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慊人也微松口气。
波鸟虽然温柔，但严厉也是真的。
接下来年宴就在大家的欢笑声中落幕。生肖们和慊人伴着烟花、舞蹈、欢笑，又进入了新的一年。
紫吴眼里只有慊人，神情专注。他以足够的耐心等待着，等待着生肖们一一告辞。
直到这里只剩下自己和慊人。
紫吴半蹲在慊人身前，眼帘微垂，神情在发丝的遮挡下若隐若现。
该说些什么呢？
该说出自己的嫉妒吗？
该隐藏吗？
他抬起眼，看着眼前慊人稚嫩的，看起来有些呆呆的脸颊，忍不住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拧了一把。
只有自己在认真困扰吗？
“好痛。”慊人下意识双手捂紧脸颊，不满地瞪了紫吴一眼。
“太狡猾了，慊人。”
因为年龄小，便可以理所当然的任性呢，把烦恼丢给我一个人，轻易牵动我的情绪。
慊人。
自然带入神明身份，甚至开始回应着生肖们。慊人愈发重视这份羁绊了，最近也做得很不错呢。波鸟的脸上时常会闪过欣慰。呵，波鸟他明明才是少年，就已经有中年人的心境了嘛。
他知道慊人最喜欢自己是什么样子，是温柔的拥抱她，轻柔地安慰她……但是，现在紫吴不愿意。不愿意展示慊人喜欢的样子。
他冷着脸静静看着慊人。
慊人没听懂紫吴的话，捧着脸颊疑惑地向他望去，只见到他冷淡的面容。
年宴中间，慊人就发现紫吴的不对劲。
在后期，紫吴就没有主动说过话了，只是坐在宴会上，安静地听着大家交谈。
这异样的姿态，不只她一个人注意到。深知紫吴性格的大家，都或多或少向紫吴投去疑惑的眼神。但紫吴一概没有回应，只是错开这些眼神，低头喝着面前的饮料。
怎么了？是因为波鸟刚刚生气的事情吗？慊人猜测道。
她有些担心地看向紫吴。
紫吴蹲下身，看着慊人的目光一路追随，突然伸手双臂，把慊人结结实实搂进怀里。就当是个安慰吧，只要有了安慰，我就原谅你。
慊人被吓了一跳，她怔愣一下后，轻轻拍了拍紫吴的后背。
好意外。
慊人是了解紫吴的。他并不是轻易表露自己情绪的人，紫吴大概看过太多的书，他的想法难以猜测。紫吴一直都很会隐藏自己，到现在，慊人已经很少猜测紫吴到底在想什么了。
665曾经说过，跟生肖们相处时时，像是抓住沙漏中的白沙，既不能过紧让沙子溢出，也不能松开手，过于不管不顾，任其从手掌滑走。
紫吴更是需要重点关注。
毕竟是，狡猾的狐类。
但是慊人总是觉得紫吴绝对不会离开，也不会像白沙一样溜走。他会一直陪伴自己，就像每次分别时，自己回过头总能看见紫吴的目光。
“慊人。”紫吴的声音，唤回了慊人的注意力。
她转头看着紫吴的侧脸，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紫吴怀里。
“恩？”
“没事。”就这样吧，所有的一切在此刻戛然而止。慊人，新年了，我们也要让过去停在这里，才能继续向前啊。想要接触其它生肖，就不要怕我打乱计划呀。
恩，勉强帮你测试一下决心吧，慊人。
他看着慊人熟练的动作，忍不住低头笑笑，伴着身后的烟花，是新年见到的第一个微笑：
“新年快乐。”
慊人忍不住弯起眼睛，回应他：“新年快乐。”
一年又一年，每一年的年宴都代表着欢聚和重逢。每一年的欢聚，和重逢。
回到房间后，慊人又一次打开过那个盒子。
空空如也。
在举办晶的祭礼的那些日子里，慊人夜里醒来的时候，曾经打开过那个盒子。
那个盒子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父亲的幽灵，甚至没有父亲遗留的东西。被这种东西安慰的自己，是不是有些可悲呢。
但是，幸运也曾眷顾她，让665来到了她的身边。
665不擅长骗人，初次见面的借口很差劲。她当时并没有相信，但还是任由665说着。她很清楚，它可能在欺骗自己。
