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八
昨晚的事情于舟都记得,之前不愿意承认自己做过件事而已,想到昨天他抱着周宋的脖子,还将头埋在人家的颈窝,更离谱的是自己还叫人妈妈,真的很丢人。
闭上眼睛,又想起周宋身上的味道,她的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具体闻不出来,但是母亲身上永远都是一股水霉味,这两者是不一样的,但为什么这次会抱着她叫妈妈而上次不会抱着秦天叫?想着想着,于舟闭上了双眼。
“妈妈在,乖。”于舟猛然睁眼,惊恐地看着天花板,可怕的不是自己叫了人家妈妈,可怕的是她应了。
怕是今晚都睡不着了,于舟干脆拿起手机去骚扰秦天。
于舟:昨晚干什么把我一个人扔在楼梯口
秦天:我也醉了好不好,伙计说就是一转身的功夫就不见你人影了,鬼知道你自己跑回家了
于舟放下手机,好像昨晚的确是自己回来的,叫一个小姑娘妈,还是袁安逸的老师,心里越想越不舒服。
但楼下的周宋一夜好眠,早上醒来的时候气色红润,周宋很满意今天的状态,简单的涂个水就出门了。
“周宋,借你那条水墨的白裙给我可以吗?”唐付娉跑到她的旁边,一双大眼睛期待地看着她。
周宋歪头,“什么水墨?”
唐付娉用手比划了裙子的样子,“你也知道,我妈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在手机上聊了一两个月了,今天晚上奔现,你也知道我的裙子都是那种辣妹…”
“我知道,但是你指的是那条?”周宋在记忆中没有水墨的裙子,唐付娉极力地描述那条裙子的样子,但唐付娉的描述实在太抽象了,周宋把她拉到衣柜面前,“那条?”
唐付娉找了一下,“这条,多么清新淡雅,多适合相亲用!”
周宋看到那条裙子,摸了摸鼻子,“那上面的不是水墨,是汽油,上次不小心弄的。”
“汽油吗?”唐付娉仔细地看了一下,染得挺有艺术气息的,“可以借我吗?”
“可以,你不嫌弃就行。”
“不嫌弃。”
周宋看着唐付娉一脸甜蜜的笑容,但愿这次奔现能遇到个好人。
周宋来到教室,发现同学们都挺自觉的安静,心情又好了一些,“同学们,上次作业完成的很好,你们想要什么奖励吗?”
听到奖励,同学们立刻沸腾起来,七嘴八舌地喊着心里想要的礼物,周宋用了手势让他们安静,“那今天就不布置作业了,因为明天老师要请两天假,同学们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去找数学何老师,好了,我们现在就开始上课。”
听到老师请假,同学们的头都纷纷地抬起来,脸上都是笑容。果然,这节课没有一个人睡觉,周宋不知是喜是忧。
今天下午她没有课,所以四点一到她就打卡下班了,同事见了有些惊讶,“小宋今天这么早啊。”
“今晚去看妈妈。”
“哦,那再见。”
“再见。”
周宋高高兴兴地离开办公室,在路上遇到了李文琦,被兴奋冲昏头脑的周宋并没有注意到路过自己的人李文琦,所以没有打招呼,被略过的李文琦一脸忧伤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坐上公交车,周宋才想起自己没有买花,母亲最喜欢白色满天星了,这次忘记买了。周宋打开手机搜索附近有什么花店,最近的有一公里,也没有很远,周宋决定步行过去。
好久没有走过这条街了,这里开了很多家酒吧,现在都关着门,街上冷冷清清的,还好家里距离这条街有一公里。
走了好久,终于找到了这条街唯一一家开着的店,店面小小的,但是走进去却发现别有洞天,墙上插满了花,非凡没有显得俗气,反而有一种优雅的感觉,因为设计者的颜色搭配得很好,周宋想走过去看,但被人叫住了,“小姐姐,要买花吗?”
