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嫂嫂你要走？
姜鸢上前说道：“阿爹，你别说了。”
她不知道阿爹到底是怎么了，从前虽然糊涂，可是也非常的懦弱。如今居然敢这样跟裴亦安叫板。这实在是令姜鸢感觉到很疑惑。
难道说阿娘在家真的不好，才会让他这样不顾一切地想要带自己回去见阿娘一面？
姜石用手悄悄在姜念弟的腰间掐了一把。
念弟“嗷”一声哭了出来。
打断姜鸢的思考，“念弟你哭什么？”
姜石又不着痕迹在姜念弟的腰间狠狠掐了一把，姜念弟痛得声泪俱下，“姐姐，大姐姐！”
姜鸢看她这般难过，以为她是伤口发疼，想要上前，结果姜石也跟着假惺惺地哭：“大丫头，其实我一直瞒着你没有说，你阿娘生了弟弟以后，身子就不好，这段时间成天饿着，那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恐怕……”
说着就抱着念弟呜呜哭起来。
从姜鸢和裴亦安的角度看过去，以为姜石哭得十分伤心，实际上，姜石附在姜念弟的肩头，用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威胁着：“你最好是配合我，将你阿姐骗回去。不然，被卖进窑子里去的人，就是你！”
姜念弟闻言哭得更加情真意切，她害怕，她真的还害怕。
阿娘说，窑子不是人待的。
那里会有更多的人打她，欺负她。
她不要！
“三妹妹，阿娘她，真的病了吗？”
姜鸢不相信姜石，可是看着自己小小的妹妹也哭得这般伤心。她一时之间也信了，心里不由得有些着急。
转头看向裴亦安，裴亦安神色淡淡，等着她开口。
她嘴唇碰了碰，只觉得口中干涩。
片刻后，她裙摆一掀，直挺挺跪了下去。
裴亦安连忙侧着身子，不受她的跪拜，并且伸手要去扶她起来，“嫂嫂这是作何？快起来。”
姜鸢跪在地上，仰头望他，并不起来，低声道：“二叔，我阿爹有错，我为人子女，我代他向裴家赔罪。”
裴亦安听到此话，清俊的脸一沉，微微皱眉。
“代他赔罪？”
说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极浅，转瞬即逝。
裴亦琛胖乎乎的小手拉着姜鸢，让她起来。
“嫂嫂，你赶紧起来，你干什么要跪二哥哥？”
裴亦琛十分着急，奈何自己是个小家伙，根本拉不动姜鸢，便让裴亦安帮忙。
裴亦安看着姜鸢，将裴亦琛轻轻拉开。
裴亦琛一脸疑惑，仰头问道：“二哥哥，你为什么不让嫂嫂起来？”
裴亦安不语，星辰般的眼眸眼角微微发红，等着姜鸢开口。
姜鸢磕完几个头，额头发红，一字一句艰难开口：“二叔，我阿娘身子不适，我想回家一趟。”
“啊，嫂嫂你要走？”
裴亦琛惊叫出声，慌乱不安地拉扯裴亦安的衣袖，想要叫自己二哥哥开口留人，可是二哥哥只是站着，不言不语地看着。
“二叔，我，我回去看了阿娘会尽快回来。”
裴亦安长臂一揽，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若是我家嫂嫂磕头，我定然受不起。可是姜石女儿的磕头，我就代我大哥和父亲受了。”
姜鸢听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长睫微颤。
“只是，你当真要回去，回去看你母亲？”
裴亦安问完这句话就立刻转身，不再看姜鸢，好似害怕听到她的答案。
裴亦安看向姜石，正巧看到姜石脸上得逞的笑容，不由想起之前在屋外听到他同姜鸢说的话：“若是裴二不同意，你就哄他，你回去看你阿娘，后面还会回来。”
裴亦安只觉得胸口被巨石压着，喘不上气，说不出话。他只咬紧后槽牙，抿紧唇，没有任何答复。
姜鸢紧拽着襦裙，满手都是湿漉漉的汗。她在等裴亦安的答复。
姜石突然开口嘲讽：“裴二少爷，我家丫头不过是想回家看看她阿娘，你都这般扭捏。你这心也太歹毒了些。”
“况且我家大丫头才十六岁，还有大好的青春年华，你们是要多狠的心，让她空守在你裴家的宅院。但凡有点良心的人家，都会给我家丫头一张放妻书，让她能重新嫁个人家，好好过她的一生。”
姜鸢去拉姜石的衣裳，想要他住嘴。
可是姜石今天的嘴，如同上了发条，根本关不住。
“若是我家丫头和你那大哥圆房了还有个说法，可看我丫头这个模样，还有你哥哥那个身体，怕是我丫头现在还是个大姑娘。那她凭什么要给你裴家守寡一辈子。你们不要太丧德哟！”
裴亦安沉了眼，视线落在姜鸢脸上。
看着她那张姣好美丽的脸庞，眼神没有了看姜石的那般生冷生硬，多了一分怜惜与柔和。
“你说，要我写放妻书给你吗？”
姜石抢在姜鸢开口前说道：“当然要写，若是能写，就算你阿娘明日咽气了，心里也能没有遗憾。”
姜石跛着脚快步朝着姜鸢跑去，想要拉住姜鸢的手臂。
裴亦安比他动作更快，挡在姜石面前，不让他靠近姜鸢。
姜石停在姜鸢不远处，一脸真诚说道：“丫头，当年你娘怨我将你卖了，这一怨就是好些年。一直都惦念着，想要你能回家。现在他们裴家愿意给你放妻书，你就能变回自由人，回家了。你阿娘肯定高兴坏了。说不定看到你那个放妻书，身子都好了。”
姜石说得高兴不已，甚至搓起了手。
姜鸢心中动容，阿娘一直惦念自己？！
裴亦安偏头，看着姜鸢，见她贝齿咬着红唇，羽扇般的睫毛上下颤抖，看不清表情。
他静静等着，等她开口。
几息之后，姜鸢松开了手，抬头，目光有些闪躲：“二叔，我阿娘身子一直孱弱。说不定，放妻书真的，能让她开心些……”
裴亦安脸色一白，“你说什么？”
姜鸢只觉得口中干涩，咽了口水，再说：“二叔放心，我即便拿了放妻书，我还是会回来帮忙照顾夫人还有小少爷，等我阿娘好些，我就会回来。”
姜石靠在姜念弟身上，一脸不屑：“我如花似玉的女儿陪了你家那病秧子三年，端茶送水，尽心尽力地照顾。已经仁至义尽了。而且我听说你阿娘已经疯了，见人就杀。”
“你们想死，也不能拉着我家丫头呀！你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天天守在家里。万一哪一天，你那娘发起疯来，又伤了我丫头怎么办？”
“一个疯婆子，一个拖油瓶子，你不放我丫头走，非要留她在这里受苦受罪不成？”
姜鸢看着裴亦安一点一点发红的眼尾，她恨不得能给自己阿爹一个耳光，抓起桌上茶盏一下摔到姜石的脚边：“闭嘴！”
姜石被姜鸢一喝，脸色乍青乍白，“你敢吼老子！老子是你爹！”
抬手就想要扇姜鸢耳光，被裴亦安一把扣住手腕，甩了出去。
站在远处的姜念弟却在这时，没有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朝着姜鸢不远处的桌子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