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部里来的警官
“你们是什么人？”罗副局长严厉的质问道。
“罗局长，归丛丛身份证上的住址，东城区景山前街4号其实是故宫博物院，所以该证件应系伪造。这只巨蚁生前是一名省委离休干部，人称‘费老’，据此推断，这位名叫归丛丛的女子确系这条雌性蛔虫无疑，要格外小心其生前遗物之中有无虫卵，以防寄生感染。”
“你对珙县的‘僰人悬棺’了解多少？”徐华声端起酒杯问道。
此二人正是徐华声和平原，那日离开大西饭店便在多扶镇多方打听，最后才得知邢书记等人清早搭乘了一辆东方红牌拖拉机南下，如此一来，他俩就无法再以步行追踪了。
徐华声随手在身旁警员的记录本上写下一组数字，淡淡道：“若是罗局长对我们的身份有所怀疑，可以即刻向刑侦局的张局长核实，这是他家里的内线分机号码。”
“可不是嘛，除非是装入已有的悬棺中，否则极为困难。”平原说。
“局长，已经向部里核实过，那个徐华声确实是刑侦局的人，张局长说此人是局里最优秀的侦查员，要我们听从他的安排。”那警员推开卫生间的门，悄声汇报道。
“是哦，事情的确是太凑巧了，”平原点点头，但随即又疑惑不解的说，“但是那张机票证明魏六禅是当天清晨从京城飞来的呀，他又是如何得知前一天夜里有人盗墓呢？”
众人离开客栈，来到了街心那堆篝火处，法医和刑事技术人员仍在那儿忙碌着，围观的群众亦不见散去。
“徐华声，公安部刑侦局。”罗副局长惊讶不已，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了部里的人，实在是出乎意料。
“你在想什么？”平原问。
牠们都是一伙儿的，目标是邢书记三人，那么这条蛔虫化身的又是谁呢？徐华声想起了客栈房间内查获的那张名叫归丛丛的身份证，住址同样都是京城东城区景山前街4号。
“快上来！”他招呼着平原。
听到门外摩托车发动的声响，一个身穿绿色制服的邮递员匆匆忙忙跑出来，见状忙大声叫喊着：“那是我的车……”
“巨型蟾蜍。”
警员们面面相觑，心里感觉这位部里的警官脑袋似乎还是有问题，既然不需要县局配合，大家也倒落得个清闲。
“此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我们还是回派出所研究案情吧。”罗副局长转身直奔派出所而去，入门后径直冲进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拼命的搓洗着双手，现在回想起绣花胸罩和那件蕾丝边的粉红三角裤很有可能沾有虫卵，简直恶心得要呕吐。
徐华声没有吱声，驾驶着幸福250摩托车悄悄的跟在了丰田吉普车的后面。
“何哲人？”徐华声脱口而出。
罗副局长悄声吩咐一名警员，让其速去镇派出所，通过公安内线至部里，核实徐华声的身份。
徐华声思忖着，既然邢书记等人已经连夜逃离罗泉镇，当下也不忙于马上去追，自己和平原一路颠簸也累坏了，先在此处调查一下何哲人自焚的事情也很重要。
“这你算是问对人了，我毕业后分配在珙县东邻的兴文县法院，两年后才找到合适的关系调回到了阆中，对那一带的风土人情是再熟悉不过了，”平原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珙县、兴文、筠连等县境内都分布有‘僰人悬棺’，分为木桩式、洞穴式和岩墩式三种。大都是在距离地面数十米高的悬崖绝壁上凿孔楔入木桩，然后放置棺木在上面，或于崖壁上开凿横穴或竖穴，以及利用天然洞穴等盛放棺木，看着实在是触目惊心。棺材头大尾小，多为整木，以子母扣和榫头固定，一般都采用仰身直肢葬，用麻布裹尸，风俗奇异而神秘。‘僰人悬棺’究竟是如何搬运到高高的绝壁上去的，虽然至今已逾千年，却还是令人不解。”
“一个赤身裸体的老头，下午六点钟左右入住的这家客栈，目前正在核实其身份。”
“是啊，车票也不贵。”平原也感到不可思议。
“法医正在解剖。”
天黑了，两人又饥又渴，摩托车继续沿着公路向前紧追不舍。
