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长路漫漫(五)
绿色的海洋，黄色的峭壁，还是那条漫长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走尽的道路。
不过因为有了同伴，一切单调的都变得不再孤独。
天水戟一边走路一边回头和史程光一直唠着闲话，大概是一路上都没有人说话的缘故，他的话比以前还要多上几倍。
一路上两人东一头西一头地唠着，交流中，天水戟也得知了史程光来自京都正西偏南倚靠着宝珠凤的一个寺庙，名为嘉福寺。
“京都很大吗”
“非常非常大。”
“有多大？”
“呃大概有这么大。”史程光拿手比划了一下，发现根本划不出来后便指向远处下面的树林，“喏，比这片还要大。”
“哇。”天水戟感叹一声，大概也是唠累了，言语也简短了起来，慢慢的，天水戟便走在了史程光的前面，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天水戟走着走着又开始闲不着了。
他开始摆弄起木子扬送的那把扇子，看着那大写的毛笔字，心中更涌现一丝对于木家在文学上严苛的佩服。
明明是武将世家，木野大字不识一个的粗人却能舍得花重金聘请天下的文人贤士来教自己的两个孩子读书认字。
并且为了孩子能够认真坚持下去，木野更是秉承着耳濡目染以身作则的思想，竟然亲自下阵和孩子们一起读书，导致天水戟每次路过他家府邸时都能听见那一声声低沉的熊吼。
长期以往，木子扬那个哥哥在家每天闭关可谓是饱读诗书，天水戟只和他见过一面，那小嘴，简直就是出口成章，跟抹了蜜一样。
不过自己也不差，毕竟那个嘴天天和一群各式各样的孩子待在一起，倒是也能出口成脏了。
即便是和他天天一起胡闹的木子扬，练的那一手毛笔字更是让吴勉那种天天不是研究医学就是苦钻书法的学究老头都赞叹有加。
相比之下自己那两下狗爬拉就更是一片蜉蝣见青天了。
感慨之余天水戟又欣赏了一下眼前扇子，欣赏完正面，这才发现原来背面还有一行字：
“以智治乱。”
“以静制动，以智治乱。”
“真是知道我缺啥就给我补啥呀。”天水戟感叹着。
史程光看向前面看着扇子走神的背影，他的思绪也渐渐开始回忆起来
三年前。
京都西部，群山迭起，浅浅的起伏交错使之较之香山更为幽僻，地处太行燕山交界，永定河由西犹如脱缰的野马奔涌而出，环绕围合，整座山区仿佛陷入了诗境，如梦似幻。
其中两峰尤为显眼，一大一小被周身所连的绵延的山脉包裹，更似两条横卧人间的龙身，二龙戏珠。
还有一种说法，相传许久以前火龙以天火席卷大地，生灵涂炭，后来不知是谁发现了真相，火龙操纵天火的手段便是靠着手中的那大小两个宝珠。
于是只在传说出现过的人界第一次大战就是在那时打响，那次战斗当世无人经历过，人们只知道最后在无数战士的献祭生命下，人们从火龙手中夺得了他的宝珠，人们又以其为诱饵将其困毙于此间，就这样，火龙被自己用来作恶的宝珠镇压化作这连山绵绵。
这两座山峰便是大小两座宝珠峰，宝珠峰一旁有一座背靠的小山，因山上的一潭清泉而名曰潭柘山，山麓上，石阶逐级而上，不知得爬多久，陈旧但不失修的大门直入眼前，牌匾挂在门前的上面，三字由右往左：
嘉福寺。
“阿弥陀佛。”一位和尚双手合十问候道。
“啊魔拖福。”史程光慌忙地回应道。
“请不要太紧张了，师叔。”和尚微笑用着白话缓解着对方的紧张。
“能麻烦师叔今天先下山去永定河边取些水来吗寺里的水不太够了。”
“阿弥陀佛，师。”史程光停下了说话，两边的脸颊顿时被憋的通红。
“叫小辈师侄就可以了，还有这个时候就请不要请出阿弥陀佛了。”和尚有点哭笑不得道。
“好的愿往。”面对眼前明显比自己大的多的和尚，史程光还是有点难以启齿。
不一会，史程光挑着一个扁担外加两个水桶便从寺庙的大门离开往山下走去。
山很高，路也很长。
这是他来到嘉福寺的第一周，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说短，是因为一周真没多长。
说长，是因为这短短的七天，却改变了他几年的困境。
一周之前，他还是一个被父母抛弃流落街头的孤儿。
不过靠着孩子的优势，史程光还是可以靠着一定量的施舍去度过每一天的，因此，每当有同行饿得受不了时，他看见了，就一定会去分他一份吃的。
久而久之，那些受到他帮助的人并没有能力回报他什么，他们能做除了继续管他要饭，剩下只是去告诉别人，京都西城那边有个小乞丐，只要你管他要饭，他只要有就一定回来帮助你。
于是，聚集在西面城区的乞丐越来越多，经过了多位百姓的举报后，当地的城管也是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在对于小和尚乐于助人的高尚品格赞叹之余，顺道派出几个兵将其“请”出了西城。
并且临别之际，城管还派人给其免费画大量肖像画传阅以表怀念。
史程光还记得被赶走的时候心中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多余的感觉，甚至还有点欣慰，只因为他记得当时赶走他的那天，一个身穿兵服的老人就为了他，对着那些在官服里的城管就是一顿输出。
但是尽管这样，还是没有改变任何事情。
史程光只是
能默默在城外找了个地方继续乞讨。
不过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以前那些帮助他的人们现在只是远远拿着自己不知道是什么的情绪的眼神去看着他。
正当他又像往常一样在城外的道边乞讨时，无数人从眼前路过，但无一人为他停下，直到他饿得快晕了过去时，一道身影落在眼前。
当对方问他要不要和他回去时，已经快不行的他下意识用尽最后的力气点了点头。
就这样，昏迷的他被老和尚背到了这个山上这个地方。
“以后，你就是佛门中人了。”望着进行过剃度仪式后被剃成一颗锃亮光头的史程光，老和尚笑道，“皈依佛门，便是接受了对九法界众圆满至善的教育。”
至于后面什么的九法界十法界啥的，史程光也没听，听也听不懂。
对了，有一个饿鬼道啥的，他现在倒是感同身受。
“为僧赠你法号知星，对外谈及姓名时只提及法号，因为你现在姓的已经是佛祖的释字了，知乎”老和尚笑道。
史程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反正只要有饭吃，名字什么的也没有那么重要。
知星好像还挺好听的。
不同于史程光的表现，此时的其他和尚心中早已满是震惊。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那位老和尚法号慧觉，是嘉福寺的主持，众僧皆尊称其为慧觉大师。
法号在一个寺庙里是有辈分之分的，嘉福寺里便是以“慧知六能”来排的辈分。
作为整座寺庙现在辈分最大的长辈，慧觉大师也很多年没有收过门徒了。
也就是说，这个面前也就年龄十几岁，出家年龄几分钟的小孩现在是在场的大部分人的师叔甚至师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