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始末
孙可放下猪蹄膀，用纸巾清理了满是油污的手，笑着说道：“别紧张，我们没有恶意。先给你看个东西。”
他对着周军使了个眼色。
周军点点头，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许悠悠。
许悠悠打开一看，身体抖了抖，眼泪渐渐湿润。
“她，他们我”
她抚摸着纸张上的两个素描人像，哽咽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孙可见她情绪有些失控，说道：“还是我先说吧。”
他快速整理了一番思路，说道：“十年前，何家太老爷有个私生子。这个私生子很不争气，整天游手好闲，不走正路，后来甚至成了地痞流氓，净干些坑蒙拐骗的事。何家太老爷曾经也是个英雄好汉，年老了，很爱惜自己来之不易的好名声，对于这个自己一时糊涂和风尘女子生下的孩子很是忌惮和厌恶。太老爷起初只是给些钱和收拾烂摊子，并没有多管她们母子俩。后来，何家发生了一次大变故，何家太老爷寄予厚望的长子长孙双双死于非命。自此，太老爷沉寂了很长时间。”
孙可说着看向周军，没好气地说道：“我在说有关你的的事，怎么你一副听八卦的表情？你是神经大还是没心没肺？”
“你管我，快继续说。”
孙可也是无奈了，既然周军不介意，那他打算说的直白一点。
“何家太老爷只剩下一个儿子和私生子。这两个儿子都是人渣，而且屁本事没有，一天天净惹事。太老爷一次次失望，却也没办法。后来，私生子的母亲去世，这个私生子的性情也变得更加恶劣。太老爷失去至亲之后，心也变得软了，自觉亏欠了这个私生子太多，于是找到他，告诉了他的身世，想要着重培养他。”
孙可说到这，猜测道：“我觉得私生子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世。“
“怎么说？还有为什么他不着重培养另一个儿子，毕竟那个儿子才是正统的。”
周军好奇地问道。
“因为这个私生子后来做的事，不是短时间就能做成的，而他却做到了。好像早早地就准备了一样。别打岔，听我说就是。至于选择儿子这件事，我想你也应该猜得到。我听说这何家太老爷年轻时可是传奇，这种人会不知道他心爱长子长孙的死因？”
周军认可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想也是这样。”
孙可倒了一杯酒，重新整理了思绪，继续说道：“私生子并没有被培养好，而是做事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基本上专挑顶尖的恶事干。那几年，他到处买卖妇女儿童，贩毒，以及把智障人士卖去黑矿场。还一手建立了出名的不正经三条街，其中何红娟住的那条街就是他的大本营，也就许老大你当年发家的根基。”
说着，孙可看了看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一直保持沉默的许悠悠。
“他的淫窟中，有妇女，少女，还有儿童。除了少数自愿，其她都是拐骗或者绑来的。私生子想把这些被迫从事皮肉生意的的女子中，几个高智商又有手段的佼佼者，培养成高级公关人员，专门用来服务达官显贵。能掉进这种陷阱的高官能是什么好货色，基本上也是变态。这些高级公关人员死了一个又一个的被折磨致死。直到五个新人出现，这五个新人很有本事，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都成了私人子的金丝雀。也就是这五个私生子心爱的金丝雀彻底结束了他的生命。其中许悠悠是老大，纸上素描画像中，年纪稍大的是老二，小的是老五。”
孙可看着低着头的许悠悠，问道：“我说的对吗？”
许悠悠还是一声不吭，周军却是很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孙可继续说道：“这个计划很大也很细致。老大负责缠着私生子，老三老四负责勾引护卫和小弟，慢慢把他们引开。老二和老五负责传假消息，把何家太老爷引过来，然后动手杀人。对了，还有一个外围人员，她就是是魏小芬，现在叫何红娟。何红娟年纪最大，长得也不怎么样，活在最底层。这些风尘女子也是分团体的，何红娟天天被欺负，倒屎尿，吃馊水，被打那是常有的事。就只有金丝雀对她好，而且也是她们让她免于接待有病的低级客人。这里着重说一下，何红娟不是不是被拐来，她是无家可归，找不到好工作，是来不正经三条街应聘保洁的。只是她没想到，来了就出不去了，更没想到保洁也要接客，还是最恶心的客人。”