“事情在多扶镇起了变化，因为遭到了费老这只大蚂蚁的袭击，所以他们才放弃了步行而搭车南下，若没有这次意外，他们恐怕还是会继续徒步返乡。现在问题是，步行的意义何在？”徐华声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以你父亲那晚在蟠龙山上所见，古墓里原先的主人哪儿去了？即便皮肉烂光也应该存有骨殖吧。”
罗副局长望着他：“是你们追踪的要犯？”
罗副局长踌躇片刻，然后谨慎的说：“这个嘛……我们还在调查之中。”他的手在背后悄悄放下了绣花胸罩和蕾丝三角裤。
两人将摩托车停在了客栈门口，悄悄的跟在了那帮警员的后面，直到出面亮出身份。
就在他俩骑着摩托车进入集镇的时候，徐华声瞥见前面不远处有家饭店，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刚刚走出店门，身后紧随着一怀抱小猪的年轻女人，再后面则是一个身背竹篓的瘦弱老头，他们来到一辆白色的丰田越野吉普车前，与女司机搭话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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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声，你究竟想要干嘛？方才正好县局刑警队的人都在，只要通知他们立刻封锁周边交通要道，进行布控拦截那辆白色丰田吉普车，邢书记他们根本跑不了多远的。”进屋后，平原满肚子的话憋到现在，于是一股脑儿的迸发了出来。
徐华声默默的喝着酒，仿佛陷入了沉思中，许久都没说话。
“他们的那辆白色丰田越野车没在外面，看来是已经逃走了，动作好快啊。”徐华声嘿嘿两声。
“看来他们就在前面不远，可这里交通不便，客运车辆很少而且时间也赶不上了。”平原沮丧的说道。
罗副局长皱着眉头，无奈的说道：“大家都听见了，此事不得外传，接下来做好善后工作，我明早将会向局党委汇报。喏，你们几个戴上手套去把客栈房间里的那些脏东西装袋赶紧烧掉。”
“衣服、手提袋、证件等都还在房间里，就是找不到人，已经安排警力清查了。”罗副局长解释道。
罗副局长洗干净双手回到了会议室，县局刑警队的警员们都已危襟正座，手中拿着保密手册准备记录。
“装入悬棺里去？”徐华声微笑着，这位老同学的脑筋似乎开了点窍。
“这就对了，那座古墓里的骨殖是被邢书记一伙儿人盗走了，碰巧还杀死了一个化身为人形，名叫魏六禅的变异生物。”
“我们现在马上通知警方拘捕他们。”平原心中蓦地激动不已，嗓音微微颤抖着。
一具焦尸躺在塑料布上，肚子已被划开，旁边扔着一条两米长的巨型蛔虫尸体。
“华声，你不是想要偷车吧？”平原看出了他的意图，赶紧警告道，“那可是盗窃罪啊。”
徐华声松了口气，微笑道：“又出事儿了，十有八九与邢书记他们有关。”
“灵异案件中有许多难以解释清楚的东西。”徐华声淡淡道。
周围的警员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都忍俊不已，这位京城来的警官八成是脑袋有问题，竟然人虫不分。
“是。”几名警员匆匆跑去客栈，将三个房间里遗留的衣物等统统装进塑料垃圾袋，拎出去到街心篝火处就地焚毁。
当他们终于赶到罗泉镇的时候，发现小镇上似乎出了什么状况，数辆警车闪着警灯停泊在青石板路上，人们神情紧张，有一干警员正匆匆的走进一家小客栈。
“没错。”法医点点头。
“这就说明了那具骨殖对邢书记等人是何等的重要。”徐华声沉思道。
“徐华声同志，这起自焚案件发正在资中县管辖范围内，我们有责任配合好您的工作，有什么需要县局做的，请尽管吩咐就是。”罗副局长诚恳的说道。
徐华声蹲在那儿仔细的观察着，到目前为止，已经出现了巨型蟾蜍和蚂蚁，这回则是两米多长的蛔虫，牠们可都是能够化身人形的变异生物，只有在死后才现出真身。
“没错，你想过没有，事情怎会有这般的巧合？难道你没怀疑过那只蟾蜍或许就是看守那座古墓的吗？”徐华声问他。
“珙县距阆中千里迢迢，既然有长途客车可达，为什么一开始还要步行呢？”
中午时分，在公路边的加油站，徐华声把油箱灌满，准备到前面的小集镇上吃点饭，同时继续打探那辆东方红拖拉机的下落。
