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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你与我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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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伽开车送她回公寓,因为高级公寓的安保系统比较可靠也没送她上去。

    到家了,四周黑黑的没有光亮,显然是五条悟还没回来。莉莉丝自己开了听啤酒,打开水龙头,往浴缸里放水,准备泡个澡好好休息一下。

    她听着簌簌的水声,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刚刚激烈的战斗让她的呼吸有点急促,肺叶到喉咙的位置也有淡淡的甜腥感。她把头发梳起来,用发抓抓在脑后,脱下身上沾满了咒灵血液的衣物,进到浴缸里去。

    之前没得到那几个咒胎让玉藻前非常窝火,莉莉丝和她商议之下还是决定去找真人他们算帐。

    她知道五条悟似乎是在她身上做了什么手脚,有心的话可以追查到她的位置,但莉莉丝对此已经不太在意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虽然这个男人虽然不是个很好的交往对象,但作为兄弟和战友话至少可以给他这种程度上的信任。

    莉莉丝空降在那个海滩,二话不说就开始动手。

    真人身边除了上次看见的酒肉和尚外有好几个新面孔的特级咒灵,看他们的表情谁也没料到她就这么简单地直接破开结界就闯进来了。

    玉藻前很生气。

    莉莉丝因为玉藻前生气也很生气。

    白给咒术界打了那么久的工(虽然划水划的也很厉害),工资到手之前被这些小辈顺走了。

    莉莉丝抬腿就踹翻挡在最前面的q版章鱼哥咒灵(陀艮在她眼里长得就跟章鱼哥没什么两样),伸手往后握着刀把,准备从背后把刀□□大开杀戒。

    在她来之前这几个家伙似乎在玩大富翁,她闯进来后满地都是骰子和卡牌之类的东西。

    莉莉丝战斗力强是强,而且术式很犯规,基本可以让对方无法对她产生任何咒力伤害,但同时和几个特级干起来还是有点吃力的。

    “你们这群小鬼,”大小姐气冲冲地跳到桌子上,“居然敢截胡老娘的报酬,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漏瑚举起手拦下准备继续干架,和强者打得满脸兴奋的真人。

    “莉莉丝小姐,玉藻前小姐,我们这是为了咒灵成为新人类的大业……”

    “大业?别给我来这套洗脑的东西pua我。谁成为是人类,谁获得胜利,和我都没什么关系。”

    莉莉丝见对方似乎也不想做这种无谓的斗争,把「黑洞」开到最大挂防御,但是刀是暂时收回去了。

    如果和这几个家伙打持久战,在没有五条悟或者其他咒术师支援的情况下,她虽然不担心自己会被干掉,但也没有那个把握可以获胜——尤其一开始虽然这几个咒灵对她的术式还没习惯,可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让她占了先机,现在都开始有点熟悉起来的迹象了。

    她伸出手:“少说废话,把咒胎至少交出来。”

    章鱼哥咒灵默默地爬回漏瑚背后,似乎是胆子比较小的样子。

    真人转向脸上有根杠,扎着辫子的咒灵。

    “啊……这个的话可不太好办……胀相你们愿意和她走吗?”

    莉莉丝不可置信地看看真人。

    真人这话言下的意思就是,咒胎是没有了,受了肉的诅咒倒是有几个。

    她盯着那个扎着辫子的咒灵看了半天,觉得看起来丑萌丑萌的,问玉藻前「变成这样了你还要吗」。

    玉藻前叹了口气,也觉得下不去嘴。

    「算了吧……我们还是找机会和宿傩聊聊得了。」

    于是莉莉丝不仅没收回她们被拖欠的工资,还跟几个特级白干了一架,整得来自己跟恶霸欺凌弱小似的,走之前还得陪人家一套大富翁。

    五条的公寓安装了按摩浴缸。

    热水泡着,水雾氤氲的很舒服,皮肤都像是吸足了水分。

    莉莉丝实在太累了,持续的高强度运动,上下眼皮子打架,坐在浴缸里这么舒舒服服地泡着,渐渐地没办法继续保持清醒。

    梦里她看见小小的自己回到了那个黑暗的房间里。

    她满手都是血,手里握着把小刀。身上的血逐渐干掉,皮肤上有种怪异的紧缩感。

    “哥哥……”莉莉丝听见自己带着哭腔的声音,“哥哥我停不下来……我停不下来啊。”