“何红娟这个人文化不高，没什么本事，从小孤苦无依，性情很是懦弱。不过呢，她有两个耀眼的闪光点，那就是讲义气和知恩图报。谁对她好，她就百倍还回去。所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何况金丝雀对她的恩德可不是一两滴。为此，何红娟在杀何家老太爷和他私生子的计划中，负责把一些小喽啰引走，还有给省上检查机关打检举电话，以及和一个记者碰头。不过那个记者好像没来，而她也被黑警抓了个正着，最后丢了半条命。现在，为了第二个计划，也在死亡边缘徘徊。”
“金丝雀的第一个计划很周密，算到了藏在背后的高官身份，也算到了何家老太爷真的回来，甚至想到了事发后高官会息事宁人，但是却漏掉了何家老太爷已经不是人。”
“ ”
周军一脑门地问号，问道：“你这是骂人，还是其他意思？”
“字面意思，何家老太爷已经不是人类了，是鬼物。当时何家大变，老太爷消失一段时间，再次出来就已经不是人了。”
孙可说道。
“不对啊，何家大变应该是在十年前，癞皮狗事件是十二年前。虽然局里的档案被动过了手脚，但是我是调查过的，时间不会错。时间对不上。”
周军说道。
“时间没有错，真实的时间线是何家大变在十三年前，不是十年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时间紊乱了，记得这事的人，记忆出现了偏差。我想，应该跟何家老太爷变成鬼物有关系，他这种鬼物很特别，我说上来，就是感觉很不对。说是鬼物，还不如说他是处于死和没死之间的存在。我也是通过多方面信息汇总，推出来的。”
“这可真是不可思议。”
周军喃喃道。
孙可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地说道：“谢谢你相信我，我还以为你会说我是神经病。”
“不至于，我最多认为你是个2b侦探，做出个2b结论。”
周军摆摆手说道。
“你还不如说我是神经病呢，真是的。不准怀疑我做侦探的能力。就因为这个变故，金丝雀的第一个计划只成功一半。这边只有癞皮狗和他的狗腿子死亡。不知道何种原因，癞皮狗的尸体被何老太爷藏了起来。金丝雀这边，何红娟重伤，老二，老三，老四，老五，全亡。”
孙可叹了口气，有些生气地喝道：“第一个计划很周密，为什么何红娟的外围计划这么粗糙。当时何家的势力有多大，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记者？当时的云城记者哪个没收过何家的钱？为什么要让她去找记者？就因为她长得没你们漂亮，所以你们把她当成诱饵，用来引开那个高官是不是？”
许悠悠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流，对孙可得喝问，一个也不会。
“好了好了，许老大不是这种人，应该是她的姐妹干的。”
周军慢慢搂上许悠悠的肩膀，替她说起好话。
“”
孙可无语地想道：“趁人之危，你也不是什么好人，真是个好色混蛋。”
“第二个计划，也就是你现在正在实施的计划。不过这个计划有个障碍，也就是那条后巷老是有人失踪，你怕事情闹大，会妨碍你的计划。所以你就找了名声在外的三有大师，让他给后巷布置了结界，而且这个计划需要有个高人来对付何家老太爷，三友大师正是合适的人选。可是三友大师贪财，你怕他会倒戈相向。于是你又想找个保险，那个保险就是我。何红娟找到我，想要让我调查她做噩梦的事。她这么做应该是想找个不起眼的侦探，留下些线索。万一，你们计划失败，我也会追查下去，不至于你们像那几个姐妹，消失的无影无踪，无人过问。”
说到这里，孙可笑了两声，然后说道：“何红娟性格大大咧咧，在我和吴胖子谈话的时候，她竟然又跑回来偷看。偷看就偷看吧，还把特别显眼的绣花鞋伸到了门外。我想不看见都难，而且她时不时地露出半边脸，眼睛都快长到吴胖子身上了。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得出她认识吴胖子。你从她那里知道了吴胖子和我相熟，于是你转变计划，有意无意地给我提起吴胖子，比如我上次来ktv。也就是说，一开始你就知道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何红娟的昏迷是个局，你们就是想让我去调查后巷，然后我陷入后巷的诡秘之中，最后我没办法再去求助吴胖子。”
“对，我想起来，当时，你说三友大师让你去找额头月牙图案的，姓吴高人。”
周军恍然大悟道，手慢慢从许悠悠的肩膀上滑下，搂在了许悠悠的腰上，而且看趋势，那只邪恶手还要往下。
孙可真是受不了周军这披着正义外衣的色中恶鬼，起身，走到两人对面的沙发坐下，眼不见为净。可是，看不着，总是要去想。
