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一丝疏忽
又是一日光阴逝去，或许是潜意识里知道，明天就要入梦，所以这一晚，江言澈睡得很香，没有做梦。
转眼便来到翌日正午，下一次入梦即将开启。
对一次接一次的入梦，老手们已经麻木了，只有三位新人，脸上有着无法掩饰的紧张。
“如果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事，让东伯翎来找我们。真到了生死时刻，先保全自己，他们……”
躺回“胶囊”前，江言澈低声，叮嘱着厉雨。
话虽没说太直白，但厉雨自然明白了潜台词：
自己的生命，永远放在首位，为了救几个普通人牺牲自己，根本不值得。
谁都想救，把别人的生命摆得比自己还高，那是圣母。而圣母在梦界之中，往往活不过十五天。
……
嗒嗒嗒……
在这个入梦人再度出征的时刻，x公司一个昏暗房间，江语澄端坐在床沿，大腿上架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某软件白色绿色的聊天框出现在电脑屏幕，她正在跟人在线上交流。
她是整个x公司为数不多，拥有自己电子设备的工作人员，而此刻，与其说她在聊天，倒不如说……
是电脑突然接收到一条消息，随后，不论她怎么询问，都没有了回答。
这一条信息的内容是……
“ni是谁？”
很奇怪，像是没打出来字，这消息接收到的状态，便是这般四个字符。
凝视着电脑屏幕上这个问题，江语澄眸光闪烁。像是心累，她仰躺下去，倒在了专属于自己的床上……
……她已经读懂了这询问的意思，同样……也猜到了这消息传来者的身份。
我……是谁？
略微思考了一下，江语澄撤回之前所有的试探性话语，最终，也只是回复了简简单单五个字：
“我是江语澄……”
黑暗的小卧室，再度没了任何声响，仿佛藏了什么秘密。
可随着江语澄合上电脑，整个房间没有了任何光源，这被掀开一角的秘密也被掩盖，掩盖在深邃的黑暗中，不为人知。
……
同样的黑暗，梦界第二层。
江言澈徐徐醒转，在塔罗牌的帮助下，他的意识逐渐清醒，猛一起身，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十分破败的小屋，但在破败之中，江言澈依然感受到了熟悉感。
这是当初，他第一次来到梦界第二层时，在贫民窟的家！
江言澈已经找到了梦界离开又回归的规律，在没有“胶囊”加持下的正常做梦不算，长时间再度入梦，他会出现在上一次离开时的层级。
上次离开时，他在第二层，那么再度回归，他依然在第二层，只不过并不在他离开的位置罢了。
腹部沉甸甸的，好像压了什么东西，埋头一看，是那本日记。
江言澈翻身下床，随意翻了翻那本日记，日记的最后几页也已经写满，这本预言日记，终究是失去了全部效力。
最后几页，停止在江言澈刚回到现实的时候，现实中发生的一切，日记上同样记录了下来。
最新的一页，记录的正是他刚回到现实，半夜去往监控室，却被江语澄发现的这段。
而在最下方，最后一句的预言则是：
厉雨好像将会出一些什么事，这段时间，要多花些注意在她身上。
这段预言十分准确，同样，也在之后江言澈正常做梦时，在禹妄市看到，所以，在前一天凌晨被警报惊醒后，他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厉雨身上。
果不其然，厉雨在清理幽藻过程中，找到了那块芯片——
——这才是江言澈一直跟在厉雨身后，暗中守护她的原因！
如果没有这本日记……
江言澈能够肯定，若没有这预言的提示，他当然也有概率会守在厉雨身后，但是，也只是有概率而已，不可能达到百分百。
这本预言日记，在冥冥之中，推动了命运的进程。
唉……
没有了预言帮助，江言澈突然觉得心中有些空落，将日记端端正正摆在这件破败房子的床上，最后看了它一眼，江言澈离开了贫民窟，没再回头。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
几个闪烁间，江言澈身形出现在通往皇城的主干道上，他刚在街道上站定，便察觉到了周围环境的异常。
照理来说，经过【恶魔】带来的那场灾难，整个圣城应该空空荡荡，与死城无异。
可现在，耳畔有了喧嚣，有了声响。最先传入江言澈耳畔的，便是一些信徒的祷文——现在正是中午，他们正在默诵餐前祷文。
虽然祷告的这一封建习俗没变，但整座圣城至少重回生机。恍惚间，江言澈仿佛回到了两个月前刚到圣城的时候，可现在，已经物是人非。
在【隐者】的隐匿下，他的存在没被任何人察觉，来到皇城，只有南宫迁一人已经至此。
江言澈没有任何疑惑，除南宫迁梦界探索经验丰富，即使没有湖中剑，也能在圣城西方中世纪背景下完成扮演外，其他人都被困在“出生点”，寸步难行。
没有超自然力量的辅助，柏青和钱进只要一出门，就会扮演失败，被整个梦界针对！
“回来了？不负重托。”
一道平和的声音从教堂方向传来，一道白芒闪过，【教皇】以人形出现在两人面前。
它不再像曾经那般，把自己打扮成落魄守门人，身上服饰完完全全就是教会的形式。
“有劳。”
江言澈微微颔首，看来在【教皇】的能力之下，圣城的百姓脱离了【恶魔】控制，回到了自己的生活轨迹中。
至于百姓依然在祷告，用【教皇】的话说，那是在源源不断，为达摩克利斯之剑提供着信仰力量。达摩克利斯之剑，也从原本随时会夺走百姓生命的大杀器，成了圣城的一层防护。
像是想起了什么，江言澈张张嘴，可【教皇】预判了他即将要说的话，率先开口将其打断：
“【皇帝】和【女皇】我已经将其封在了皇宫之中，不必担心，但我应该无法助你们探索下去了，毕竟这圣城刚恢复原貌，尚不稳定。”
对这回答早有预料，江言澈没有反驳，表示理解。他本想带【教皇】一同探索后续层级，就如【节制】一般，可既然【教皇】拒绝，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探索需要继续进行，江言澈两人不可能在皇宫蹉跎太久，简单又交谈了几句，两人便是请辞。
他们先去寻到柏青两人，随后，将从潜意识海，直接前往第四层——由于第三层的破碎，教堂中原本的通道，已经无法使用。
轻轻松松，江言澈借【星星】的引导，找到了柏青两人所在的位置。离开皇宫后，他真正松了口气。
在原住民恢复原状后，这第二层才算是真正被他们探索完全，之后的探索中，圣城也与禹妄市一样，成为他们能够真正放心的落脚点与退路。
如果某一天将梦界完全稳定……
这种不用殚精竭虑的感觉太惬意，不知不觉间，江言澈开始了遐想。
遐想着遐想着，他并未发现，在他接上柏青与钱进，向着潜意识海方向掠去时，身后……
整个圣城的百姓齐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双眸的光黯淡下来，站直身，所有人扭过头，仿若木偶，视线同时望向江言澈四人远去的方向。
原本富有生机的城市，喧嚣声戛然而止，在繁华的表象之下，一抹诡谲内敛着，预示着圣城的祥和……
……依然虚伪！
而这虚伪的存在，只是因为江言澈的一丝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