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爷爷之死
我没有理会羊老五，继续往前跑。
啪！
我身后再次响起一道枪声，我的身体也好像是被人在背后推了一把，重心向前倾斜。
这老东西，竟然还有枪？
我踉跄几步，稳住身子，连忙问爷爷：“爷爷，你没事吧？”
爷爷猛地咳嗽两声：“我没事，拐弯着跑！”
我心中泛起一阵酸痛，整个心脏就好像被一只大手死死捏着，有些透不过气来。
“妈的！”
我骂了一声，忍着心里刀绞般的难受，朝村长家外跑去。
啪！啪！
因为我是拐着弯子跑的，羊老五后面开的两枪全部打空。
当我跑到村长家门口时，身后又传来一声枪响，我的身体还是和刚才一样重心前移，只是这次的力度，比刚才要小上许多。
我心中大骂，这老东西，知道我一定会从这破门跑出去，故意等着这一枪。
村长家的门，是由几块大小不一的木板拼成的，里边是老式的木门闩，只需要轻轻往上一抬，就能轻松打开。
村长家位于村头，我很快就来到了我们的车旁，我刚伸手去拉车门，却发现那门把手低了很多，我低头一看，不禁大骂：“卧槽！妈的，这老东西竟然连车胎都弄破了！”
我将爷爷放在副驾驶，爷爷此时只剩下最微弱的气息，已经说不出话来。
爷爷使出全身的力气，翻开衣服里子，指着一个缝死的口袋。
“小逸……烧了这本书……好好活下去……再也别唱鬼戏……当年的事……我对不起你……”
爷爷话还没说完，身体一瘫……
“爷爷，爷爷……”
我不知道爷爷为什么道歉，也不知道后面的话是什么，我也害怕知道。
我叫着，摇着，晃着，爷爷没有任何回应。
我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心脏猛烈抽搐几下之后，那种酸楚的感觉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胀痛，我感觉我的心脏就像一个气球，在我胸中不断胀大……
我双手撑在座椅上，张着嘴，心脏仿佛膨胀到了嗓子眼，嘴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呆呆地看着爷爷，眼泪、鼻涕、口水却完全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村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手电筒发出一道道光，透过车窗，照在我的身上。
我身体不禁打了几个寒颤，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和鼻涕，背上爷爷朝远处跑去。
牧羊村在山上，公路一边靠着山崖，一边是悬崖。
“站住！”
眼看着村民距我越来越近，我开始犹豫要不要放下爷爷，自己一个人逃命。
我顺着公路边上跑，往悬崖下面瞥了一瞥，很高，要是将爷爷丢下去，定会摔成肉泥。
就在我不知所措之时，我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恶寒，一道略显稚嫩，又极为刺耳的声音飘入我的耳中：“我可以帮你。”
我借着月光回头一看，差点没给我吓死。
我的一个肩膀上，是爷爷的头，另一个肩膀上，是一张坑坑洼洼，血肉模糊腐烂的脸，脸上的肉和白骨之间，还有蛆虫在蠕动……
那张脸，正是羊美美的脸！
经常见鬼的朋友都知道，活人身上有三盏阳灯，分别在头顶和肩膀上。所以在走夜路的时候，有人在背后叫你，千万不要回答，也不要回头，因为叫你的，不一定是人。
只要自己装作没听到，尴尬的就是脏东西，它就拿你没办法。可一旦转了头，就等于自己将一盏阳灯吹灭了，那脏东西就会得逞。
而我目前的情况是，爷爷的头压灭了我一盏阳灯，我刚刚这一回头，就等于将另一盏阳灯也给吹灭了。
这要是羊美美对我有什么想法，我今天必定遭殃。
我支支吾吾地问道：“你……要帮我？”
“刚刚的事，我都看到了，我的仇人，也是羊老五。”
羊美美说话的时候，脸上肉坑里，有三只蛆虫掉在了我的肩膀上，我正要去拍掉，却不料羊美美竟然抓起那三只蛆虫，放到了嘴里……
我强忍着胃中的翻腾，尽量不去看羊美美，问道：“你怎么帮我？”
“我可以帮你摆脱困境，不过你得和我合作，杀两个人。”
我大概可以猜到，羊美美说的是那两个人，就是羊老五和羊黑球。
说起羊老五，我是恨得只咬牙，从牙缝中挤出六个字：“羊老五，必须死！”
羊美美点点头，脸上的蛆虫又掉下几条，对我说道：“往山下走，你会看到一片坟地，我们在那里碰面。”
“谢了！”
说完，我背着爷爷，快跑下山。
经常走夜路的朋友都知道，晚上水泥路的颜色，相对要白一些，因此我完全可以看得清楚，不用担心会跑到悬崖底下去。
下坡有惯性作用，我穿的又是布鞋，两个脚板在柏油马路上，摔得pia，pia作响。
坟地的位置我在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快跑了五六分钟，我到了那片坟地旁边。
墓碑的材质一般是花岗岩和大理石，再经过打磨抛光，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幽亮。
我将爷爷的尸体放在地上，跪坐在爷爷旁边，呆呆地看着爷爷，欲言又止。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周围的温度开始急速下降，我的牙关伴随着身体的抖动，咯咯作响。
我从小就喜欢听鬼故事，会经常缠着爷爷给我讲鬼故事。
人，是阴气和阳气交融而成的，身主阳，魂主阴，缺一不可。阳气散尽，人就会死亡；同样的道理，阴气散尽，人就会丢失灵魂，变成植物人。
而鬼的形成，并不是因为阳气散尽。
人的两只眼睛，分别是灵魂的门和窗，人在死的时候，会闭上眼睛，用最后的阳气关上灵魂的门窗，灵魂无法出窍，便会进入轮回。
可有些人因为死不瞑目，使灵魂无法正常进入轮回，游荡在世间，便成了阳间的鬼。
因为鬼没有阳气，只能感觉到阴气，所以见到鬼的人，会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
而像我面前的这片坟地，应该是村里专门用来葬死人的地方，由其家人找先生看好位置，继而下葬。
正因如此，我以为来的是羊美美，连头都没抬，说道：“你要想报仇，就别冻死我。”
“你真能帮我们报仇？”
我周围的温度，还在急速下降。
而且，这个声音根本就不是羊美美，尤其刚刚说的那个“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