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邀请
宋茵佳一直不在状态。
去公司锁门、找酒店、入住……哪怕是到房间里了，宋茵佳依旧是有些走神的模样。
路瑶知说：“一起洗澡？”
“好的，”宋茵佳先是点头，而后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逗你的。我先进去了。”路瑶知将头发扎起来，走进浴室。
水流开得很大，温热地冲洗着路瑶知的身体。
她全身的毛孔都微微张开，感到一股久违的惬意。
即便想徐徐图之，可到了现在，她就是会兴奋。
她喜欢宋茵佳的身体。
可哪怕在这样的情况下，路瑶知依旧能够听到外面叮叮咚咚的微信提示音。
很微小，但就是钻进了脑袋里，让路瑶知不太舒服。
她记着宋茵佳接到某些消息之后的变化。
要不是因为这个，或许宋茵佳不会这么容易跟自己开房。
路瑶知洗完澡出去，披着一张浴巾。
宋茵佳虽然没有看手机，但就坐在距离手机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眼神时不时瞥过去。
见到路瑶知出来，宋茵佳说：“你洗好了？”
却看向手机，而且伸手过去拿。
路瑶知动作顿了一下，说：“你不洗么？”
“洗的。”发现手机上没有消息，宋茵佳像是略微松了口气，目光随意掠过路瑶知，然后呼吸一窒。
那浴巾薄薄一层，将曲线勾勒得如此妖娆。
周身带着一点水汽，连带着所有旖旎的心思都满溢出来。
路瑶知慢慢走向宋茵佳，短短几步路被她走得摇曳生姿。
路瑶知停在宋茵佳面前，把手臂伸出来：“这个酒店的沐浴露挺香的，你喜欢吗？”
宋茵佳抓着路瑶知的手腕，肌肤接触的地方似乎有微微的电流经过。
她摩挲着，闻了一下，说：“香。”
路瑶知倏地把手抽回去，笑着说：“去洗澡。”
宋茵佳站起来，犹豫了一下，把手机留在了床上。
宋茵佳进了卫生间。
路瑶知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宋茵佳的手机。
她不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但……
宋茵佳的反应显得不同寻常。
宋茵佳一向冷淡疏离，除了“情至深时”流露出些许热烈与风情，别的时候都是一副私事勿近的状态，几乎让人误以为她没有生活。
那……宋茵佳到底收到了谁的消息，才会这样魂不守舍？
路瑶知摇摇头，把这个疑问抛于脑后。
宋茵佳很快洗完澡。
光着脚，地面踩出一串串脚印，像是要通往路瑶知心里一样。
宋茵佳的靠近，让路瑶知心跳加速。宋茵佳轻轻一推，路瑶知就倒在了床上。
床品蓬松，路瑶知感觉自己快要飘起来了，只能看见宋茵佳的眼睛。
漆黑一片，像墨一样，里面混杂着一些路瑶知看不懂的东西。
正因为看不懂，所以更加吸引人。
宋茵佳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伸手去摸，这次眼睛却一直定在路瑶知脸上。
路瑶知按住宋茵佳的手，轻声说：“别看它，看我。”
她的浴巾松动，脖颈纤细而修长，一双眼睛水盈盈的，含羞带怯。
宋茵佳动作一顿，完全忘记了手机。
……
这一次比以往来得，多了很多温情。
路瑶知无法描述出来，但她能够感觉到，宋茵佳的动作轻柔了许多。
也多了一些亲吻。
结束之后，宋茵佳照例点燃一支烟。
以往熟悉的味道，这时却显得过于清淡。
宋茵佳皱着眉头，问路瑶知：“你带烟了吗？”
路瑶知穿好吊带，从枕头上爬起来，亲了亲宋茵佳的嘴角，说：“带了。”
她不问为什么，给宋茵佳一根万宝路。
烟雾很快填满了整个房间。
路瑶知撑着胳膊躺在床上，看着宋茵佳的背影，觉得这人那么近，又那么远。
她往前，摸了一下宋茵佳的腰。
宋茵佳有点痒，身体一扭，从路瑶知手中逃脱。
路瑶知说：“纹身是什么？很好看。”
“噢，”宋茵佳放松下来，说：“以前纹的，我都快忘了。”
