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舒南乔大概把屋子里物资清点了一下,就拿了洗脸架上的盆,盆里放四五个粗瓷大碗,又挎上那个尖底小锅,顺手抄了一块抹布,去到了小溪边。
她一边心不在焉地清洗,一边琢磨该怎么弄火,现在有落脚点了,不管是煮熟食物还是烧开水,都得有火。
差不多也就把容器里的灰尘都荡涤了一遍,舒南乔打算用小锅装壶水回去,洗脸盆拿来收集枇杷。
站起来就有点傻眼了,小锅来的时候可以挎着,接满水可挎不了了,盆又得端着。
最后把小锅放盆里,碗又放锅里,又装满了水才走。
舒南乔心想,幸好姑奶奶力气也大了。
捡满一盆枇杷后舒南乔还是愁生火的事情,看着枇杷嘴里也有些泛酸了,她真想吃肉……山里倒是有肉,就是怕自己成了别人的肉。
把铁锅挂回去的时候,倒是意外发现茅坑旁边还有一间小小的工具屋。有栏杆,栏杆下满开了一道槽,以前应该是用来养猪的,后面慢慢堆放了工具。
有锄头、斧子、锯条,木制的钉耙等等。都是很有用的东西,虽然有些生锈,但她可以磨一磨。
阳光直射下来,已经有点晒了,舒南乔出了一层薄汗。阳光照在斧子上,没生锈的铁面反射出刺眼的光。
舒南乔一拍脑袋,跑进右边最里间的房间,把梳妆台的每个抽屉都抽出来仔细查看,发现了一瓶半满的花露水,一些杂七杂八的护肤品瓶子。
找到了!一块镜子!
是圆圆的带着塑料边框可以放在桌上的那种老式镜子,裂成了几块,照出好几个舒南乔来。
舒南乔揣上镜子,去灶房抓了一把干燥的松针,到前坪里,清理出一块空地来。
她尽力调整镜子的角度,把反射的光斑对焦到松针上。
其实她也不确定行不行,以前看到的都是用放大镜生火,普通的镜子也许不够吧……
盯着看了老半天,果然松针上一点火星都没有冒出来……上手一摸,确实是热的,但也说不好是照热的还是晒热的……
果然不行吗……
舒南乔犹豫了一会儿,又去灶房把那几个矿泉水瓶子拿出来。
尽量用水清洁了一下,还有一些确实没办法清除的脏污只好放任不管,又装满水,再次回到前坪。
这次调整光斑费了好一会儿功夫。眼见着太阳都在慢慢偏移了,她心里有些着急。
矿泉水瓶子装上水后就是个凸透镜了,好几个凸透镜的焦点都聚集在松针上,她紧张盯着松针,用身子挡住可能从别的方向来的风。
约莫十多分钟,松针开始焦黑,舒南乔赶紧护住,轻轻地从旁边吹气。
终于出现了火星。
舒南乔小心翼翼护着这点火星回了灶房,已经在灶坑里架好了柴火。
好一通折腾,总算把火给烧上了,能喝一口热水了。
又学着以前嗲嗲教她的,把粗大的柴火搭起来挑高,保证能有足够的氧气支持燃烧,又在挑出来的空里放一把松针和一些略细的柴火。
等烧完水用火钳把大柴火挪一挪,只留一根在里边压住火,基本可以保证留有火种了。柴火没有充分燃烧剩下的炭可以燃好一会儿,冬天的时候可以铲出来取暖。
但现在用的都是屋子里留下来的柴火,最多也就能撑个几天,还是得进山砍柴。
还有村子里其他屋子里可能剩下的物资还得再搜刮一遍,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天天吃果子身体也撑不住,还是得想办法弄点肉。
舒南乔一件一件琢磨着,估摸着外面天色,应该是三四点的样子,拎着在屋子里翻翻找找找出来的两个很牢实的烤漆套色桶,提了两桶水回来,有这两桶水,能大概抹抹扫扫了。
今天被单床单没来得及洗,被子也没晒。
舒南乔一哂,稻草堆都睡过了,还嫌这点灰尘?
