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情人节（下）
听起来好像撒娇有没有？
秦风哭笑不得道：“姑娘，怎么一毛钱到了你那里购买力就这么强了？”
“小排这么贵……”苏糖有些不舍得地嘟囔道。
苏糖没有要谦虚一下的意思，点点头，然后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推车的玻璃罩里，嘟囔道：“香蕉呢？”
宵夜的客源本来就很固定，再加上八折的促销效果，今天宵夜的生意，明显比以往还要更好了一些，短短两个小时，父子俩就把积压的货物给卖了个七七八八。
小老板们面对秦风的垄断经营，除了抗议两声，该掏钱的还是只能掏钱。毕竟2000年之后所有的东西全都在涨价，秦风少放一颗牛肉，这种程度的偷工减料，还不算太丧良心，生性包容一些的人，甚至觉得秦风这么干，完全合乎情理。
“哪能啊。”秦风轻声笑着说道，然后比划出四根手指，“今天差不多赚了这么数。”
秦风清点了一下剩余的烤串数量，见还剩了八九十串，便打算等到12点左右再收摊。
只是，眼下的问题是，秦风他甚至都不知道苏糖遇害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半分钟后，秦风将两串小排递给苏糖，然后接过她给的3个硬币。
秦风盯着她看了半天，奇怪道：“你还想吃点别的吗？”
秦风接着道：“所以你就当给我捧捧场好了，我好歹也算你家的vip客户，我要是东西卖不出去了，阿姨的豆腐店就直接损失掉一个大客户啊。”
弄到2点半，秦风终于处理好了700串食材，然后他眯了一会儿，等睁开眼，却发现时间已经过了3点半。
“跟老师问了几个问题。”苏糖解释道。
秦建国吃着烤串，很是提防地回头看了眼屋里的娟姨，然后小声问秦风道：“这么打八折，会不会亏钱啊？”
烤串这种生意，利润高确实不假，但问题是，这种高利润也伴随着高风险，以秦风目前的资金情况来计算，只要连续10天出货率低于50，那么他就得去喝西北风了。
“唉……”秦风叹了口气，一脸唏嘘道，“有屁的情侣啊，我卖了半天才遇上两对，人家还只买三五串，简直白瞎了我做的海报。”
在这一波人潮中，秦风总共就遇上两对比较高调的小情侣，只是他们买的东西太少，实在不足以体现那八折优惠的价值。
秦风合上书，起身一瞧，站在摊子前嘀咕的人，果然是苏糖。
秦风得逞一笑，把小排放进了油锅。
苏糖摇摇头，伸出了手：“两串小排3块，打八折就是2块4，我给你的是2块5，你得找我一毛钱啊。”
看着推车上积压得仿佛没动过的大量食材，秦风第一次觉得心情有点沉重。
“八折还能有这个数？”秦建国一脸惊喜，“那一个月下来，不是能稳稳地过一万了？”
秦风嘴角抽了两下，略感蛋疼道：“我还以为你不会跟我计较这一毛钱的。”
秦风点点头，朝娟姨的方向一瞥，微笑道：“再想些别的办法，说不定还不止这个数呢。”
2月中旬了，距离上辈子传说中苏糖遇害的日子，就只剩下短短4个多月。
秦风道：“卖光了。”
这时候，秦风的海报终于体现出了应有的价值。
天黑之后，秦建国送来了晚饭。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吧，时间还早得很，说不定因为我的蝴蝶效应，那些破事根本就不会发生呢。”秦风默默地安慰着自己道。
情人节促销的海报，并没有如秦风想象中那样收到奇效，事实上相比这个海报，更吸引学生们的，反倒是秦风推车的全新造型。
地上的积水，又降下去一些，秦风从车里拿出小马扎，顺便查看了一下车里是否有被污水淹到，用手在车柜的最下方探了探，发现里头是完全干燥的，秦风不由露出一个微笑。
“别这么小气嘛，今天难得打八折，多吃一串就是多占我一点便宜。”秦风这么说着，却把烤串停在了油锅上方，没有真的放进去。
原本打算转身就走的苏糖，见秦风适可而止地停手了，默默地把脾气收了起来，然后不解地问道：“不是说情侣才打八折吗？”
秦风夸道：“还真是用功啊。”
“嗯，我知道。”秦风收起笑脸，给苏糖铺了个台阶，主动帮她转移话题道，“吃点别的吧，那个小排就不错，我今天刚弄出来的新样式。”
过了11点，巷子里的人就渐渐少了下来。
巷子里没有路灯，秦风看不出秦建国的脸色，但是从他说话的语气来看，秦建国显然也是同样不爽。
“没有是吧？没关系！”苏糖爽朗一笑，大声宣布道，“明天我少给你两片豆腐干，咱们就算扯平了！”
