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为她补习
陈志强二人一扫阴霾，面上一亮，这当然行了。
谁不知道她家大孙子是学校里学习拔尖的人物，年级里第二名不睡觉，时间都拿来学习，都撵不上的类型。
那是天赋型选手。
跟着他学能差了吗？
再说她家老爷子还是数学老师，这上赶着求都求不来呀。
要不是相处这些年的邻居，谁会管他们家这些乱七八糟事。
两人彻底收了吵架的架势，王淑贞想都不想喜道：“大娘，这敢情当然好，就怕耽误你家林易学习。”
林奶奶看他二人同意，笑的和蔼，“不耽误，正好让他再复习一遍。”
陈希知道这是给她台阶下，她感激地回握了一下那个温暖掌心，小声诚心道：“谢谢林奶奶，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陈希这次回去看到断崖式衰老的姥姥，她其实什么都懂，心里开始害怕。
她心里很愧疚，不好好学习将来如何有能力报答姥姥的养育之恩。
她只是一个平常人家的普通小孩，身上没有任何能拿的出的资本，可以说要什么没什么，在家里也不受重视，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好好学习，将来有个好出路。
陈希十分后悔之前那几年没有好好地学习，其实她不是没有用功，只是她太胆小内向了。
即使遇到不会的问题也不敢找人去问，她从心底对自己有深深的自卑，总感觉自己比别人低了一等。
于是她进入了一个死循环，成绩差更自卑，然后成绩更差。
也许，她要试着克服这种心理。
姥姥给她起的名字真好，她的名字里就有希望。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莫名暖了一下。
很快到了周末。
吃过早饭后，陈希开始整理自己的学习用书与文具，她先是把与学习无关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叠星星和千纸鹤的瓶子，平时抄歌词的本子等都放到角落里，那本子上还贴着还珠格格的大头照。
收拾好东西，她走进了林奶奶的家里。
她的家中还是如常的整洁，陈希礼貌地向沙发上的两位老人问好。
林奶奶微笑着站起身来，把林易从书房中叫了出来。
看到房里走出来的林易，陈希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上次见面还是在家门口碰上。
少年人的身体像春日里抽条的柳枝一般，较之从前猛蹿了一头，身材秀逸挺拔。
陈希对他礼貌笑笑，轻唤了一声：“林易哥。”
林易面色淡淡，轻轻点头回应。
林奶奶把陈希领到他们面前，一脸郑重交代道：“小希之前在村里上小学，数学底子不好，得补补数学，现在把她交给你们了。我给你们搞好后勤，想吃什么直接说。”
林爷爷态度很是和蔼，他对陈希笑道，“知道学习是好事，思想摆正，这就是进步的开始。”
林易没明确表态，似是默许了这件事。
他回到书房把书桌上自己的东西规整了一下，整整留出了一半的空间给她。
林爷爷把陈希带到书房里，拿出了一张早准备好的试卷让陈希做。
“小希，你做一下这个卷子，我先看看你的基础是什么情况。”
陈希怔然，她讶异于老人家的细致用心。
同时对于眼前的试卷她也有些许的紧张。
一旁的林易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开口道：“你不用紧张，爷爷就是想通过这个试卷的结果看看你的薄弱点在哪里，按你的真实水平做就好，这利于后面的补习。”
陈希就算再笨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更何况人家这般用心地在帮她。
她重重地点点头，双手接过了试卷，坐在林易提前为她提前准备好的座位上。
想起之前他曾说过让她把腰挺直的话，她把腰板又挺了一下。
陈希把试卷铺平在眼前，拿了铅笔，开始低头认真作答。
一旁的林易也开始写自己的功课。
在他们的身后是转着头吹的台式电风扇，吹来的风不时地轻轻掀着陈希身后漆黑的马尾长发。
两人并排坐在长长的书桌前，像班里的普通同桌一般。
能隐约听到他们笔触在纸上的磨出的沙沙声。
此起彼伏。
林爷爷出的题量不小，很有代表性，每个题都代表了一类题型。
陈希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把所有会的题目都做答完成，不会的只能空着。
她侧头看看身旁依旧沉浸在奥数练习题的林易。
他有一头乌黑的头发，目光专注，鼻梁高挺，下颌线的轮廓已经很有型。
在他思考的时候，修长的手指会无意识地把手里的笔转出丝滑的一圈。
赏心悦目。
陈希视线回转看向窗外。
秋风绵软，卷了如絮的白云在天空徐徐而行，耳边能听到一声接一声悠长的蝉鸣，并不聒噪，却另添了点夏末秋初特有的宁静感觉。
她感觉，这里唯一与姥姥家像的地方，就是这蝉鸣了。
林易把最后一道题目的答案写在了册子上。
抬头之际发现陈希正静静看向窗外，眼神悠远纯净。
“做完了？”
陈希把视线收回来，看向林易，“做完了，我拿给林爷爷看看。”
林易向她伸出了手，“我先看看吧。”
陈希点点头，把手里的试卷乖乖递给了他。
林易从一旁的笔筒里找了一支红笔，细细演算批改，不一会，一张画了一半红叉的试卷热乎出炉。