手脚麻利着把挨着灶房的那间房子打扫出来,把碗柜擦擦洗洗,又从衣柜里寻摸了一件灰色的圆领长袖和一条黑色松紧带的裤子,稍微擦了擦身子换了衣服,又把浸染了血迹的裤子和灰尘扑扑的卫衣浸泡上。
明天得去找找皂角树,她想。
-------------------------------------
说要找的皂角树舒南乔在村里找了一圈都没找着。可能是现在还没到结荚的时候,光看叶子舒南乔有些分辨不出来,等秋天再在村里转一转吧。
不过倒是在左边最里间卧室的床下面找到铺满了床底的茶麸饼。
这玩意儿黑不拉几的,外面还是一层稻草壳,所以舒南乔之前还以为是垫床的玩意儿。
茶麸饼还是舒南乔很小的时候看见姆妈做的东西了。山上摘了茶油果榨了油后剩下的渣滓,老人家舍不得丢,给收集起来压制成一个个圆盘,用稻草做壳捆起来,收藏好。
洗头时,掰一块茶麸下来,拿一块粗布裹上,泡在热水里,也搓一搓布包,等水的颜色变得又黑又浑浊,还起许多白色的小泡泡的时候,就可以垂头把一头长发都浸进去,慢慢清洗。
清洗完剩下的渣滓可以扔去堆肥。
舒南乔以前嫌茶麸水脏,不肯用来洗头,姆妈笑她小小年纪做精怪,要去用香波。那时候的姆妈还是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呢。
不过后来姆妈也“做精怪”了,茶麸饼洗头太过麻烦,而且姆妈后来年纪大了,剪了一头齐耳短发,更加习惯用洗发水,老家里的茶麸饼也许也随着老屋的翻修不知遗忘在哪个角落了吧。
这些茶麸饼倒是解了舒南乔的燃眉之急,去污能力很不错,裤子上只留下一些些痕迹了。
舒南乔又趁着大好天光去打了几桶水烧开洗了头发,又把被子床单也洗了一遍。她搬着一条竹制的小靠背椅子在前坪一边晒干头发一边梳通打结的地方,可花了她好一会儿功夫。
舒南乔从旁边杂草堆里扒拉出了几根晒脆了的竹竿,两两交叉,用草绳给它固定住了,放置在前坪里,又拿了一根又长又结实的竹竿放上去,就做成了一个简易的晾衣架,把被单和床单晒了上去。
怕撑不住,又去捡了几个石头把竹竿脚拦住,不让它往旁边溜。
还想晒晒被子,但是依法炮制的简易晾衣架可能撑不住被子的重量。舒南乔在工具房里翻找好一会儿,搬出来两个“木马”。
不是给小孩子骑着玩的那种木马,是用来劈柴、干木匠活的。两根三尺多长的比较粗的木头,在两尺高处垂直交叉,再用一根四尺多长的比较细的木头用榫卯构造穿过两根粗木头,三根木头固定得牢牢实实的,放在地上稳稳当当。
嗲嗲以前会些木工活,家里有两三个木马,一架上,把木头架在两个木马之间,就可以对木料进行操作了。不过后来木匠这个行业也越发衰落,嗲嗲本来就不是专业木匠,家里的木马也都渐渐沦至劈柴的器具。放置在那,柴火架上去,斧头一劈一扭,一块木头也就成了两块、三块方便烧火的柴火。
舒南乔想,有这个东西,劈柴还是能省些劲了,她还做好了直接空地劈柴的准备呢。
不过现在,两个木马并在一起,正好晾被子。舒南乔又罩了层塑料篷布,再铺上被子。被芯弄脏了可不好洗。
查看了一下留的火种和剩下的柴火,确定还能凑合个两三天后,舒南乔还是决定先搜刮一下其他屋子。
从半山腰一直到最下边的屋子,舒南乔现在鸟枪换炮了,提着把斧头招摇。
但出于一种很莫名其妙的怜惜之情,能用小刀撬开或者其他更加温和一些的办法打开的,舒南乔也不愿意用斧头。
还有一家,门户大开,堂屋有一具白骨呈往外奔逃的样子。
舒南乔叹口气,绕过去。
也许有人再也回不了家了,可又也许有人在这场灾难结束后还会重返故乡呢?
她更加放轻了动作。
这一轮搜刮,衣服被褥之类的就不用说了,几乎家家户户都找到了一些她能穿的,至于内裤她打算洗干净几件t恤自己简单裁剪缝补几件。一些针头线脑、剪刀菜刀、箩筐、蓑衣斗笠、厚实的棉手套之类零七八碎的东西找到不少,舒南乔全一股脑挑回了自己的窝。
还找到了几把蒲扇,估计是自己家做的,用蒲葵的叶子和柄制成,没有像市面上卖的一般细细缝了边,只粗略订了一层布,但还算轻便结实。
舒南乔美滋滋地带回去了,过段日子就该开始热起来了。
还有一个鱼篓,开口小肚子大,编得细细密密的,上头有一个竹编的把手。
可以换换食谱咯!
这两天果子可把舒南乔吃得够呛的。
在一家的仓库里还发现了很多包没有开封的加碘盐,还有一些装在大肚玻璃瓶里的香料,粗粗看了一下有八角、花椒、桂皮之类的。还有一罐老式的□□糖、一陶罐酒。
都是好东西,姆妈说啦,有盐吃很好,吃了才有力气。
不过最最惊喜的是,在搜寻的最后一户里,舒南乔都已经有些疲惫了,打算粗粗一扫就罢了的时候,发现了很多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