    一树穿过满地的血污,走过来紧紧抱住她。他的大手轻轻地摸她的后脑,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又平静。

    “没事了……没事了莉莉丝。你做的很好。”

    “可是我不喜欢血粘在我身上的感觉……我想回家。”

    我想回家。

    「你的家不在这里。花山院家的本家在遥远的西方。」

    我想回那个冰箱里有很多甜品的家。

    可是那个家在哪里呢?那个人在哪里呢?

    “五条悟……悟……我想回家……带我回家……”

    水灌进鼻子里,莉莉丝剧烈地咳嗽着,感到自己被谁抱起来。她分不太清梦境和现实,泪水大滴大滴地从眼眶里溢出来,顺着脸颊掉落。

    浴室里白色的灯光逐渐聚焦。她如同抓着救命稻草似的抓住抱着自己的人的衣服,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悟……咳咳……”

    莉莉丝看着眼前的男人。

    五条悟似乎是才回家的样子,身上穿着的衬衣被这番折腾下来打得湿透,他的墨镜滑稽地挂在鼻梁上。

    “我在。”他抱紧她。

    怀里的女孩在发抖。

    她洗澡的时候睡着了,他本来想着等她休息一下再叫醒她,没想到她似乎还做了什么噩梦,差点滑下来,溺死在浴缸里。

    “你怎么才回来。”莉莉丝的脸埋在他胸口,带着点嗔怪的语气埋怨他。

    她这次说话的时候不是那种特意的嗲声嗲气使坏,而是真的又软又脆弱的娇。

    湿漉漉的头发粘在她身上,也粘在他身上。

    五条悟没解释什么,忍着浑身的湿,坐在浴缸边上安静地和她拥抱。

    她身上还带着沐浴液那种清爽的香,因为噩梦和泡热水澡,体温有点高。蒸汽下白皙的皮肤下泛着红,整个人都像是朵盛开的花。

    “花山院莉莉丝,可是花山院家主养的疯狗啊。”数月前九十九由基在电话里这么感慨。

    在机场见到她之前,他也没想到,传说中杀人无数,恐怖如斯的「花山院家的疯狗」,本尊居然是个娇小可爱的美少女。

    狡黠的绿眼睛轱辘轱辘地转,长着张天使般美丽又纯洁的脸,但实际上既早熟,脾气又恶劣,满肚子坏主意。

    帮她擦干身体,抱回床上,五条悟自己很快地就梳洗完毕。

    因为五条悟的身高,他们的床是最大的californiaking。平日里两个人也都默契地保持着距离感,加上睡眠时间和生物钟不同,很少有黏黏糊糊相拥入眠的契机,甚至可以说得上同床异梦。

    莉莉丝今天特别的粘人,等他钻进被窝上去就上去双手双脚都攀在他身上,非常不老实地摸来摸去。

    “我很早之前就想问了,”她瓮声瓮气地说,“你胸口上那个贯穿的疤是怎么来的。”

    五条悟感受到她小小的手掌磨蹭着自己胸口的疤,手心暖暖的,手指软软的。

    “嗯……大概是几年前吧,我还在高中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很强的男人,被他一刀刺穿的。”

    她一时没有想起问是谁居然可以伤到无敌的五条悟。

    夜灯暖橘色的灯光下,少女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眼角眉梢带着点愁,似乎是听着他的往事都能感受到那种剧痛。胸口上小小的手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用指腹去随着疤痕的起伏触摸他的旧伤。

    像是作为交换似的,她拿起他的一只大手,放到自己的腰上。

    她的腰上也有个旧疤。

    长好之后,附近的肌肤还是轻轻的挛缩起来,因此她从来都不穿露出腰部的衣服。

    五条悟手心因为多年练体术和挥木剑略有些粗糙,比她腰上细腻的皮肤粗粝了不少。

    “我小时候,被绑架过。”

