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草稿9
咚的一声,老道人如一道流火般落在在了二位女子和“三”的前面,看着这数百面具和倒地不起二位女子,又看看面色惨白的“三”,不由得心里腾起了一团怒火。
依旧面带猥琐笑容,一脚向前踏出,木剑将手指尖划破,取出一道符箓,矩形符箓上画着一个模糊的人形,只见道人将手指尖的鲜血涂抹在眉眼、脸庞等处,手指指尖犹如游龙走蛇般移动,突然停止,一张微笑着的血色脸谱亦然成型,很快由红转黑,声音发出犹如戏子唱戏,尖细而悠长:“小人呐,有请赐福镇宅圣君上啊身呐~驱鬼祟~镇妖邪~起!”符箓上的模糊小人此时生出豹头环眼,铁面虬鬓,手持蝙蝠和宝剑,人物图画从纸面渐渐凸起,一身血色红衣的彪形大汉威严伫立在半空。
只见,道士拔剑,圣君拔剑。道士挥劈,圣君挥劈。道士大喝,圣君大喝。
面前漂浮的脸孔都如黑烟飘散,二位女子身上的脸孔也消弭一空,神智平和,呼吸有序,随即安然睡去。然后道人一跳飞身刺向了羽,圣君如是跟随,一道血色红光,带着滔天杀气,飞舞于高空,整个群山之内的生物都感受到一种极其明显的震颤感。羽向前一步,漂浮空中的眼睛、嘴巴陡然消失,而羽的面孔产生了奇异而且不协调的变化,眼眶里有数只眼球,而嘴唇变得宽厚,手背生出了鳞片,就这样举起单手与红色血光硬生生撞击在一起,周围的岩石在冲击产生的余波下化为了齑粉,这样你来我往几下之后,发现势均力敌,谁也不能占据一丝一毫的主动,于是都向后退去。
道士半空中拿出酒壶咕噜咕噜的将酒吞了下去,脸色更加红润。而羽则飞身回到了部落众人身边,半空悄然浮现了几张大嘴,咔嚓咔嚓几声,鲜血淌了一地,部落众人由头部开始被啃食殆尽,这些少男少女突然的死亡无异刺痛了与他们为敌的几人,尤其道人嘴角竟流出一缕鲜血,“三”坐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而他丹田内的白蟒都在兴奋的吐着信子,舔舐着空气中弥漫的绝望与血腥味道。
道人发觉此事显然不能善了,圣君变为神魔样貌,须发飘舞,身形壮大了几分,如同一柄利剑站立在二位女子和“三”前面,形成了一个与外头的时间空间分隔开的小型结界。道人慢悠悠的从怀中取出一道金灿灿的符箓,又灌下几口酒,酒壶随手一扔化为碎片,而碎片漂浮流动,贴在了道人的身上,变成了一土褐色甲胄。而木剑飞舞于半空,开始转动,越转越快,很快就如一个盘子,突然,不知道哪来的木屑飘舞在空中,疏疏落下,剑飞回,已然不似之前黯淡无光,剑身通体发着穹灰蓝色调的金属般耀眼光芒,纹刻着七个星斗图形,手柄正面篆刻着“正一不容”,背面刻着“三清可破”,字形苍劲,笔画如锋利剑芒。道人气势大作,有强劲旋风汇聚脚下,周围空气有紫色雷电闪烁,面色变得年轻了不少,猥琐之气浑然消失,眼神如刀锋剑芒,浩浩然如一尊帝王君临天下。
而羽这边吃了部落的少男少女后,眼中流下俩行清泪,周围凭空出现了几条飞舞的彩带,如一仙女即将飞天,背后亦出现一轮圆光,光彩夺目,有如春风和煦,脚下的坚硬岩地霎时生出了无数细嫩的花草。
道人一剑劈砍出,天地停滞了一瞬,“三”并没有看到任何具有伤害性的东西,却看到羽向左边移动了半步,而后紧贴着羽的右脚处的岩地裂开了一道很窄很窄的裂口,裂口的尽头消失在视野之外,而深度也无法估量,早已割裂山岳又深入了地层。之后,道人与羽直接交锋在了一起,“三“只看到天地被拧在了一块,地形则瞬息万变,当“三”醒悟过来后,发觉大战已然结束,目之所及皆是鲜血,很难想象出俩个人怎么会流淌出这么多的血液。道人整个人瘫倒在地,全身干枯,皮肤灰黑色,喘息的声音好像是在水中呼吸一般。而羽则跪坐着,少了一只手臂,烧焦的羽毛飘落在地,腹部也露出一俩根肋骨的一小部分,激烈的血色和凄厉的白色交杂在一起。这景象令人窒息。
“三”小小的白嫩双手握紧,满头的白汗,艰难的走到道人的身边,呆坐下来,不远处的羽从嘴中挤出几个字:“浊,让母亲抱抱浊,你长大了浊,你走吧。”“三”迟钝的发觉自己脸庞已被自己流下的泪水打湿了。
翁~翁~翁翁翁~奇怪的声音在这天地废墟间响起,就那么悠扬飘荡着。
空间的脖颈如同被钝刀割裂开一道口子,就算不去想象,也能听见这方天地在惨烈的尖叫着,而唯一清醒的“三”发觉自己也在尖叫着,与这方空间一样是那么的瘦弱无助,只能满心惊恐的等待着那层薄薄幕布后面的恐怖接近自己。连冰冷的死亡在这等待的刹那都觉得像是赤子般的情人。
在一个眨眼之后,原本空无一物的甚至连云朵都没有的湛蓝天空的正中,突然伫立着一个连面目都被袍子紧紧裹住的生物。这袍子的材质看起来像是皮革材质,光滑,窒息,反射阳光,袍子的轮廓的周围在阳光照射下也有一层明亮的涂层。
一股恐怖之感猛然袭击了“三”,而下一瞬,羽残破的身躯艰难的挡在了“三”的前面,紧紧的将“三”抱在怀里,而羽的身躯开始发出如同熔岩的光彩颜色,一块一块的干裂,掉落,化为了土块,“三”感觉到灵魂的温度,有些冰冷但却让人内心觉得十分温和,就这样,羽化为了一堆土块,一只小小的羽毛飘落下来,落在了“三”沾满泪水的手里。羽死了,不止是身躯,也包括三魂六魄,也包括所有相识之人对她的记忆,确确实实的死去,如同尘埃,也如同尘埃般不曾忆起。
蛇鸣声开始不断变大,天地的惨叫声停息了,烈日晴空却下起了瓢泼大雨,不一会人又飘起了冰寒雪花,再过一会儿无数的鬼火从岩地下钻出,直直的飘向了太虚。然后,鲜血在眼前汇成江河,无数惨白的手骨伸出河流,在哀求,在忏悔而“三”如一块块拼图般缓慢消失,在消失的最后一刻,眼睛瞳孔中清晰的映照着那漂浮于高空的怪异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