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袁家借粮冀风起
讨董运动是结束了，但战争的硝烟才刚刚开始，关东诸侯伐董时，不积极、超怕死的，但内战抢地盘，给人下绊子时，却异常活跃，重拳出击，无所畏惧。而袁绍这位曾经的联军盟主在搞兼并内斗这事上，则起到了先锋带头作用，天子受难不重要，自己有实力有地盘才是真的重要，故而借着伐董名义，他大肆扩军，招纳贤士，至于效果，那当然是一呼百应了，毕竟借着袁氏四世三公，救党人，除宦官这些个金字招牌，几乎可以说，那真是一呼百应，而他自己则是来者不拒。
天下豪杰归心袁绍，致使其势力日渐壮大，冀州牧韩馥见此在自己地盘上搞事的袁绍，心中不免忧惧，甚悔当初他从洛阳脱难到此地时，就不该收留他，这是个心腹之患，他对自己有着直接的威胁。可作为一个名士大夫，他是讲信义，要面子的，他并不敢把袁绍怎么样，于是乎为了能压制袁绍，只能去搞些小动作，而袁绍军的粮草，因为打着是伐董的名号，袁绍是要求由他来提供的，故而他便先在军粮上打起了主意，故意克扣、缓发粮草，或往粮食里掺沙子，以次充好。
中山郡甄家在张芸的领导下，蒸蒸日上，而在何进身死之后，因为董卓的暴虐，三公大夫等一众士人的不作为，张芸便放弃了再往洛阳走动的心思，汉庭的威严早已不在，其他地方豪强为了自保，大肆组建家兵，形成了自己的武装力量，张芸见此，也吩咐下去，训练一支只属于他们甄家的私兵。
一日闲来无事，张芸便在自家府邸赏玩美景，这时一家仆来道：“夫人，车骑将军袁绍帐下逢纪来访，如今正在府外候着，小的需要让他进来吗？”
张芸道：“来者是客，让他进来吧，我随后就到。”
得到应允，家仆便出门去请逢纪到客厅稍坐，倒上一杯清茶，随后不久，张芸来到客厅，相互施礼过后，各自落座，张芸问道：“逢先生受袁将军所托，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逢纪道：“夫人见外了，袁家与甄家是姻亲，如今袁公已到冀州来发展，故遣逢某来此拜会甄家。”
张芸道：“袁将军有心了，想我甄家如今不过是一商贾贩子，还劳袁将军挂念，民妇不胜惶恐。姻亲之事，吾家幼女尚年幼，还是过些年再说吧！不过为祝袁将军高迁，民妇这有二百金贺礼，先生可将之带回给袁将军。”
说完，张芸便让两家仆各端来一托盘，每一托盘上各有一百金，逢纪连忙拒绝道：“夫人，大可不必，袁将军并非贪财之人，此番来此，是因袁公偶得一名家字画，故令我来此，送予甄家。”
逢纪让自己的随从从锦盒中拿出一幅字画，然后展开，画中之景是一墙角梅花凌寒绽放，栩栩如生，虽是静图，但却能让人一眼看去，这雪好似在画中飘舞，这梅花像在枝头迎风飘动，其上还有一诗：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落笔处则是秦逍画。
见张芸心动，逢纪立即吩咐随从将其交给张芸旁边的一个侍女，侍女接过之后，便将其拿到了自家夫人面前，张芸拿过字画，看罢多时，然后出声道：“这确实是个珍品，千金难买，只是这个名为秦逍的大家，民妇不曾耳闻，不知其是那位名家的化名。”
逢纪道：“这位秦先生是位不世出的隐才，在下也只是听闻过袁公之言，说是这位秦先生和蔡大家是知己，但因为这位秦先生是少有的高风亮节，不问世事，所以鲜有人知。而当年因为蔡大家蒙冤入狱，这位秦先生作为他的朋友，便出山来救，然后只用几幅画便折服了一众宦官，以及灵帝，让蔡大家成功脱险，事后，朝廷本还欲直接将其征为三公九卿，可秦先生只视名利如浮云，所以在救出蔡大家后，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洛阳，从此不知去向。”
张芸道：“世间竟有此等人杰，只是可惜民妇命薄，无缘得知。不过话说这袁将军不愧是名门之后，既然能得此大才赏识，得赐这么一幅旷世奇作。”
逢纪道：“袁公虽名望四海，但对于这位大家也仅限于神交而已，不曾蒙见。袁公能得此名作，是缘于当初查抄阉党府邸，侥幸寻得，今时幸会，故袁公令逢某来此献以夫人。”
张芸将画卷合上，交予身旁侍女，让她交还给逢纪，然后说道：“无功不受禄，还请先生回报袁将军，此物过于贵重，民妇收受不起。”
逢纪道：“夫人，你这就见外了，袁家和甄家皆是当世大族，世家之间，有所来往，相互送礼不是很稀疏平常的吗？”
