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夫妻友睦善事多

    徐州在历经战火过后，早已世荒民饥，但自中平五年188年朝廷任命陶谦为徐州刺史后，便在境内实行屯田政策，使徐州的农业生产得到了恢复和发展，如今的徐州与周边的动荡相比，真可算得上是一方天堂，太平无事，百姓富足，粳稻丰积。

    六月的天照在一片田野之上，一位老农夫正在辛勤的割着麦子，然后时不时着便捆好一大把麦杆背到一大树底下，大树底下有一平板车，平板车上坐着是他的老伴。而他之所以要如此做，只因他的老伴生了一场大病，落了个下身不遂，无法走路，自己老伴走不了路，他本想着就让她呆在家里，不要出来干活，可她不愿，她说她还用手，她不是废人，于是自那之后，他每当要出门之时，便会将她抱到车上，拉着她四处行走，如今这日子不知不觉便过了十余年。

    来来回回，农妇接过麦杆，将麦粒撩入袋中，时不时的帮农夫擦擦汗，给他倒倒水，让他不用急，农夫则总是傻傻的笑，说自己不要紧的，若见这个地方热了，没风了，则帮她换个位置，让她坐着更舒服些。

    人间自有真情在，信则有，不信其无，路过此地的甄姜，望着这对恩爱夫妻，不禁感伤落泪，下了马车，伫立许久，她便来到了农妇面前，轻声问道：“大娘你好，我是来自冀州，路过此地的客商，想向你打探几句，这陶大人治下的徐州，是否真如外界所言，一方安定，无所匪患，适合过日子？”

    农妇回道：“陶大人确实是个好官，自他到任以来，又经陈大人的帮助，我们的日子虽说还是有点苦，但至少已能睡个安稳觉，逢年过节的还可以吃上几口肉，与过往相比，如今有这生活，小民们已经倍感幸福了。”

    甄姜道：“谢谢大娘，看来我家可以来此做些小本买卖了，不过话说大娘你这腿是怎么了？”

    农妇道：“唉，已有十多年了，不幸生了场大病，落下了病根，如今没法走路，不过还好不知我积了几辈子的德，嫁了个好夫家，若不是有我那老伴，我早就饿死渴死了。”

    甄姜道：“原来如此，那你这腿是没法治，还是没钱治？”

    农妇道：“没法治，我那老伴曾拉着我去找过大夫张仲景，且神医华佗也曾路过于此，为我看过，但都找不到病症的根源，如今只能隔三差五的就敷着草药上去，让自己不会感觉到疼痛。”

    甄姜道：“大娘，你家这日子过得如何？现在这地方的赋税是几成？”

    农妇道：“十五税一，一年缴一次，不会像过往那般，今天刚来催交，过不了几天，又再来催粮，说是没交够，或说为了我们这些百姓，那里那里要发展，官差执杖拿刀让我们去捐款。”

    甄姜道：“大娘，我家是做布匹、粮食、木材等生意的，所以想问一句，你们村里有没有多余的布匹、粮食、木材等出售，至于价格吗！肯定是公道的，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农妇道：“这个并没有，反倒很缺，不过我们买不起，如若小姐真的想收购的话，前方的张家村应该会有，你可以去看看。”

    甄姜和农妇闲聊许久，日将当午，农夫收拾好所有的麦粒和秸秆，将其放在车上绑好，然后说道：“小姐，小民们该回去了，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到我家喝口茶再走。”

    甄姜道：“这倒也无妨，我车上还有些大米，到时你们就帮我煮了吧？”

    农夫道：“不过一碗米饭，我家是足够的，小姐不用这么客气。”

    甄姜道：“那好吧，这就有劳大伯了。”

    说完，回到自己的马车旁，吩咐好自己的家仆先回客栈休息，自己则牵走一匹马，回到农夫旁边。这时有两只兔子忽然从林中窜出，撞倒在了大树底下，见此，甄姜还在呆立原地，不知为何，但农夫已飞奔过去，忙弯腰抓起兔耳，然后将它们提起，回到平板车旁，用麦秆将这两只兔子捆着紧紧的，最后笑容满面的交给自己的老伴，叮嘱她一定要抓稳，别掉了。

    牵着马，甄姜跟随着农夫农妇来到了他们的家。回到家后，农夫先是把农妇抱进家里，然后便开始将秸秆和麦粒下车放好，再接着便是把木板车摆在一旁，来到小院，将水倒入锅中烧开，准备宰兔，去屋里拿出大米开始煮饭。甄姜本想帮点小忙，烧烧火，淘淘米的，但农夫不让，说你是客人，且这是粗活，你是大家闺秀，这些事你做不来，无奈，甄姜便只好进屋去继续和农妇说话。

    太阳愈加猛烈，农夫还在继续为午饭做准备，甄姜不禁开口道：“大娘，这太阳都这么大了，你儿子儿媳他们还不回来吃饭的吗？”

    农妇道：“两个儿子还在山上干活，要到今晚才会回来，等午饭煮好，我家老伴便会给他们送饭过去，至于我那俩儿媳和他们的孩子，则自己带了饭团去砖厂帮忙，也要到晚上才会回来。”

    甄姜道：“你家这几人是给县里那位老爷干活？他不管饭的吗？”

    农妇道：“他们是在山里的工地做事，但那片工地可不是那位老爷的，而是邻居那位秦善人买下来给我们开垦，帮我们建沼气池，让我们烧火炒菜的。”

    甄姜好奇道：“什么是沼气池？大娘你能说说看吗？”

    农妇道：“这个我也不太懂，那位善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全村的人照做就是。”

    甄姜道：“这怎么个照做法，大娘可清楚？”

    农妇道：“多亏了秦善人，我们现在这村子过得更好了。那日秦善人路过此地，见我们村里多养猪豕，粪便过多到处堆积，于是便先把我家旁边那间房子给买了下来，和我们熟悉之后，便让我们去他家做客，那时第一眼看到他家的厨房、洗澡房、茅厕，那真是又方便又干净，一时惊为天人。随后在他带领下，我们村中之人开始多挖水井多打水，先把自家茅厕改造成善人家中那种冲水式的蹲坑，安全无臭味。然后为了给我们家家建上沼气池，他就进山去找到了一片煤矿地挖煤，用来给我们烧出一种名为水泥和火砖的东西。如今我们这一村子的人有的去挖煤，有的去烧砖烧水泥，有的去河里搬沙，为的就是早日建成沼气池，这样我村里的猪粪不仅可以得到解决，而且发酵之后产出的沼气还可以用来生火煮饭，最后那秦善人还说，发酵后的废渣用来施肥，还可以增加粮食产量。”

    甄姜道：“这位善人真是个大才，不知待会你们去送饭的时候，能不能把我带上，我想认识一下这位先生。”

    农妇道：“山路难行不好走，小姐你还是不要去吧，这秦善人今晚就会回来的。”

    甄姜道：“没事的，我想去看看煤是什么！这水泥和火砖是个什么烧法。而若到时我走不动了，我自会回来，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