后腰，需要背过身照镜子才能看到。
只能给别人欣赏。
路瑶知目光在那片纹身上流连，说：“我之前都没注意到。”
宋茵佳总是走得很早，要么就急匆匆穿上衣服。几乎没有这样安宁的时刻，能让彼此坦诚。
宋茵佳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情绪的笑，掸去烟灰。
路瑶知说：“公司里的所有人，都想不到你会有这个纹身吧。”
正如他们想不到，宋茵佳竟然跟路瑶知一而再、再而三地睡觉了。
在办公室里，宋茵佳给人的感觉太冷了。
不是冷漠的冷，她会注意到下属身体不适请喝姜茶，但她不会谈及自身，就好像她真的只是工作机器一样。
宋茵佳瞥路瑶知一眼，目光流转。
路瑶知醒悟过来：“噢，不包括许总。”
宋茵佳摇摇头，说：“她也不知道。”
路瑶知笑起来。
宋茵佳蹙眉，问她：“你笑什么。”
“我以为，你跟她谈过。”路瑶知照实说。许于和宋茵佳太默契了。
还有狗。
怎么会这么想？！
宋茵佳几乎要笑出声来。
她倾过身，将口中喊着的烟雾度给路瑶知。
这样交换了一个吻，宋茵佳说：“小孩，别瞎想。”
原来许于不知道啊。
只有自己知道吗？
不知为何，这个消息让路瑶知格外开心。
明明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可想到许于，路瑶知又想到下午那场谈话。
她看着宋茵佳，欲言又止。
自己在那场培训会上露出的马脚，宋茵佳一定看出来了。
是宋茵佳告诉许于，自己是路哲民女儿的吗？
路瑶知探究的目光太明显了，宋茵佳回望她，说：“你想问什么。”
话到嘴边，却变成：“你谈过几个女朋友？”
这句话一出口，宋茵佳脸上的放松惬意就消失了。
她从地上捡起衬衫，套在身后穿好。
那衬衫依旧飘飘荡荡，像挂在一个假人模特身上似的。
但路瑶知知道，刚刚那种谈心的氛围消失了。
宋茵佳又将自己武装起来。
宋茵佳食指与中指夹着香烟，另一只手在路瑶知鼻尖上点了点，说：“今天可不是真心话局。”
“……”路瑶知看着宋茵佳，说：“好吧，对不起，我逾越了。”
宋茵佳站起来，开始寻找自己的衣服、包包和手机。
“所以，你要走了？”路瑶知依旧坐在床上，仰头看向宋茵佳。
“今天很晚了。”宋茵佳说。
路瑶知耸耸肩。
她有些摸清楚宋茵佳了。
宋茵佳将要出门的时候，看见路瑶知跟自己一起。
“你……”
“我下去买水。”路瑶知指了指自己脚下的拖鞋和浴袍。
的确不是出门的行头，宋茵佳没有再说话。
电梯里只有她们，很安静。
路瑶知靠在电梯壁上，轻轻地哼着歌。
“我需要你的提问，虽然此刻我一点也不觉得寒冷……”
“我感到巨大的饥饿，虽然无聊慢慢地撑涨我的灵魂……”（1）
声音很轻，但在狭小封闭的电梯里，竟然显出空灵的味道。
宋茵佳侧头看她，说：“《爱情万岁》？”
路瑶知说：“爱情万岁。”
这首歌唱到快结尾，电梯停下来了。
路瑶知率先走出去，走到自动售货机前。这和出酒店是两个方向。
宋茵佳落后一步，只能看见路瑶知的背影，和披在肩头的凌乱头发。
路瑶知选了一罐啤酒，结账的时候却不知道网络出了什么问题，总也扫不出来。
“叮，付款成功。”
自助售货机里滚出一罐啤酒，路瑶知回头，看见宋茵佳举着手机。
“你怎么过来了？”路瑶知问。
宋茵佳说：“帮我也拿一罐。”
路瑶知帮宋茵佳再按了一罐，还是宋茵佳扫码付钱。
宋茵佳拿着那罐啤酒，与路瑶知碰杯，说：“敬爱情万岁。”
“爱情万岁。”
路瑶知知道宋茵佳想说什么。
——我是如此的清醒，不打算离去也不打算真的爱你。（2）
路瑶知望着宋茵佳的背影，把喝了一半的啤酒扔在垃圾桶里。
还好，她也不打算离去。
·
第二天照常上班，路瑶知维持好品德，没有继续迟到。
董雅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说：“小鹿，早呀。”
路瑶知说：“早。”
今天要执行前几天宋茵佳布置的任务，独自去工厂监督签字。
