奈，恨得咬牙切齿，攥紧拳头愤然转身离去，蓝希儿只是满不在乎的瞥她一眼，仿佛只是片落叶在眼前经过，继续专心练拳。
刚刚顾沁雅通过传信玉雕告诉她另外两家有所动作，江州现在时刻戒备，用不了多久便会开战，天岚宗属于江州的管辖范围，趁早撤离他们顾家有能力护道，若是迟疑只能等死。
决定权在琉璃手中，带上顾沁雅逃亡，眼睁睁看着靠山倒塌，无处可去，自然是选择前者，但顾沁雅的另句话值得重视。
不一定能逃出去。
扶摇星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离开此番星域至少需要一日，途径中州城或者瑜州城都会遭到阻拦，因此逃到哪几乎都是死路一条，况且，即便逃出去连个照应都没有，在别的星域能如何活下去是个极大的问题。
当年中州江州瑜州都有二流世家，中州李家，江州蓝家，瑜州则是钱家，结果无一例外，都是惨遭吞并，李家联合杨家对蓝家发难时顾家并没袖手旁观，而是拦不住，更没有必要损耗底蕴去保住蓝家，所以达成协议，只要三家达成协议，在灭掉蓝家后立即撤离，否则顾家动用全部手段驱离。
因而蓝希儿对于顾家印象并不好，主观原因是蓝家被灭顾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次是顾家不愿掺和这趟浑水，任何家族间都没有所谓的友情，唯有利益至上。
光阴如梭，转眼间二十多年，两只豺狼再次盯上江州这块肥肉，不单单是眼红顾家底蕴，顾家所处位置有大量崎岖山峦，而且那些个山林中都存在大量灵草灵药，更有仙药仙草，所以两家明知这块骨头难啃也冒险去啃，不是没有原因，唯一能让他们忌惮的只有琉璃手中的两道剑气，直径四里地的灵月山都被削平了，谁能不怕？
顾家家主顾风尘来到祠堂找到自家老祖顾清粲，摆出恭敬地样子行作揖礼，罕见的肃穆道：“老祖，顾家万年基业传恐怕要毁于一旦，恳请老祖出关拯救我江州百姓。”
白衣老者轻轻摇头，叹气道：“扛不住，挡不住，劫难啊……重担呐终究是落到你顾风尘肩上，咱们江州里唯独能匹敌两家的天机阁，偏偏是个只卖情报的狗日，每年劫走数万修士，以寿元换取天机，遭不住几年啊！”
“这……”顾风尘欲言又止，眉头蹙起，暗自在心中做好最坏的打算。
老者面前摆满密密麻麻的魂灯，一簇簇明艳火苗跳跃，如同活力十足的年轻孩子。
“顾家满门七百号人，仙帝强者却只有可怜的四个，幼童不在内，年轻那辈共计仙君两位，金仙没有，我父亲在内算上您老人家以及我和三房家的顾文晨都只有四位仙尊，瑜州杨家那对狗夫妻可是两个仙尊后期，加上杨家兴等人，四五位仙尊是有的，联盟林家的几位，胜算为零……”
顾风尘满脸愁容，幽幽的叹气，等到两家进攻江州时必定势如破竹，夺取顾家底蕴和掌控江州无区别，江州境内唯有天机阁能与之抗衡，两家自然不会傻到和天机阁翻脸，不然即便机缘加身依然逃不掉灭亡的命运。
娘的，放什么狗屁，天机阁在早些年间靠顾家庇护才存活下来，而今找他们宗主却是忘恩负义，江州存亡与天机阁无关，天机阁只认钱不认人，仙石奉上话都好说，但不替任何人卖命，只卖情报。
“早晚把那群狗东西皮扒了！”顾风尘大骂一句，扬起袖子气呼呼地走人。
横竖都是死，不如死的潇洒点，动用从上古遗迹中偷……不对，考古得到的机缘，传送法阵，送顾沁雅等人离开江州，去往安全地方，待千百年，乃至万年后再来替他这个糟老头报仇，死而无憾！
神识放出，如青烟般飘向顾兴房间，在顾兴面前凝聚成形，面无表情地平淡道：“带上琳琳和楚欣来沁雅房间，该送你们离开这块不祥之地了。”