但是晶的离去，让慊人相信了这个拙劣的谎言。
她偶尔出神。
也有可能，幽灵什么都是自己的臆想罢了，甚至连665也不过是自己的臆想。
脑海中出现另一个人的声音，会不会被认为不正常呢？
慊人心底会不时闪过这些想法。
害怕和楝一样，被认为是精神有问题。因此，慊人没有向人透露过，即使是十二生肖，即使是紫吴。
除了生肖，除了这羁绊，慊人一无所有……
所以，没关系。
幽灵也好，臆想也好，慊人只希望有人可以陪在自己身边。即使是665是真的幽灵，即使它会伤害她。身体虚弱，被吸血，被附身都没关系。
只要有人陪着她，只要有人愿意爱她。
谁会不想要拥抱幸福呢，她只是太孤独了……
不过，幸好，她好像抓住了天使的翅膀。慊人的身体并没有像自己想的那样逐渐削弱，665也没有伤害她。
甚至，在665陪伴她以来，一直为她着想，为了慊人考虑。慊人在665提出各种建议后，能够感觉到自己和生肖之间的关系逐渐变得亲近起来。
她并不是毫无感觉的。
比起生肖之间的关系，生肖和她之间，是有壁垒的。
他们在拱卫她的同时，也在畏惧她。
这种情况在利津、乐罗、依铃身上更加明显。相处时间更少，因此这种陌生感和疏离感就越严重。
不过，这几个月，慊人能够感觉到，
利津渴望慊人的认可，依铃渴望慊人的注视。
其他人大概也对慊人有着或多或少的期望吧。
对他人的期望予以回应，是不是才是神明呢？
幸运的是，慊人还有很多的时间思考。
乐罗曾偷偷看过“猫”。
那个被刻意忽视掉的孩子。
十二生肖，都是怪物。
不知道是谁在乐罗身边说起过。
妖怪附身者，是这个名字吧。这是在本族人口中，生肖们的统称。
乐罗是个非常活泼的女孩子，很喜欢和家族里的孩子玩耍。
但是乐罗的力气很大，经常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弄伤与自己玩耍的伙伴。也因此，和她玩耍过的孩子，总是会避开她。
这让乐罗很苦恼。乐罗这么乐观的孩子，偶尔也会因为这个身份而自卑。
为什么会偷偷跑来看这个孩子呢。
是因为无意中得知了猫附身者的命运吧。比起生肖来，更加凄惨的命运。与之对比，内心油然而生的安慰和优越感。
“太好了”
当这种想法油然而生的时候，乐罗心中充满愧疚和傲慢。
怀揣着这种复杂的心情，乐罗就来到了这个孩子的房间门口，偷偷望向他。
是个即使躺在床上，也不会安静的小孩子。乐罗睁着两只大眼睛对屋内的孩子评价道。
橙色的眼睛骨碌碌地转动着，不时笑出声，露出虎牙。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乐罗有些想要靠近，她悄悄迈出脚步的时候，突然房间传来一阵响动。
等乐罗躲回远处的时候，才看见一个面容憔悴的年轻女人，神情恍惚，来到“猫”的身前，手上拿着剪刀。
乐罗被吓地退了两步，躲在窗子后的橡树下。心砰砰急速跳动着。
那个女人看到还是婴儿的“猫”后，神情似哭似笑，拿着剪刀的手慢慢举了起来。
乐罗急坏了，她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种事。
她会伤害他吗
怎么办，要阻止她吗？
该怎么办？
眼看剪刀已经靠近那个孩子的脸，乐罗忍不住叫了出来。
那个孩子被突然的尖叫声吓到，大声哭了起来。
女人保持拿着剪刀的动作好一会儿，看着那个孩子澄澈的眸子，终于放下了剪刀，流着眼泪生疏地安抚起这个孩子。
乐罗终于放下心来，回家后就生了一场高烧。
病好后渐渐忘记了这件事。
慊人不知道两人这么早就有了交集。她在665的建议下把楝亲近的本家、分家的名单交给了生肖们的父母。
665说，剩下的，就是等。看他们哪些人会有所行动，再看他们的行动是什么。这既是一场考验，也是一场选拔。
慊人点点头，照着665的建议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