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站在中间
陈方阳早早起来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小黑也显得异常兴奋。
它跳上跳下，时不时朝陈方阳叫两声，似乎在催促他要快点。陈方阳很理解它的激动，因为它跟着自己很少有机会出远门，距离上次去镇上已经相隔一年了。
小黑这次也远远跑在前面，当意识到自己已经离陈方阳太远的时候就扭头朝后面的陈方阳叫几声，然后他再走快点跟上去。
“道长，你出门啊？”
“对，去镇上。”
“道长出远门？”
“嗯。”
“道长！狗娃又害病了！”
“……我马上来。”
……
陈方阳走了一天，停在一片林子里歇脚，按理说其实不应该待在林子里，因为在这里更容易诞生诡异，但他不想把大量的时间浪费在路上，所以找了一条近路，大概省了一天的路程。
他一边朝火堆里扔枯枝一边啃着冷硬的烤饼。这玩意味道一般，但小黑吃得津津有味，根据他对小黑的了解，它只要有吃的就能吃的很香。
枯叶被踩碎的嚓嚓从远处传来，陈方阳看到了那边慢慢靠近的火光与议论。
一张被火光照亮的苍老的脸率先出现在他的眼前，然后是一个脸上有疤的中年人，后面还有两张脸。
“是……道长？”，老人从树后走出来，借着火光可以看见他衣服上的补丁，他一边找个靠近火堆的位置坐下一边招呼后面的人。
“道长，不介意老头我坐这吧？”
陈方阳没有说话，而是打量着他身后的几个人，两个挑担子的男人，一个看着年龄比较年轻，大概和自己差不多，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女的，看着年龄还要小些。
老人注意到了陈方阳目光，随即解释起来，他先指着那个脸上有疤的人，“这是我儿子。”，手指挪到那个年轻人，“那是我孙子，另一个是我孙媳妇，我们是去岗亭镇卖货的。”，说完还掀开竹筐上的灰布，从里面抓出一把枣子递给陈方阳，“我们村上的枣，甜。”
陈方阳接过一颗咬了一口，确实很甜，“你们去镇上卖货还带着女眷？”
老人的脸色霎时难堪起来，“其实也是去投靠我大哥。”，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子，他正擦着额上的汗，“本来我们村上有个道长，所以村上一直都相安无事，一个月前他出去云游去了，然后村上一个姓张的恶霸就嚣张起来。”
他表情恶狠狠的，但很快就又无奈起来，“他贪我孙媳妇生得好，就仗着势力要强，我和我孙子都被他堵着打过，昨天还烧我房子，没办法。”
陈方阳瞥一眼那女人的长相，确实好看，自己村上没有比得上的。
老人叹口气又问起了陈方阳，“道长要去哪里？”
“岗亭镇。”
“是吗？！”，老人语气明朗起来，眼前的道人与自己一路，如果路上能和一位道人同行的话，凡事都要方便许多，至少不用担心天黑的麻烦，要是眼前的道长能发善心，说不定可以把火石的钱也省了，自己的火石已经快用不了了。
陈方阳自然知道这位老人的心思，“我走小道，不上官路，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一起走。”
老人脸色为难起来，不走官道会危险很多，而且一路上没有驻马栈，自己孙媳妇还有病在身，不一定扛得住。
“唉，可惜了，不能和道长同行。”，说着还拍了下自己的腿。
“道长。”，旁边的中年人说话了，他盯着陈方阳身后，“你身后那是什么东西？”
陈方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着身后一片灌木丛，那里有一个凸起的东西，但不管是什么，肯定不是人，因为连耀灵那帮整天神神叨叨的疯子都知道在夜晚要靠近火光。
那边的东西动了，它在靠近这里，所有人都升起一丝恐惧（陈方阳在观察），年轻人将自己的妻子拉到自己身后，老人从火堆里拿起一根燃着火的半根木头抛过去。
所有人都看清了那里，一个胸口破个洞，脸皮被什么东西撕掉或者本就没有脸皮的“人”试图靠近这里，但现在它被抛去的火焰阻挡在了那里。
女人的呼吸变得粗重，甚至有些呼吸不畅，身边的男人轻轻拍着她的背试图缓轻她的症状。
“小黑，咬它。”
这时那四个人才注意到道长身边还跟着一条狗，自己那个村上可没有狗。
女人心里的恐惧因小黑而舒缓了一些，她好奇的看着它的后背，虽然看不见正脸，但她知道它一定很乖，然后这条很乖的狗便嚎叫一声后朝那没脸皮的东西扑过去。
小黑扑去时那东西就迅速退去，就像是在九曲山上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但陈方阳并不觉得此时安全了，否则一年里就没有那么多的因诡异而死的人。
“道长怎么样了？”，老人心里也不觉得安全，他的眼睛仍在警惕着周围。
陈方阳回头看着这四个人，心里思量着，“如果只有自己的话不会有什么问题，可还有这四个人，自己对诡异的认知太少，不一定顾得上他们。”
在短暂思索后他认为与其待在此处不如往官道上走，至少自己也更好操作一些。
几个人走在路上，前后各持一火把，让火光的范围尽可能大。陈方阳处在中间位置，那女人也在他的旁边。
“道长。”，女人轻声呼唤旁边的陈方阳。
陈方阳瞥了他一眼，随口答应了一声。
“道长您收弟子吗？”
“……你想学？”
“不不。”，她连忙摆手，然后看着走在前面的丈夫，他的背被担子重重压着，但仍然笔直没有弯曲，“我相公一直对修士有兴趣，家里一直收藏着这种话本，您能不能收相公做个弟子，记名的就行。”
陈方阳没有说话，而是看着那个年轻的男人，但他这态度在女人的眼里或许就是拒绝，那女人又说道：“不收的话教个一招半式的也行，口头也行！”
“你们夫妻关系不和谐吗？”
“不不不。”，女人脸红了起来，想来可能是自己的话被误会了有些尴尬，“其实之前相公就能当修士了，之前周道长本想收相公作弟子，可那时我又害场重病，相公不放心，这事也就算了，现在周道长又云游去了，所以道长，您能不能……”
“不能。”，他几乎是不作思考便回答了，“你也看出来了，我和你相公年纪相当，半吊子水平怎能为师？而且我本身是个丹师，丹师要教别人一招半式的话那不过是浪费别人的功夫罢了。”
女人不再说话，只是低头走路，陈方阳不知道她此时在想什么，也不想知道。
男人回头看了一眼妻子，女人注意到了自己丈夫的目光，抬头给了一个好看的微笑，于是丈夫也笑了起来，夜晚显得不再那么恐怖。
而陈方阳站在两人中间。
啧，真该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