张芸道：“我们甄家已经没落，如今只能做些小本生意维持生计，实在是高攀不起四世三公，正在欣欣向荣的袁氏。”
逢纪道：“夫人你过谦了，这中山郡谁不知你甄家之名，在这天下里，甄家历来都是排得上号的传承世家，若非不是甄家无意过分染指仕途，这天下的名望说不定早已尽归中山甄氏。”
张芸道：“逢先生真爱说笑，我们这甄家到底有几斤几两，民妇还是拎得清的，无事不登三宝殿，先生有话还是直说吧！我们甄家若能帮忙，民妇我还是能自己做些主的。”
逢纪道：“在下只是前来告知夫人一些消息而已，别无他意。韩州牧虽身居高位，却只会夸夸其谈，且生性寡弱，不明世理，他从颍川来冀州任职，却对你们这些本土势力不冷不热，不思录用，甚至是厌烦你们的存在分化了他的权力，长此以往，岂不人心向背，难得长久。但袁将军却恰恰相反，袁公虽不一定能做到一视同仁，但至少会做到任人为贤，明白何为主客之道，不会想着去排斥你们本地族中子弟的发展，更不会去侵占本属于你们本地方的利益，袁公来此，只为发展，只为共赢。幽州公孙瓒如今正在冀州边境徘徊，可韩馥之兵却对其毫无办法，只能坐看幽州兵马往邺城杀奔而来，如今若非袁公稳住了局势，这冀州恐怕早已一片狼藉。”
张芸道：“民妇一妇道人家实在是不懂何为军事，何为政治，我们甄家所求只有安居乐业，是谁更有资格成为冀州之主，我们只看朝廷的安排，不管是谁成为冀州之主，只要不损坏我们甄家的利益，这该送的礼，该缴的税，甄家都会如期送去。”
逢纪道：“维持中立，固然能守家业，但如今正值天下大变之际，还望夫人多加思量，甄家能否再进一步，只在你的一念之间。韩馥是袁氏故吏，颍川名士辛评、荀谌、郭图等，虽还在韩州牧府中出谋，但却已心向袁氏，广平人沮授、魏郡人审配、钜鹿人田丰，他们那一个不是冀州大族代表，在一地一郡皆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可如今都一致看好袁公，可见袁公真的是民心所向，众望所归。”
张芸道：“逢先生请回，民妇少智，只能守家业，不敢乱发展，若因民妇一己之愿，致使甄家败落，这个罪责我担当不起。”
逢纪道：“既如此，在下也不好强求，但如今袁公为天下万民，需募兵继续伐董，迎回圣主，可如今韩馥却为己之私欲，不顾苍生，不念圣恩，给我军提供大量有问题的粮草，致使袁公无力再进军，所以还望夫人能念百姓疾苦，借些粮草给我们袁军，让袁公可以率部入长安，擒董贼，还天下一个太平。”
张芸道：“为了国家，为了百姓，我理当借粮，可据我所知，袁将军作为联军盟主，当时可遣十多万大军攻洛阳，但结果却是僵持数月一战未打，而且还坐看董卓焚了洛阳，迁了长安，如若后来不是孙将军英勇无畏，力挽狂澜，将董卓赶进了长安，这袁将军好像连他自家族人的尸骨都拿不回来，如此，这袁将军真的还有能力再去伐董吗？”
逢纪道：“夫人你有所不知，正所谓投鼠忌器，董卓挟天子，袁公为保圣上安全，故而才不敢轻易进军，唯恐逼之过急，狗急跳墙，致使董卓弑君，或将圣上推至城门以做挡箭牌，袁公乃忠信孝悌之人，岂会如孙坚那般莽夫行事，不知天高地厚，如若不是董卓将圣上禁锢在宫，区区董卓，袁公那里会把他放在眼里。”
张芸道：“如此说来，反倒是民妇考虑欠佳了，只是呢这连年战乱，瘟疫干旱多发，致使庄稼欠收，所以我这甄家也没有多少粮食可借，故而请先生回告袁将军，如今这甄家只能筹借出两千石粮食。”
逢纪道：“夫人，袁公有上万军队，两千石只能维持三四天的口粮，你这我带回去也没多大用处啊！”
张芸道：“逢先生既然都这么说，那就请另谋他处吧！甄家庙小，容不下袁将军这位大神，这粮我们甄家借不起。”
韩馥胆小怕事，愚人一个，若在太平之时，凭借其名士身份，只要不刻意去针对任何人，这冀州牧的身份想要坐稳还是没啥问题的，可如今已是乱世，冀州已被袁绍盯上，张芸也看得明白，冀州迟早会落入袁绍之手，所以也不好太过驳袁绍的面子，以免到时真让他太过记恨于心，不顾一切，要拉甄家下水，这就得不偿失了。故而在几经商谈过后，张芸收下了逢纪带来的字画，她则借粮一万两千石，如若到时袁绍真能入主冀州，这定下的姻亲之事，只要小女不拒绝，该履行的还是会履行，但只要她还是甄家话事人，那不管如何，她都不会允许甄家卷入到天下纷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