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审画
二丫突然插话道，“莫非这江中有什么叫‘水龙’的妖怪，所以才要斩死牠。”
这时，有良突然想起了什么，悄悄的以阴眼扫视着憨叔和小三的周身，最后终于在憨叔的后脖颈处发现了猫腻，于是上前翻开了他的衣服领子。
有良点点头，他和小三也认为二丫的话很有道理。
有良随手丢进火炉，“吱”的一声响，顷刻间化为了灰烬。
“有良哥，既然鬲虫感应到了虫卵，那么这幅《水龙斩破局图》会不会也能招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二丫心思缜密，不无担心的说道。
“憨叔，俺总觉得这幅褚遂良的画作有些蹊跷，但又看不出来，您见多识广，仔细瞧瞧是否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有良问道。
此刻，月冷风清，坟茔地里一片寂寥，荒凉如斯。
“都江堰？那不是青城山么，早都想去那儿旅游呢。”小三接过话头。
“话虽这么说，但是想要‘斩断’龙首谈何容易？是筑坝拦截还是令岷江断流改道，这在一千多年前的唐代都是不可能做到的。”憨叔摇了摇头。
二丫脸上露出了笑容，心里想自己总算能帮上点忙了。
“怎么了，有良？”憨叔不解的问。
“俺的胳膊被一恶人斩去了。”有良回答说，心道那鬼婴沈才华怎么也应该算是恶人。
“褚遂良的这幅画作名为《水龙斩破局图》，似乎应该与这条岷江有点关系。”憨叔接着分析说。
“褚遂良，字登善，杭州钱塘人，工于书法，初学虞世南，而后取法王羲之，与欧阳询、虞世南和薛稷并称初唐四大家。他的传世墨迹《孟法师碑》和《雁塔圣教序》，我都专门研究过，遒丽处似虞，端劲处似欧，骨气深稳，体兼众长，如孤蚕吐丝，妙不可言啊。”憨叔介绍说。
“这就对了，不知道的就不要多问，”有良端起了架子，故作神秘的说道，“他们现在都已经进入蓝月亮谷虚空中，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出来。”
有良和小三以及二丫都在静静的聆听着，这位憨叔果然是学富五车，对历史人物的生卒时间都能记得如此清楚。
在憨婶入厨房做菜的当口，有良取出那幅《水龙斩破局图》画轴，平铺在了桌子上。
回到什刹海的四合院已是凌晨时分，憨叔等人都还没睡觉，在客厅里正焦急的坐等有良的消息。
“是啊，李淳风是古往今来一代易学宗师，绝不可能想要去截杀水龙，令生生不息的中华民族自戕。”憨叔自己也感觉到不可思议。
“怎么样？”他迫不及待的问。
憨叔更加的愕然了：“一代易学术数大宗师李淳风、蜀王李愔和药王孙思邈，还有古老的僰人大巫师竟然都齐聚在了这幅画中，看起来可不一般啊。”
黎明时分，有良和二丫才吃完饭回到了房里歇息。
“有什么不寻常之处么？”有良问。
“李愔是李冰的后人么？”二丫忽地又突发奇想。
丛院长闻言点点头，但目光中还是流露出了一丝疑惑，他谨慎的问：“了去大师，你的手臂怎么了？”
憨叔闻言大吃一惊：“唐朝太史令，写《推背图》的李淳风？”
丛院长点点头：“曾经听楚大师提过一嘴，我也不好多问。”
憨叔精神已完全恢复，一得空儿就拽着有良进书房，给他看自己的收藏品，并讲解传授古董鉴赏方面的知识。
“不错，青城山脚下都江堰，这是两千多年前秦国蜀郡太守李冰父子建造，世界上年代最久远的无坝水利工程，自此成都平原成为了水旱从人，沃野千里的‘天府之国’。画中江畔上站立有四个人，都是唐代服饰，从其举止上来看，好像是在商议着什么事儿。这边上的老道士仙风道骨，超凡脱俗，不知是何人……”
“会不会是鲜卑族后裔的皇六子李愔想要斩断庇佑汉人水龙脉的龙首，这样中原就可以长久的被鲜卑人统治了。”有良猜测道。
“快快烧掉牠！”憨叔脸都吓白了。
“这在中国历史上也屡见不鲜，比如较近的元朝和清朝，也都是外族在统治。”憨叔说道。
“江湖险恶啊。”憨叔心有余悸的喃喃自语道。
“原来葛老魇将鬲虫卵悄悄的藏在了你衣领下，所以才能感应到憨叔的位置，进而寻找到这所四合院。”有良右掌心中果然躺着一条刚刚孵化的小鬲虫，色彩斑斓，身体柔嫩，稚气未脱。
“嗯，”有良点点头，指着画中人解释说，“葛老魇讲的，除李淳风外，这个中年人是唐太宗的第六个儿子李愔，还有药王孙思邈和什么僰族的大洛莫，大巫师，喏，就是那个小侏儒。”
“舅舅，您就别咬文嚼字了，我们都听不懂。”小三在一旁抱怨道。
“不过，还有着另外一种解释，”憨叔沉吟道，“自古以来，风水学说将中国山川地势分为北中南三大干龙，其中对发源于青藏高原一路蜿蜒到东海的中央干龙尤为看重。长江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这条巨大的水龙滋哺和养育了两岸的数以亿计的百姓，而历史上认为岷江便是其正源。后来明代的徐霞客经过实地踏查，发现金沙江才是长江的本源，而岷江只是其中的一条支流。不过这已是后话，在一千三百多年前的初唐时期，世人认为岷江就是这条水龙的龙首。”