宜心合作的工厂，遍布全国各地。路瑶知分配到的，是a市郊区的一家。坐地铁两个多小时，好在地铁直达，也不算偏僻。
李悦也来得早，已经泡好咖啡了。
一见到路瑶知，李悦就问她：“今天做好准备了吗？我有点紧张。”
“你紧张什么？”路瑶知笑吟吟地问。
李悦说：“你第一次去工厂啊，没人带，被糊弄了怎么办？”
工厂是更希望偷工减料的，看见路瑶知这么一个小姑娘，自然会想办法应付。
这是他们研发部要上的第一堂社会课，可没有老师，路瑶知真的没有问题吗？
路瑶知笑了笑，说：“如果搞不定，我一定求助。”
李悦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坐到工位上没多久，路瑶知收到董雅的微信。
董雅说，大老板许于又来了，这可真是稀奇，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早出现了。
下一秒钟，李悦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您好。……我是。……哦，”李悦看路瑶知一眼，说：“好的，我马上告诉她。”
挂掉电话，李悦干巴巴地说：“许姐让你去她办公室一趟。”
路瑶知说：“好的。”
竟然比李悦更加淡定。
许于给路瑶知热了一杯巧克力，在等她。
见到她第一眼，挑了挑眉，说：“昨晚没回宿舍？”
这个问法让路瑶知不太舒服……就好像下一秒许于就要对路哲民告密似的。
许于说：“听说你今天要去工厂，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路瑶知摇摇头。“我可以。”
许于点点头，说：“你父亲的事情……”
路瑶知飞快打断许于，说：“我的工作，我自己能搞定。这跟他无关。”
许于无奈地笑了一下，说：“路局长昨天跟我通电话，问我刚毕业的没经验的小姑娘一年开多少钱。我想，他是想给你找工作。”
路瑶知看向许于。
许于说：“我没告诉他，你在这里。”
路瑶知没说话，眼神里有疑惑。
许于说：“没什么，就是告诉你一句，毕竟跟你有关。”
说完这几句，许于就让路瑶知离开了。
不一会儿，宋茵佳带着文件上来，找许于签字。
许于签字的时候问她：“你昨晚加班到几点？”
“不晚。”宋茵佳说。
许于说：“路瑶知……就是上次下大雨住在你副驾驶上的女孩吧？你送她回家了？”
“……”宋茵佳有些无奈，说：“您不要这么八卦。”
“一个人那么晚回学校，很危险的吧。她是冲着你来的吧？”许于朝宋茵佳暧昧地笑了一下，一点儿也没有在路瑶知面前那股正经严肃的样子。
毕竟，她是宜心的大boss，跟宋茵佳和路瑶知两个人的交情也不一样。
宋茵佳思考了一会儿，说：“这是很小一部分原因。”
“所以——”
“我不谈恋爱。”还没等许于说话，宋茵佳就打断了她，“我的情况，您也知道的。”
许于说：“那从质量部部长的角度，你觉得，路瑶知是个什么样的人？”
宋茵佳这次思索的时间更长了一些。
“聪明，仔细，有……个性。”想到昨晚的事情，宋茵佳补充了最后一个词语。
“哦？都是正向评价。”许于说。“那我明白了。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先下去吧。”
宋茵佳离开之后，许于有些苦恼地喝了口水。
路局长的“叛逆”女儿啊……
真是有些难办。
·
路瑶知带好各种资料，打算坐地铁去工厂。
刚一走出大门，一辆车缓缓滑过来。
路瑶知有些愣愣地看着车窗摇下来，宋茵佳说：“上车，我也要去中山区，我带你一程。”
“可是……”路瑶知咬了咬嘴唇，想起上次贸然上车的屈辱经历，最终却还是拉开了车门。
这次是宋茵佳邀请她上车的。
系好安全带，宋茵佳说：“昨晚睡得好吗？”
“还不错，你呢？”路瑶知说。
“还可以，”宋茵佳顿了顿，说：“你上班不方便，要不要考虑在公司附近租个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