    莉莉丝的语气波澜不惊,像是说别人的故事那样。

    她紧紧地靠着他,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她的鼻息和口腔里他们共用的薄荷牙膏的味道。

    五条悟只听了开头,直觉告诉他她应该是想说那个让她在噩梦里泣不成声的经历。他轻轻地捂着她的伤口,安抚地去摸她的背。

    “那时候我才七岁。绑匪让我跟哥哥打电话要赎金,不然就把我的「部件」一件一件地拆下来给他寄过去。”

    “哥哥花重金拜托了赏金猎人和警方在找,但即使他们已经很努力地在找了,来的还是晚了。他们出现的时候我已经没有了半边肾脏,而绑匪也不知道是如何听到的风声,早就丢下我逃掉了。”

    “后来我十二岁那年,哥哥终于找到了躲在俄罗斯的绑匪。

    “我当时本来不想跟着去,可哥哥跟我说要学会面对自己的心魔,我不想让他失望,就还是听他的话上了飞机。

    后来的故事五条悟听九十九由基说过。

    花山院一树给了妹妹一把刀,教她“血债要用血偿”。告诉她让她亲自处决曾经伤害过她的绑匪。

    十二岁的小姑娘,拿着那把吹毛断发的短刀,开始了就没能停下来。

    从那之后,花山院莉莉丝就成了「花山院的疯狗」。

    天真的孩童作恶是最残忍的,因为他们对于善恶没有标准,也不知道如果伤害到别人,别人会流血,也会痛。

    而花山院一树从没有尝试过去教给她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反而永远都是温柔地笑着看着她,刻意地纵容她,让这朵恶之花在腐败的土壤里继续绽放。

    明面上她是花山院一树无底线宠爱的妹妹,但实际上她被他如此宠爱和器重的原因之一,除了她本身的术式特殊外,也是她作为「疯狗」的身份。

    莉莉丝是花山院一树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剑——而这把名剑,原本不需要除了忠诚外其他的感情。

    而在五条悟和咒术高专的孩子身边她就像是变回了那个普通的女孩。

    夜色渐深,他不发一言地听她讲她的故事。

    尽管不是第一次听,他平时也不是那种擅长听别人倾诉的男人,但还是反常地很耐心。

    他在伏黑甚尔手里死里逃生的那次濒死经历,让他变成了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五条悟——他成了俯瞰世人的神。

    而莉莉丝的死里逃生,让她成了噬人的恶鬼,来自地狱的修罗。

    恶鬼般的少女问咒术师的神:“悟,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们都经历过地狱,但你从那里走出来,还存留着善心?”

    他一时语塞。

    多年来他无数次的想干脆杀光所有人好了,可即使那个会拦下他的夏油杰不在了,他还是没有对着腐朽的高层和麻木的人们举起屠刀。他常常提醒自己,暴力获得的权利不足以服众,只有培养起这群小孩子,让他们成为未来支撑咒术界的骨干才能真正地去改变些什么。

    但如果没有他的支持的话……如果他发生了些什么的话,这些孩子们未来会怎么样呢?

    这个问题在花山院兄妹来之前,五条悟很少去想。

    他对自己的能力有绝对的自信,从来不屑于去思考“自己会失败”这个可能性——站在高处的他随意地选择别人的生与死,而在这个前提下他才可以“选择”善。

    但当他和那个男人首次交手,短短的照面就意识到他的力量可能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绝对。

    前几天出差去找乙骨忧太,也是带着点托孤的意思。他隐隐感觉到什么事情要发生。

    “悟,这句话我只跟你说一次。请不要问我为什么,也不要让我重复。”

    莉莉丝听见自己说。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魔怔了,或许是夜色太深精神放松下来,或许是她在他身边感到很安全,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胸腔里心脏砰砰砰地跳,她梳起手指摁住他的嘴不让他说话。

    “2018年10月31日,一定不要去涩谷。”

    请一定不要去涩谷……

    请一定,要回到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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