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选择
离中心较远的一圈吃瓜群众，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还是硬着头皮靠了过去，虽是闻到了淡淡奇怪的臭味，但多数人都以为是附近的谁肠胃不好，放了个臭屁，根本没放在心上。
待他们很轻松的挤了进来，睁大眼睛，正准备一探究竟时。
听到了刘野这小子的逆天发言。
“呕……”
“快走快走，这里有毒气！！！”
“娘的老子还没看到呢，别都往外跑啊！”
人群中一个壮汉扯着嗓子大喊道。
“别看了，保命要紧。”
壮汉眼看人都跑得差不多了，心下奇怪，但他是个听劝的人，没有再往里进，乖乖的退了回去。
不一会儿，破庙里抬出几个小孩儿，都是脸色苍白，口吐白沫，一副中毒的样子。
壮汉看得心惊肉跳，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破庙，一尊破旧不堪的佛像前，聚集着几个半大小子，衣服破破烂烂，像是从垃圾堆里捡来洗净的，神色桀骜不驯。
“怎么样，吃——还是不吃。”
刘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玩味道。
萧恶没有立马回应，而是抬起头，下意识地望向门口。
平日里遇到危险时，那里总会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无论他遇到什么险境，何种的艰难险阻，都会第一时间出现，牢牢地将他护在身后。
只是……
不知今日，已经到了这个时间，那个老人为何都还没有来呢？
难道，他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吗？
萧恶不敢想，也不能再往下想了，老人是他在人间最后一道牵挂，如果他因为自己，就此出事，萧恶的良心会永远过不去。
“别看了，今年入冬不同往日，格外地冷，屋檐下的冰溜子足足一尺有余，挂在那儿跟把剑似的。”
“不用你说，我早就料到，在这等寒冬腊月，朔风凛冽，大雪纷飞的时候，街上行人本就稀少，甭说老叫花要两个铜子儿，就是一碗饭，几口剩菜，装在他那个破碗里带回来都是千难万险，怎么可能这么早回破庙？”
说完，刘野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不大，却极尽猖狂之色，离此二十余步，未入破庙都能听到他的谑浪笑敖。
“我吃了，就真的能化解这场恩怨吗？”
王超和张远正捧腹大笑，笑萧恶的胆怯，笑萧恶的不争，笑他到了山穷水尽之地，还想着别人会去救他，施以援手。
听了这话，二人的嬉笑戛然而止，蕴含着的讥讽凝固在二人脸上，久久没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三人异口同声道。
“我说，如果我吃了它，能不能就此化解这场恩怨，以后大路朝天，互不打扰，各走一边。”
王超几人后面的顽童们也愣住了，唏嘘声一片，嘴巴微微张开，呆呆地望着萧恶——一个连行走都成问题的人。
不对啊，按他的性子，萧恶不是挺倔强的一个人吗，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在他们心里，天底下没有这样的事，会有连别人拉了好几天的屎都能吃下去的人，还是主动去吃，他们刚才合计了一番，要是他实在不答应，待会儿还准备硬逼着萧恶吃进去呢。
“你……真打算吃下去？”
刘野右眼皮跳了一下，有些惊疑不定地道。
“若能按你所说，我萧恶本就是一介废人，死不足惜，奇耻大辱对我而言，不算什么。”
说着，萧恶似是不满继续趴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使了浑身解数，靠着背后一根粗大柱子，终于强行坐了起来。
停顿了下，萧恶又道：“你们处处羞辱与我，把我饭碗拿去与狗，装上大粪，不让我进食，这也不算什么。”
“可是，老乞丐年纪大了，这几年剑客城及周围大大小小的城池收成都不好，几个破碗都难寻，他不能总隔几天就去街上翻找，找不到也罢，还得冒着被人打一顿的风险，为了我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孩，实在不值啊。”
“这一切皆因我而起，要受罪，也是我这孑然一身，无依无靠的孤儿，去受那吞粪之苦。”
说到这里，萧恶声音中带着一丝释然。
人们常说，人的生命宝贵，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有改变自己的可能。
可他呢，自小孤苦伶仃，无人教养，一辈子都在忍饥挨饿，直到今天，他又得到什么造化了呢？
“好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肯定说到做到，你吃了，我们这帮兄弟，以后绝不在找你的麻烦，这我们要是还不同意，就真是不近人情，岂不是负了你的苦心不是。”
刘野露出一口大黑牙，把有味道的破碗踢到了萧恶身边，笑吟吟地说。
萧恶深呼两口气，双眼渐渐变得模糊，他看不清刘野三人那几副丑恶的嘴脸，那一刻，好像全世界都离他而去了，只留下自己一张白纸，孤独地在破庙里苟延残喘，艰难地活着。
他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朝向那碗，半空中落下，一下子碰到了碗的边缘。
“喝呀，喝呀！”
小孩们不懂这些，大声跟着王超他们一起起哄，全然忘了，这要换作自己，被一群力气远超自己的同龄人围住，逼着喝下这种东西，又有几个人，能经得起这样的侮辱呢。
躺在稻草上的钱浪翻了个身，发出两声呼噜。
庙里的老人们则是闭上了眼睛，他们本就没有多少日头可活，何必再去沾染这些半大小子的霉头。
这些人没上过私塾，即使听说过道理二字，也只把它当做手中的拳头——谁的拳头大，那谁就有理。
萧恶闭眼，流下一滴清泪，端起破碗送到嘴边，猛地抬起头。
“咕噜。”
“呕……”
只喝了一口，他便再也受不了这股味道，胃中只感觉一阵痉挛，一手捂住腹部，一手抠嗓子眼，眼看着就要吐出来。
但刘野三人岂会让他这么舒服，按他们的道理，吃进去了的东西，怎么能再吐出来呢。
那不是侮辱了神明吗？
几人眼疾手快，飞速上前，两人按住萧恶不断抽搐的身体，刘野则用双手拼命地捂上他的嘴，虽然觉得恶心，也不能让他吐一点屎出来。
“嗬嗬嗬……”
萧恶本来就生的体弱，加上没吃过几天饱饭，力气怕比同龄女子还要小上几分，刘野三人都是半大小子，成天在外面讨饭。
虽说只能吃个半饱，体格也绝对不算小，三人合力，怎么可能会不成功。
看着萧恶拼命挣扎的样子，活像一只落入开水锅中的小母鸡，为了保命而不断挣扎着，刘野恶向胆边生，拿起那个破碗，随便用地上稻草擦了擦碗边。
捏着萧恶下巴，就要往他嘴里灌，势必让这小子要全部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