“是。”顾兴轻薄唇微抬，吐出这个字铿锵有力，却是离别前的悲伤，千言万语都难以形容。
闺房里，顾沁雅精神萎靡不振，像泄了气的皮球，双手合掌一侧脸颊贴在手背，睁眼睡觉。
“好日子到头咯，等死吧，狗东西。”声音不大，嘴里脏话不断，都是在骂天机阁，越骂越好听，门外的顾风尘满脸黑线，扯了扯嘴角，怨气挺深的……
房门推开，幽香扑鼻，顾风尘昂首挺胸，厉声道：“起来！”
顾沁雅鼻孔朝向这个老父亲，拒绝道：“临死前别来烦我，请允许我死在这柔软舒适的床榻上，我可不想睡那又脏又臭的烂泥巴废墟里！”
“啧，这么快就自暴自弃了？对爹都这么没礼貌。”顾风尘抛去忧伤表情，微笑着温柔道。
顾沁雅抿了抿樱唇翻个身背朝顾风尘，有气无力，“早死晚死都是死，死的快活比死的憋屈要好，睡梦里死去能少点折磨，何乐而不为？”
顾风尘被气笑，竟是无言以对。
“爹，我去趟天岚宗。”顾沁雅忽然蹦起来，床板深深塌陷下去，没好重，应该是质量不佳。
“去天岚宗干嘛？”顾风尘疑惑不解。
“做个告别。”她认真道。
顾风尘犹豫片刻点点头，“爹准备送你们离开扶摇，既然如此带上她吧！”
话音刚落顾琳琳等人走进房间，顾风尘转身走到顾琳琳身旁替二女儿顺直衣领，眉宇间尽是悲伤，对视片刻泪流满面。
“爹，真的要送我们离开扶摇吗？”顾琳琳颤声道。
老泪纵横的顾风尘颔首，眼里布满血丝，神容憔悴到极致。
从接管江州开始便日夜操劳，常常每日仅睡两个时辰，往往通宵达旦的处理公务，虽说没有称帝却是过的比张玄宁那个当皇帝的还要苦，也是为黎明百姓鞠躬尽瘁，不枉活此生。
半个时辰后他带领着三个闺女和义子来到天岚宗，步伐沉重的迈进大殿里。
正在阅书的琉璃赶忙起身行礼，看向身顾风尘身旁哭的梨花带雨的三个姑娘懵懵道：“前辈这是发生何事，三位公主竟哭的如此伤心？”
“顾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两家欲要形成包夹之势，来势汹汹，我顾家可撑不住多久，待会我会用时空法阵将你们送到玄天去，那里是你的故土，有诸多亲友，记得帮我照顾好这三个丫头啊……”
这位老父亲的语气近乎哀求，琉璃哪还敢不答应，笑着答应，随后紧急召集众弟子聚集在大殿前方广场，三言两语简单概述情况，聚拢在中央，随即神情担忧的望向顾风尘。
“去吧，你们趁早离开，没后顾之忧我才能安心对敌。”顾风尘风描绘的风轻云淡，所有人都知道，可都默不作声，敬仰的眼神起齐刷刷看向他，像是在道最后一句珍重。
等琉璃五人走到人群中时，这位高个男人展颜一笑，欣慰的抬起手，川流不息的灵力奔涌到众人脚下，一道道白线随之浮现，纵横交错，很合理的连接到一起，如刻画出来六角形。
“起！”顾风尘暴喝一声，胳膊上的青筋凸起，一条条复杂的筋脉清晰可见，三位富家小姐看的那叫个心痛。
时空法阵所运行的原因很简单，参悟时空法则即可，当然，催动这种大型法阵需要磅礴灵力不说，其次便是对大道法则参悟要达到某种地步才可，虚空穿梭可不是谁都会的！
预想中的白光并没有出现，而是伴随法阵原地消失不见。
天岚宗内人去楼空，顾风尘掀起裤脚，坐在大殿台阶上疲倦的揉了揉太阳穴。
“好好活下去，你们的路，长着呢……”他幽幽叹息，突然，脑海闪烁。
哎呦一声怒拍大腿：“糟蛋呐，不知道给你们送到哪个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