陈希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林易面色依旧平常，“没关系，我已经批了一遍，你拿给爷爷去看吧。”
林爷爷正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万历十五年》。
见陈希过来，他放下手里的书，拿着试卷细细地看了一阵，上面她不会的题目和做错的占了一大半。
他面上没有任何不悦，鼓励道：“没关系，认真学习可以提高不少的。除了不会的题目，数学运算的准确度也很重要，如果说会错的题目最后栽到运算能力上，是很吃亏的。这样，我先给你讲一下不会的地方，讲完后，你再去把错题做一遍。”
林爷爷很耐心，讲完试卷后，已经到了中饭时间。
林奶奶早就做好了饭。
她笑眯眯道：“林老师，可以下课了吗，准备开饭吧。”
林爷爷摘下眼镜对陈希道：“嗯，先吃饭，下午再改不迟。”
陈希点点头，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
林奶奶叫住了她，“小希中午别走，你妈带着林林去市场了，我和你妈说好了，你在这里吃饭就好。奶奶没做什么特别的，将就吃点。”
陈希不是没吃过林奶奶做的菜，邻居间做了好吃的经常会互相送着吃，但是在她家里吃饭却是第一次。
“噢。。。。。。”
她面露些许犹豫，有点不习惯，心里还是想回家，她可以自己对付着吃一口。
林易走到她身边开口道：“过来洗手。”
直接打断了她的犹豫不决。
他刚为她批过试卷，在陈希心里，他已经是半个老师了，对于他的话，她莫名地想去照做。
于是她跟在他的身后乖乖地去洗了手。
林奶奶做的几个菜她都很喜欢。
炖排骨，焖豆角，白灼大虾，拌凉菜，还有个西红柿鸡蛋汤。
陈希看这丰盛的菜式很有食欲，林奶奶说没有特别准备，但这基本都是陈希爱吃的。
林易从旁默默递给她了一碗饭。
一家人开始吃饭，林爷爷和林易的话不多，静静低头吃饭，桌上一直是林奶奶在说话。
“小希啊，多吃点菜，别光顾着吃饭。”
“淑贞说你可喜欢奶奶做的拌凉菜呢，多吃点哈。”
她还扒了不少大虾，都放进了陈希的碗里。
陈希能做的只有多多地吃。
林易侧头看她时，忍不住无奈苦笑。
此时陈希嘴巴里塞的像极了一只囤货的小仓鼠，眼神无辜，有些呆萌。
他盛了一碗汤放在她手边，平声道：“喝点汤，慢慢吃，别着急。”
而后他忍不住对奶奶道：“奶奶，别让了，让她慢慢吃吧。”
林奶奶会意笑笑，“好好好，知道了。”
林爷爷在一旁也笑笑，没言语。
陈希能感受到奶奶的热情，她弯了唇角看向奶奶。
她好喜欢这个家的氛围，每个人都是安安静静的性子，像是没有脾气一般。
大家都吃完后，陈希主动留下帮忙收拾桌子。
碗筷都收到水池里，她准备下手洗碗，却被林奶奶一把拦了下来。
“水凉，你别动手了，去沙发那里歇会吧，学了一上午了。”
陈希面上微顿，在家里吃完饭，洗碗的人除了王淑贞就是她。
没有人对她讲过水凉的事。
陈希面上淡淡，依旧去拿洗碗巾，“没事的，林奶奶，我没那么娇贵，帮你洗洗碗应该的。”
林奶奶没有依她，嗔道：“谁说的，女孩子都得娇贵着养，等你出嫁了，就要和别人撑起一个家来，生儿育女，风风雨雨，一辈子不容易的。”
陈希心头莫名一颤，是啊，自己的姥姥和妈妈这辈子都极不容易。
虽然妈妈重男轻女，不过，她这一辈子吃的苦也够多了。
她默默地站了一会。
不一会陈希就被撵到了客厅里来坐了。
陈希怕忘记林爷爷刚才讲的内容，不敢多休息，她又钻进了书房拿出试卷，与卷面上的红叉叉奋力做着斗争。
一张试卷她用了两天的时间才全都吃透，有些题目她没听懂的，林易又给她单独讲解过。
她自己把做错的题目重新抄写，又做了一遍，都正确了，才算过关。
看着原先的红叉叉都变成了红勾勾，她心底有一种隐隐的成就感。
对于数学的学习，她渐渐有了些自信，看向林易时，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那光芒虽只有一瞬，却也耀眼。
林易目光深邃，静静注视着她。
他发现这小姑娘不只会自卑胆怯，也有这般闪闪发光的时候。
不过他还是善意提醒着，“爷爷出的这些题目都是基础，一定要把数学的基础打牢固，后面再遇到题目的变形，也不会太难。”
陈希眸光闪闪，她唇角微弯，点头应道：“我明白了，谢谢你。”
等陈希回到家时，弟弟正坐在电视机前看动画片海尔兄弟，一个人坐在那里呵呵傻笑，妈妈照常在灶前做饭，做完饭，她得去市场上给爸爸送饭。
感觉家里莫名冷清了很多。
她忽然才想起来姐姐已经去上卫校。
虽然学校就在本市，但是她要住校，不在家里住。
她记得姐姐临出门前，突然长大一般，回身对弟弟妹妹语重心长道：“你俩别学我，太贪玩，你俩好好学习，以后都考个好大学，尤其是你，小二妮。”
以前姐姐在家时，她们常常会吵架争东西，互相起不好听的外号，吵架时恶狠狠地喊出来增加仇恨的气势。
半大孩子的口水战，往往是逮着什么说什么，恶意来的凶狠而毫不掩饰。
她俩一直睡一张床，每到早上还没起床时，两人会以腿脚互踢代替胳膊先打上一架预预热。
一般会等到王淑贞哀嚎出那句，“停！我的被子，非让你们踢烂不可。。。”
她们这才各自收起自认无敌的无影腿，谁也不服谁地停下来。
姐姐性格强势，冲突里一般吃亏的是她。
陈希也无法，谁让她是老大呢。
此时大姐不在家里住了，房间和床都是她的了，按说没人争了，应该是很爽。
陈希的心里却开始隐隐想念她，感觉这余出来的空间有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