“这只是其中的一种解释，斩杀江中水龙因而破局，可是破的什么‘局’呢？既然有堪舆宗师李淳风在场，怕是与风水有关了。”憨叔说。
憨婶的饭菜已经做好端上来了，大家昨晚因为葛老魇这一折腾，谁都没有吃好，此刻肚子里咕噜噜的直叫，食指大动。
“憨婶快去再弄几个好菜来，有良一定是饿坏了。”憨叔高兴的叫道。
须臾，有良从《敦煌夜魇图》中跃出，默默的将图卷好连同那幅《水龙斩破局图》画轴，一齐收进了背囊里，然后再以噬嗑真气刺破虚空，回到了地面上。
“不是，”憨叔摇摇头，说，“虽然李冰的生卒年龄和出生地已不可考，但其身为中原汉人则确凿无疑，而唐高祖李渊则是西凉开国君主李暠的后裔，其母亲为独孤氏，都是鲜卑人。”
憨婶则每天变着花样做菜，说是孕妇营养需要全面均衡云云，二丫的面色也越来越好。那小三就更是殷勤的不得了，不但给有良和二丫每人都置办了两套新衣，连小活师也没落下，特意从王府井三八妇女儿童商店买来了漂亮的童装。
这一日，憨婶找到有良，告诉他孕妇这个时候要经常去医院进行身体检查，发现问题也好及时得到治疗。
“原来唐朝是胡人入主中原啊。”二丫大为惊讶。
接下来的日子里，有良与二丫就在憨叔家的东厢房内安顿下来，一晃个把月过去，马上就快要到谷雨时节了。
“了去大师！”丛院长见到有良大吃一惊，见左右无人便迫不及待的问道，“这段时间出了什么事儿？费叔和楚大师他们一个都见不着，甚至连豹哥和小林子也都音讯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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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看看，”丛院长撸起有良左臂袖管仔细瞧了瞧，然后摇摇头，惋惜道，“时间耽搁得太久了，断臂再植的最佳时间为事故发生后的6至8小时，随着时间的延长，成功率会大幅的降低。你的断臂已经冰冻冷藏了么？”
公路上，小三躲在车内远远的望见有良回来了，这才放心的打开了车门。
憨叔点点头，回屋里取来放大镜，俯身画上一寸寸的细细揣摩着。
“俺给扔了。”有良淡淡答道。
憨叔一乐：“好好，言归正传。这幅画内，大江之中有道石砌的分水鱼嘴，还有三尊测水位高低的石人，我想这里应该就是都江堰。”
“呵呵，我就知道你有这个本事，什么狐仙黄皮子和虫精根本就不在话下。”小三心里总算一块石头落了地，再也不用担心憨叔一家遭人暗算了。
一句话提醒了有良，没错，这幅画轴既然是“蛊人”的心爱之物，说不定就能感应到其已经不在潮白河的墓穴之中，然后按图索骥的追寻到憨叔家。
“‘水龙斩’的意思难道就是要斩断龙首么？”有良愕然道，“这似乎也说不过去呀。”
“喵呜……”媚娘一听又有吃的了，喉咙里一串咕噜噜低鸣。
“嗯，”憨叔沉思片刻，开口说道，“史书记载，李淳风死于唐高宗咸亨元年（公元670年），李愔殁于唐高宗乾封二年（公元667年），孙思邈则于唐永淳元年（公元682年）辞世，而作画的褚遂良在唐显庆三年，也就是公元658年就已经死于流放地爱州，远在今天越南北部的清化省。因此，画作应该是在公元658年之前的某个时段里完成的，也就是说画中之人聚在都江堰的时间要更早一些。”
“都处理完了。”有良淡淡说道，先把那葛老魇关进张道陵的虚空禁制里，兴许留着以后能派上用处也说不定。
“都解决了，”有良笑笑，“葛老魇再也不会出来危害人了。”
“是啊，《水龙斩破局图》中所隐含的意思还真不好猜，以后有时间了再慢慢琢磨吧。”有良一只手缓缓的卷起了画轴收进了背囊里。尽管憨叔十分钟意这幅褚遂良的画作，但还不能送给他，万一被“蛊人”察觉到将带来性命之虞，而且也不能说出有关“蛊人”的事情，否则会吓着他们夫妇。
有良想西山之巅的事儿还是不要告诉他的好，于是搪塞说：“费叔和楚大师等人都已经去了雪域高原，你听说过蓝月亮谷么？”
有良遵言便请小三开车与二丫一道去中国人民解放军301医院，自己私下里先找到了丛院长。
此刻，小活师怪婴早已蜷缩在二丫的怀中睡熟，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李淳风。”有良插话道。
有良赶紧悄悄在地上展开那幅《敦煌夜魇图》，抓起褚遂良的画轴一头扎了进去，将其送入了虚空之中。张天师所下的禁制，谅那“蛊人”功力再高，也无法感应其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