周宋转身,一个穿着围裙的女孩站在门口,手上还抱着一捆花,“小姐姐想要什么花,或者是想表达什么?”小女孩放下花,向周宋走来。
“有白色满天星吗?”
“有的,我去仓库给你拿。”
“谢谢。”
等女孩走后,周宋的目光又移到了那堵花墙,“小姐姐,你的花。”
女孩已经把花拿出来了,“小姐姐要多大的,什么颜色的花纸。”
“要这么多就好,要粉色的花纸。”周宋给她比划了一下,女孩会意。
“小姐姐是送给谁的?”
“母亲。”
“好的。”女孩换了个绑法,“小姐姐。”
周宋接过,“我可以问一下这堵花墙是谁设计的吗?很好看。”
女孩笑着说:“这堵墙是老板娘设计的,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被震撼了,真的很好看,而且这用的都是鲜花,每隔几天都会换一个花样,但是现在老板娘生病了,这堵墙已经第三天了。”
周宋再回头看一眼那堵墙,刚刚没注意到墙上有几朵花已经有些枯萎了。“那太可惜了。”
“老板娘没有发话,我也不敢随便撤了,但是花枯得越来越快,估计再过两天就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了,小姐姐如果不嫌弃,这个是可以拍照的。”
“谢谢了。”周宋举起手机拍了几张,除了那几多枯萎的花有些违和,整体上还是很惊艳的,周宋走出花店,不知不觉在花店里待了挺久,出来时天都快黑了,酒吧也挂上了开始营业的牌子,街上人也多了起来。
“妈妈。”周宋打开门,冲屋里喊了一句,却没有听到回应,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屋子很小,母亲不可能听不见,周宋打开母亲的房门,果然,母亲不在里面,周宋顿时慌了。
她颤抖着拨打了母亲的电话,很快母亲就接了,周宋松了一口气,“你去哪了?”
“我去看一个朋友,你回家了?”
“对呀,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结果发现你不在家。”周宋丧气地将那把包装精致的白色满天星放在桌面上,“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在圣心医院,在你家附近,本来我还打算看完朋友去你那住一晚,结果你却跑回家去了。”
“好吧,那我一会回家,做好饭菜等着你。”周宋将手机夹在耳边,将母亲花瓶里的旧花换成了刚买的新花,“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公交车太挤了。”
“大概□□点吧,我自己坐车去就好,不用麻烦。”
“那好吧,在家等你哟。”
“好。”
等母亲挂掉电话,周宋耸了耸肩,惊喜没搞成,差点把自己弄到心脏病发作,周宋在屋子里转了几圈,虽然小,但却被母亲收拾得井井有条。周宋注意到桌子上放着一捆毛线,母亲又开始织毛衣了,这次会织什么样的呢?周宋拿起未织成的毛衣,这怎么这么小,还是黑色的。母亲一直觉得黑色是男孩子的颜色,给自己买的衣服都是淡色居多,自己的衣柜都没有一件黑色的衣服。周宋比划了一下,这应该是十岁孩子的身材,难道母亲又给别人织毛衣了?
母亲是一个中学的语文教师,优雅和温柔就是周宋对她的形容,从不大声讲话,待人温和,小时候最喜欢的事除了给她念诗就是给她织毛衣,从小到大,周宋都没有买过毛衣。
周宋放下毛衣,将给母亲带的东西放好后,就离开了家。公交车缓缓驶去,路过酒吧街,灯红酒绿,和刚刚的冷清截然不同,周宋将脑袋靠在窗上,为什么母亲不愿意跟自己去另一个地方住,而要就在这吵杂的酒吧街,难道是因为父亲,但这是不可能的。
“你怎么又来了。”女人坐在病床上,一脸不满地看着拎着饭盒走进来的于舟,于舟假装没听到,将饭盒放到桌子上,身后的袁安逸探出脑袋。
“姑姑。”
“安逸开了!”女人立刻换上笑脸,和刚刚对于舟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于舟将东西摆好,将一碗汤推到女人面前,女人看到汤里的东西,摇了摇头,“我刚已经吃过了,我的朋友来看我,带了我喜欢吃的。”
于舟看向袁安逸,袁安逸意会,用甜甜的声音对女人说:“爸爸给你做了汤,要趁热喝哦!”