没办法，他拿起一瓶啤酒，看着上面的字，说道：“我有几个疑问。据我所知，吴胖子和三友大师的关系很多好，应该说吴胖子很讨厌他这个人。三有大师虽然很有本事，但是小肚鸡肠，不可能把吴胖子介绍给你。那么何红娟怎么认识吴胖子的？还有，你在面前提起吴胖子，怎么知道他会帮我，或者说怎么知道我能请得动他？你的第二个计划到底是什么？我想不会是我说的那么简单吧。”
这次许悠悠终于抬起头，眼睛很红，但是没再流泪了。
周军咳嗽两声，准备把摸在她翘臀上的手“悄悄”抽回来。
许悠悠白了他一眼，抓住他的恶手一拉。
周军一个不稳，直接贴在了她的身上。他的手再次揽在了蜂腰上。
许悠悠回过头，看着孙可说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隐瞒了。第一个计划你说的大体没错，只是我们没有让何红娟当诱饵。只是让她给省上检察机关打电话，没让她联系记者。我也是事后才知道。那个记者是个新人，以前总是暗中跑到我们那里调查，说是要曝光三条街的黑暗。那个记者确实报道了几条引起小轰动的新闻，可是只是表面功夫而已，实质的话，一句也没写。我们不信他，也不敢冒险，但是何红娟信了。这个记者虽然长得不咋滴，但是舌头能说出花来，把何红娟哄得找不到南北。”
“呵呵呵”
说着说着，许悠悠笑了起来，然后接着说道：“别看何红娟比我们姐妹都大，但是心智却是最小的，一本无脑恋爱小说都能让她憧憬好几月。他们相处一个月，她确实爱上了这个记者。大姐说，她能看得这个记者本性不坏，也能看出他对何红娟确实有爱意。大姐没有阻止他们的来往，就是计划前一晚，叮嘱她不要去找那个记者。”
许悠悠说到这里，眼睛又红了起来，哽咽着说道：“孙可，你要相信我们。我们不可能把她当诱饵的。当时，我们都身处黑暗，连自杀都办不到，留给我们的只有绝望。这个时候，何红娟来了。起初我们都觉得她是个子，可是她遍体鳞伤地笑着吃着馊水，眼中却透露着不屈服。两个月，她几乎把我们傻姐妹吃过，没吃过的苦都吃了，可是那一抹不屈服的光丝毫不减。这光很弱，帮不了她，还会让她过得更惨，可是这光的温度，在灼烧我们姐妹的心。自此，她成了我们活下去的希望，我们想保住这黑暗中的一星光亮，哪怕我们都死了，也要把她送出去。”
“呜呜呜你要相信我们，我们让她在外围配合，只是安慰她而已。是为了让她出去。我才是诱饵。不要否定我们仅剩的那一丝美好。呜呜呜”
孙可嘴巴微微张开，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周军瞪了孙可一眼，拍着许悠悠的背膀，安慰道：“不哭，不哭。我相信你，孙可就是个棒槌，他是不知道疼女人的棒槌。我们不理他。”
许悠悠这一哭就是二十几分钟，眼泪就没断过。
孙可都怀疑她会不会把自己给哭成“牛不路”。
许悠悠擦擦眼泪，说道：“真是失礼了。这次也不是我让何红娟陷入险境的。是她一直觉得自己轻信那个记者，导致了老大她们的死亡。虽然我解释过了，她还是一直很自责。这次她是自己偷偷去找吴高人，我事先不知情。”
“谁？”
孙可脑子一下子感觉自己听错了。
“就是你说的吴胖子。”
孙可一时间脑子有些乱。
许悠悠叹了口气说道：“这第二个计划，就是吴高人给的计划。一共分三步，第一步，在不告诉你的情况下，让你卷进这个事件漩涡中。他说你可以解决何老太爷。第二步，在完成第一步后，那个高官独木难支，容易让何军，不，应该叫周军拿到何家和他勾连的犯罪证据。第三步，你们明暗一起出手，你清除何家在阴影世界的势力。他除去何家世俗的势力。”
孙可皱了皱眉头，说道：“他为什么不自己出手，也真是看得起我。这鬼将是我能对付的？”
“他说在云城，如果连你都对不了何家，那就没人可以。还说，他没法出手，也干不过。说你命硬，一点事都不会有。”
许悠悠说道。
“哎呀呀，气死我了，我从小就被他骗，长大了还拿我当枪使。真是气不过啊。”
孙可一拳拳打在沙发背上，手打疼了，七夜笑了，心想：“这也是自己的选择。”
他重新坐好，说道：“那这么说，也是他让何红娟找我的。”
“不是，是我让何红娟去的。她的确做了那个噩梦，但是没有说的那么严重。也就做了一次而已。以她性格，睡醒就忘了。她偷看你们谈话，是觉得吴高人面熟。上次她被救后，在恩人那里养伤，见过吴高人。”
“救她的是谁？这个不要紧，就是好奇，你可以不说。”
许悠悠摇了摇头，看了看周军，说道：“这人和你关系亲密，就是你的妈妈。”
“我妈，她那时都去世好久了吧。”
周军脱口而出道。
孙可摇了摇头，说道：“还亏你是个刑警，是不是在美人怀里智商变低了。说的是你亲妈。那吴大姐，就是周大姐，你们也认识？”
许悠悠点了点头，说道：“比周军认识的时间还早，她是我的好姐妹。”
孙可无力地瘫软在沙发上，哀叹道：“一切都是阴谋。搞了半天，就我和周军是二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