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情人节（上）
一把雨伞撑不了太大的范围，秦风回到家时，差不多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相比之下，秦建国就要幸福得多，这会儿才6点出头，周末双休的秦建国，依然睡得非常香甜。
生怕要包阳秦风下半生的毛佳宁，总算松了口气。
秦风换了身干净衣服，一如往常那样处理起了食材。不管今天是否要出摊，他花了将近700块钱买来的巨量食物，必须快点处理妥当，不然要是放过期了，这样的损失可不是秦风现在可以轻松承担的。
买完豆腐干，从菜市场出来，大雨非但没有变小，反而愈演愈烈地似要演变成洪水。
“这些事你就别问了，知道了也没用。”秦建国说着，拿上雨伞，匆匆就出了门。
“你这车子鸟枪换炮了啊，这个棚子一搭，感觉档次一下子就提高了。”毛佳宁颇为艳羡地看着秦风的推车，很是真诚地赞叹道。
“你是他……儿子？”
见厨房已经被秦风占领，秦建国在卫生间里磨蹭完毕后，径直就下了楼，吃早点去了。
秦风心说学生真是单纯，笑道：“你们多来捧捧场，我日子就好过了。”
“秦风，我还以为你不出来摆摊了呢！你怎么这么多天不来，偏偏挑个雨这么大的日子出来？”高一七班的同学罗丹华，见到秦风后马上跑了过来，跟在他身边的，还有另外两个同班同学，毛佳宁和赵建德。
“你爸呢？”
秦风淡淡一笑，道：“就算下冰雹也得干活啊，菜市场不也是照样开门么？”
“也对……”秦风目送秦建国走下楼梯，无奈地嘀咕道。
“谁会这么无聊啊？”
“这种促销对我根本没意义好不好……”
秦风奇怪道：“干嘛非得找你？”
“就是，量力而行嘛！”罗丹华大咧咧地接茬道。
秦风一头雾水，心说哪有周末临时通知加班的，转头看了眼屋外的滂沱大雨，可还是很理智地没多说废话，答应道：“好。”
“行了，开玩笑的，哪能真指望高一七班养活我啊！”秦风生怕毛佳宁心理出负担，赶紧打住道，“你们量力而行就好了，什么时候有闲钱又想吃了，那就来照顾我生意，烤串这东西上火，天天吃也不行。”
“今天回去加班？”秦建国也是有点傻眼，立马进屋，回拨了电话。
秦风微微笑道：“这不赶巧了嘛，第一天出摊就碰上下大雨。”
秦风弄到7点半，将最贵的肉类全都处理完毕，秦建国终于也起了床。
不一会儿，秦风就听到秦建国在屋里大声嚷嚷起来，似乎是跟领导或者主管之类的人吵起来了。秦建国这么大的反应，在秦风的印象中，这还是第一次。
严格意义上来讲，从十八中后巷经过的学生，全都属于秦风的熟客。反正在秦风的记忆中，路过他摊子前的每一个学生，在他之前短暂的半个月摆摊生涯中，全都有在他这消费过。
那头安静了2秒，问道：“是秦建国家吗？”
“出去吃早饭了。”
楼里早起的老人家们，这段日子已经习惯了秦风的动作，知晓秦风辍学摆摊的他们，见秦风暴雨天还这么勤快，从楼上下来，路过秦风家门口的时候，一个两个的，全都对秦风露出了很友善的微笑。
猪肉切丁油炸、牛肉切丁油炸、猪排切块油炸，秦风把房门开得很大，一大清早就弄楼道里充满了油腻的香味。
东瓯市市区的排水系统还算靠谱，大雨下了整整7个小时，积水居然才只淹没过脚面一两厘米。秦风穿着雨鞋，小心地推着地盘很低的推车在积水上行走，因为走得慢，来到十八中后巷的时候，距离下课已经有三五分钟了。
豆腐西施莞尔一笑，非常万金油地表扬了秦风一句：“你爸妈有你这么懂事的孩子，真是省心啊。”
“喂，你好。”秦风拿起电话道。
“是。”
“下这么大的雨，还要去摆摊啊？”半个多小时后，秦风来到进货的最后一站，苏糖的美女老妈将提前准备好的两斤豆腐干递给秦风，用一惯的温柔语气对秦风说道。
硕大的遮阳篷，让秦风的推车在下雨天显得很有存在感，推车刚一进巷子，就引起了学生们的注意。
挂了电话，秦风继续回厨房干活，十几分钟后，秦建国一进屋，秦风就对他道：“爸，你厂里有人打电话来，说让你马上回去加班？”
“对。”
凌晨时分，一场大雨不期而至。秦风早上5点被雨点敲打在铁皮屋棚上发出的噪声吵醒，睁开眼，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还好推车装了遮阳篷。
“爸，你到底哪里得罪那个厂长了啊？”秦风问道。
暴雨从来不是生意人偷懒的借口，简单的洗漱过后，秦风便在风雨交加中出门而去。
秦风恍然大悟，合着是故意的。
“一个工友被机器碾了，流水线上少了个人，我要去顶一下。”秦建国紧皱着眉头道。
不过还好，选择十八中后巷回家的学生依然还是很多。
秦建国去上班后，秦风继续干到9点半才停下来。早上3个半钟头，秦风不但串了将近500串烤串，还弄出来差不多400张饺子皮。但累得腰酸背疼的他，却没什么休息的功夫，匆匆将早上要用的300串食材点齐后打包进铝盘，再把剩余的食材和烤串放好，一眨眼，就已经是不得不出门的10点钟。因为周六早上的提高班，下课时间是10点半。
毛佳宁信以为真，感慨道：“你做生意也不容易啊……”
“等他回来你跟他说，让他马上回厂里加班。”
过了几分钟，秦建国一脸气急败坏地从屋里出来，一边穿鞋一边对秦风道：“小风，爸出去上班了，晚上回来给你带饭。”
秦建国青着脸道：“那个新来的厂长叫我去的。”
“出什么事了？”秦风问道。
秦风道：“情人节促销活动，你们和女朋友过来一起买，我就给打八折。”
“我哪来的女朋友？”
乌云压城的清晨，菜市场内一片灯火通明，由于买菜的人全都带了雨伞，买菜的人们不得不在行走间保持一定的距离，如此一来，菜市场不由显得比平时拥挤了不少。
外面雨还在下，不过比之前小了许多，已经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毛毛雨。
秦风一本正经地瞎说道：“去年赚的钱，全都拿来改装这辆车了。”
“叮铃铃铃……”秦建国前脚刚出门，家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诶，这是什么？情人节优惠，情侣消费八折？”赵建德终于发现了贴在车身上的粗制海报。
罗丹华、毛佳宁和赵建德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蛋疼的微笑。
秦风皱了皱眉头，有点担心这雨要是接着这么下下去，怕是今天的生意就要黄了。
秦风微微一皱眉，擦了擦手上的面粉，走进了秦建国的房间。
毛佳宁一听秦风这话，却是面露难色，为难地解释起来：“我平时零用钱也不多……”
这位卖豆腐的阿姨固然让他觉得亲切，可毕竟还没熟到什么都能说的地步。
秦风停顿了两秒，生生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