果然袁安逸的撒娇是管用的,女人宠溺地摇摇头,“好,我喝。”女人拿起勺子一点一点地将汤送到嘴里。
女人一边喝汤,袁安逸一边跟她说着在学校的事情,女人一脸甜蜜地看着手舞足蹈的袁安逸,于舟则安静地坐在一边。等袁安逸表演完,于舟才开口,“姐,明天就接你回家。”
“回哪?我要回津南路。”
“去登俊路。”
袁梅摇摇头,“我去那干什么,打扰你们,我还是回我的津南路。”
“姑姑,爸爸想让你过去陪陪我,他晚上要出去玩,不想带我。”袁安逸将脑袋靠在袁梅的肚子上,袁梅抬起手想要摸摸袁安逸的头,刚抬起犹豫了一下,又放下了。
“姑姑在登俊路没有朋友,想要回津南路和自己的朋友一起玩,如果爸爸不愿意带着你一起玩,那你就待在家里好好学习好吗?”袁梅说得很温柔,袁安逸的撒娇对袁梅都有效,除了让袁梅搬过来一起住。
“那可以只住几天就好。”袁安逸抬起头,向袁梅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袁梅一拒绝,他的眼泪就会掉下来。
“那只住两天?”
“好!”
袁安逸秒变脸,露出他整齐的牙齿,袁梅见袁安逸笑得这么开心,也跟着笑了,袁安逸回头,朝于舟比了个ok,脸上挂着得意。
“那我去给你办手续,明天就接你回家。”于舟笑着说,袁梅看着于舟的笑脸,气得摇摇头,他就是抓住了袁安逸是自己的软肋。
等到了九点多,袁梅就开始催于舟把袁安逸带回家了,虽然很不舍,但是还是得让袁安逸早点睡。
“那姑姑我走了。”袁安逸一步三回头,袁梅强忍心中的难受,朝袁安逸摆摆手。
出了医院,袁安逸牵着于舟,“爸爸,为什么每次姑姑都不愿意回家?”
“因为姑姑想朋友。”
“难道有我还不够吗?”
于舟看了一眼天真的袁安逸,“不够。”
“姑姑可喜欢我了,不像你。”袁安逸踢着脚下的石子,“姑姑说我是她的小宝贝,有我就够了,我问爸爸怎么办,她回答打包送人。”
于舟松开袁安逸的手,“她是我姐,不会把我送人,反倒是你,装快递盒子里,有多远寄多远。”
袁安逸停下,一脸怨恨地看着他,“我从未见过如此父亲,和书上说的父爱如山根本不一样!”
“书上还说了父爱是沉默的,只是你没有发觉。”于舟继续走,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袁安逸快步跟上,冲他喊:“爷爷曾经肯定很沉默!”还冲他做了个嘴角,然后就一溜烟地跑远了。
听到爷爷两个字,于舟的步子慢了些,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看着逐渐跑远的袁安逸,于舟停下了脚步,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显得有些落寞。
袁安逸见于舟停下了,有些疑惑,也停下了脚步,观察了一会儿,确定于舟不是在讹他,才往回走,没想到走到一半,于舟突然开口,“要抓住了!”
袁安逸愣住,看到大步向自己的于舟才明白过来,于舟又讹他,赶紧转身跑路,但是他的小短腿怎么可能敌得过于舟呢。
很快袁安逸就被抓住了,懂事的袁安逸立刻求饶。“错了错了!”
于舟见他双手合一的虔诚模样,松开了他的领子,“回去写作业。”
袁安逸低着头垂手跟着于舟的步伐,还以为今晚不用做作业明天也有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