“那具焦尸和蛔虫以及遗留的物品赶紧拉去火化，也不要立案了，我俩今晚就在镇上的客栈休息一宿，明日清早离开，现在就告辞了。”徐华声说完与平原离席而去，扔下一帮恼火的警员。
“没错，就是邢书记和可儿，那个背竹篓的老头一定就是何哲人了。”徐华声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们有车？”罗副局长心中懊恼不已，自己应该早就想到的，身份证上是京城人士，他们完全有可能是自驾车来到的罗泉镇。
为首身着西装的年轻人自怀中掏出工作证递过来。
法医探过脑袋，惊讶道：“这又是一只变异的生物，奇怪，难道是曾经遭到了核辐射？”
“不忙，先盯着再说。”徐华声回答。
事不宜迟，平原无奈只得迈腿骑在了徐华声的身后，随着油门轰响，摩托车冲上了公路绝尘而去。
徐华声和平原找了家客栈住下，并将摩托车停放妥当。
众人望去，房门口站立着两名陌生的年轻人，身后背着行囊，风尘仆仆，灰头蓬面。
“带我们去看看。”
“罗局长，自焚者的尸体还在么？”他问。
两人要了一壶当地的土烧，点了几个毛菜，坐在角落里边吃边聊。
“如果何哲人祖先的骨殖回乡也采用这种悬棺葬法，还真不太容易呢。”徐华声若有所思。
“重要？”平原嘴里叨咕着，突然说道，“川南珙县的‘僰人悬棺’乃是巴蜀一绝，何哲人若是带着古墓内的骨骸来这儿，莫不是……”
平原站在原地踌躇不决，自己是法官，怎么能参与盗车呢？
公路上尘土飞扬，有的地方还在施工，会车时迷得眼睛都睁不开，两人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连眉毛上都沾满了尘土。摩托毕竟还是跑不过丰田越野车，距离慢慢的拉开，最后已瞧不见前车的踪影。
徐华声微微一笑，打起了官腔：“地方上只要做好保密工作即可，此案部里经营达数年之久，其中隐情实在不方便透露，希望县局的同志们给予谅解。”
“哦，我是资中县局的罗副局长……”罗副局长热情的握住了年轻人的手，疑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平原，”徐华声郑重的说道，“我问你一个问题，邢书记一行究竟是要去哪儿？”
众人见之无不愕然。
“这条蛔虫是雌性的么？”徐华声问。
“他们上车了。”平原急促道。
“归丛丛就是这条蛔虫。”徐华声站起身来。
他见左右无人，悄悄的掀开座垫用力扯下电源线，将线头缠绕在了点火线圈接头上，然后骑在车上用力的踩下起动踏杆，“突突突”发动着了摩托车。
“嗯，完全有可能，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回来好好的睡上一觉，明天一大早就直奔珙县。”徐华声说着与平原出客栈来到街上，走进了一家酒馆。
“当然是回何哲人的老家，川南珙县。”平原回答。
平原此刻仍旧是想不通：“邢书记本身就是一名盗墓惯犯，这次将墓中随葬品一扫而光倒可以理解，可从没听说过有盗墓贼会青睐骨殖这类东西的。”
“我在想，这何哲人已经死了，那么邢书记还会带着僰人祖先遗骨归乡吗？”徐华声不无忧虑的说道。
“哦，不是这个意思，”罗副局长尴尬的一笑，“主要是接到报案说傍晚的时候，有人在罗泉镇自焚，我们也是刚刚赶到。”
徐华声笑了笑，满不在乎的说了句：“事急从权，就算是征用吧。”说罢径直走了过去。
罗副局长疑惑的目光望着他，仿佛没听清似的，诧异的问道：“你，你说什么？”
“所以何哲人才要步行千里送尸骨还乡，也许这就是古僰人的一种风俗，如此说来，他可能是僰族人的后裔，那具骨殖便是其祖先。”平原分析道。
“同行的其他人呢？”
“谁自焚了？”徐华声心中一凛。
平原点点头：“以前阆中地区出土过一些唐宋时期的墓葬，棺内骨殖基本上都还保存完好。”
徐华声没有搭话，眼睛四处张望，最后目光落在了邮政所门口，那儿停放着一辆老式的幸福250型摩托车。
“罗局长，这两男一女是部里挂号的要犯，我们一路从阆中跟踪到这里，请问出了什么情况？”徐华声问。
徐华声也不搭话，从身后的背囊里取出一个装鞋的纸盒，掀开盒盖，里面赫然躺着一条尺多长的褐红色大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