等秦风吃完饭，秦建国便和他一起，推着车子出了巷子。
两串小排，说到底也就寥寥10颗小肉丁，苏糖三两口吃完后，却依然站在摊子前没走。
“为什么不计较啊？难道一毛钱不是钱啊？”苏糖理直气壮地反问道。
中午回到家，秦建国不出意料地还没回来，秦风草草地吃过午饭后，又马不停蹄赶紧准备起了下午和晚上的食材。
苏糖赶紧道：“不用两串，一串就够了！”
秦风觉得有点烦恼。若是这辈子没有跟苏糖产生交集，他或许根本就不会记起这件事，但是谁让事情这么巧，他刚好就遇上了苏糖。虽说两人目前顶多也就是点头之交，不过就算是仅仅出于男性的本能，秦风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苏糖这么漂亮动人的小姑娘受到伤害。
苏糖扑哧一笑。
苏糖不吭声地指了指玻璃罩上的价格表。
而另外值得一说的是，由于有不少老板察觉到牛肉饺子里少放了一颗牛肉，所以秦风收到了不少投诉，对此，秦风唯一的解释就是：过年期间全国肉牛死伤太多，所以导致原料价格上涨，饺子里少放了一颗牛肉，归根到底是因为天灾人祸。
秦风耐着性子，等到9点，各家店铺的小老板们终于开始陆陆续续地出来吃宵夜。
秦风很想告诉她，等再过上几年，讨饭的乞丐都会鄙视一毛钱了，但是见苏糖这么认真，秦风还是没把这话说出来，只能无奈地认栽道：“我没一毛零钱。”
如果是真的，那么那件事发生的时间和地方，同样也是一个谜团。
目送苏糖渐渐远去，秦风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敛了起来。
此时的大雨早就停歇了，只是路面上到处湿答答的，几乎没什么闲逛的人。
秦风默认了秦建国给他打下手的这个举动，说起来，宵夜的生意一直不错，要是有个人帮忙收钱，秦风确实也能省下很多的力气。
等到宵夜的高峰期过去，秦风把剩下的三五十串烤串一股脑全都炸了，然后站在街边，和秦建国一起，美美地吃起了宵夜。
在这里开店的，有将近一半都是夫妻档，见秦风搞促销，原本今晚上不打算吃烤串的小店老板，不少也都赶着趟子要占秦风的这点小便宜。
“屁个大客户，你没来之前我家的生意也好得很。”苏糖说着，一指秦风手上的烤串，“行了，两串就两串吧。”
秦风固然是有心想保护苏糖的安全，可他总不能跟小日本漫画里的男主似的，整天尾随在苏糖身后吧，要那么干，秦风觉得自己先被人干掉的可能性反倒更大。
秦风眼见客人上钩，总算振作起精神来。
苏糖离开后，秦风又一直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收摊。
好好的一个甜蜜的情人节，父子俩貌似过得都比较衰。
“不贵的，降价了，一块五。”秦风解释道。
虽然紧赶慢赶，但等来到十八中后巷，秦风还是不幸错过了午后最佳的点心时间，于是下午的这两个小时里，秦风最终也只卖出去五六十串。
苏糖心里有些尴尬，陷入了沉默，沉默两秒后，她抬起头来瞥了秦风一眼，见秦风正一脸坏笑地看着她，又不由咬牙切齿道：“我只是来买香蕉的。”
“豆腐干本来就是这么便宜！”苏糖傲娇地说道。
秦风一个激灵从床上蹦起来，匆匆洗了把脸，就火急火燎地出了门。
苏糖吹了吹还烫的烤串，咬下一口，不禁点了点头，夸赞道：“你这个手艺，确实还挺不错。”
他一边说着，已经把两串小排拿起来，就要往油锅里放。
靠着零零星星的客人，早上带出来的三百串食材，最后卖得只剩不到30串，九成的出货率，完全可以接受。
“你怎么现在才回家？”秦风微笑着问道。
苏糖不经脑子地脱口而出：“怎么不给我留一根啊？”说完之后，却立马就后悔了。
秦风说道：“今天出门太急，没来得及改。”
这些人可不比学生，每每一买就是二三十块，打八折的话，还是能剩下好几块钱的。
放学后15分钟，十八中后巷里的人流量达到了巅峰，秦风的烤串摊子被饥渴多时的学生们围了个水泄不通，摊子的熟客们满嘴口水地吃着久违的别具风味的牛肉饺子，短短20分钟，秦风带出来的招牌菜便销售一空。
安心地坐在小马扎上，拿出《货币战争》看第二遍，看了约莫十来分钟，摊子前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情人节八折，你还真是越来越像奸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