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回路惊奇
老屋里面一片黑乎乎,像个鬼洞,停下车来的习康和若有所思的土蛋都不敢太靠近。
原随在屋角点起一盏满是油污的煤油灯,却见傻子宽和疯子窄正在烧菜做饭。
宇唯心下又是一凛,原来小时候长辈不让他进这里面,却是傻子宽他们的住所。
“也不点盏灯。”
原随面带微笑,语气温和。
“能省则省。”傻子宽扭头回应,看到宇唯马上起身道,“来来来,忌命画家。”
这句不经意的话犹如纶音佛语,一下子令宇唯怔住,悄然的点醒记忆中的星海。
因为脑海里残留对螳螂画的观察,宇唯体内的忌命画诀突然高歌猛进地爆发。
疯子窄已在一张陈旧的满是刻痕的木桌上铺好纸笔,仿佛对宇唯的精神世界烂熟于心,早料到他会有这么一出。
虽然没能成为文韬奇才,让宇唯曾经写过的九篇忌命文成为绝响,但忌命文诀与忌命画诀集于一身,也让宇唯扳倒命运的枷锁有了新的转机。
因为至少有同一种属性的忌命诀不会被压制,这是铁律。
此刻宇唯的脑海里闪过几个画面,不由分说地扑到木桌上,提笔勾勒,美如山水,气撼九天。
所画的,却皆是刚刚在树下看到的活死徒和肥仔的场景。
宇唯好像是在完成一种使命般的作画,却又不同于例行公事的上班族,享受其中。
“这不是东方泽吗?”
傻子宽惊讶道。
宇唯再重新一看,如梦初醒,这就是那个被自己从冰窟窿里救出来的活门手下!
原来叫东方泽呀!是个人物。
可他为什么会帮斗奇派活死徒呢?而且按理说也没能那么快恢复身体吧?
给我调下东方泽的资料。宇唯习惯性地命令忌命册。
你确定?
不然呢?
还是算了吧,他终将推动忌命界的浩劫,与你遥相呼应。
什么意思?
透露太多,会遭天谴。
切。
宇唯画完之后感觉内心澄澈,呼吸均匀,怡然自得,开始观察周遭的布置摆设。
屋内环境十分简陋,除了靠小路一侧的墙上挂着一幅画,家徒四壁,像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农舍,但是傻子宽二人的居所,宇唯倒也不感意外。
这让他骨子里的以貌取人更加严重。
习康和土蛋见原随和宇唯在里面安然无恙,也早就跟了进来。
习康对那些摆在墙角的农具大感兴趣,比如锄头,犁,扁担,簸箕等,惊叹连连。
继而他又发现一张小木桌上,一个鸡蛋神奇地立在一根火柴上面,火柴的另一端居然能吊起一瓶啤酒。
土蛋则观赏各种关在笼子里的有趣的小动物,比如田鼠,兔子,树獭,狐猴等,啧啧称叹。
又看向傻子宽,用手摸了下大蒜,竟然轻松地将放在碗中的蛋黄轻松提起。
疯子窄正用一根吸管轻松地将土豆穿透,但土蛋怎么试都不行……
“我们从香蕉林附近的树上取得鸟蛋6颗,只是蛋壳有些破裂,还望二老指点援救。”
原随的语言质朴,语气却真诚。
“拿胶布粘一下,将它们放在恒温干燥的地方便是,但这并不能保证它们不会夭折,只能这样。”
傻子宽往炉灶里添了添木柴,里面的火更旺了,才友情提示道。
由于光线昏暗,宇唯看不清墙上那幅画画的是什么,而他也并不太好奇,在这黑不隆冬之地能有什么。
宇唯又想作画,描绘出这间屋子内部的大体构造,眼里黄光一闪,便即描摹起来。
哪知疯子窄迅速将画纸抽走道:“野心不小,别再画啦,再画就疯啦。”
宇唯的灵感忽然戛然而止,有些无所适从。
“我们赶快回去了。”
原随催促道。
就在宇唯刚要跨出老屋的瞬间,感觉背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便听到一个闷葫芦一样的声音:“这么快让忌命之子发现我们这,合适吗?”
又仿佛在哪听过,这让宇唯抓狂,他一回头,发现那些物体都好像移动跳跃着,目送他们离开。
这里?有万物国的子民?宇唯不由得心惊……
“欢迎忌命之子造访万物屋,有空常来。”
众物齐声道。
宇唯摆了摆手,只想快点离开这鬼地方,让傻子宽他们见鬼去吧。
他们又出发,路上习康和土蛋欢呼雀跃,还想着再回老屋玩。
经过玉霖别庄的后门,宇唯看了数眼空荡荡的小木棚,不见老猎犬的身影,有些失落。
“这里我就守了几夜,没办法,本来不想熬夜的,可是现在缺钱啊。”
原随心神不定道。
“怎么了?随叔。”
“唉,没事。”
“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我尽全力帮你。”
“宇唯你有这份心就好,叔叔就很开心了。”
“忌命之子,我叔他……”
土蛋刚说到这就被原随打断了。
“土蛋,你可千万别胡说八道,别给宇唯添麻烦。”
看来原随果然有事,如若不了解清楚,恐怕不得不防,宇唯心思深沉,性子却又浮躁,是个矛盾体。
宇唯又看到大门紧闭的玉霖别庄,萧瑟肃穆,再消失在他们的背后。
走到老爷宫前的时候,行人稀少。
已是晚上6点时分,这白昼已是越来越长,天上的星星和月亮还未显现,残阳又隐在云层背后,一枝独秀的路灯闪闪灭灭,好似危机四伏。
“牧宇唯!你把我弟弟抓哪去啦?”
前路中央站着一个短发打扮,姿容秀丽绝俗的女子,泪盈于眶道。
“依纯……”
宇唯顿时语塞。
“哇,这个姐姐好漂亮。”
习康直抒胸臆道。
“她可是忌命之子的克星,女魔头。”
土蛋这些天在坊间听说宇唯的各种事迹,已是坚定不移地与宇唯站在同一战线,宇唯的敌人便是他的敌人。
“你……会……”
依纯卑微得几乎说起了唇语,从依纯的语言神态举止宇唯判断她恢复了正常,便大胆道:“你弟弟绑架村孩,又畏罪潜逃,没报署抓他已是网开一面,至于你父亲的事情,还请节哀。”
“你会回来吗?”
依纯终于大胆地说出了这句酝酿已久早在心底重复千百遍的话。
“行啊,做宇唯的三老婆还是四老婆?”
原随虽仍有忠义堂的遗风,但到他这一代已只是一个朴实厚道的包工头,庄稼汉,也说出如此离经叛道的话,着实让宇唯有些吃惊。
原来这几天原随为卓氏一族打零工被依纯认出,当即被痛打一顿钱也不发,导致今天只能在五巷七座的庭院借乡亲的烧烤炉卖烤肉。
原随曾见过宇唯在刺于镇与依纯的纠葛,当时他明显偏向芸庄,再加上那天奕林夺万迁君庐后,原随那善良憨厚的老实人形象在乡亲们的茶余饭后深入人心,所以依纯一直怀恨在心。
至于原随为什么去卓氏一族打零工?实乃走投无路的无奈之举,毕竟麒北村裁记酒四走马上任不久,忌命界百业待兴,原随急需用钱,而守命忌中心入口的好差事又被宇唯的惊人之举搅黄了,想着卓氏一族高薪,只好厚着脸皮混入其中。
“你个没钱没人没势的乡巴佬,还有脸在这里叫嚣!来人,把他拉到路边打残为止。”
依纯又耍起她的大小姐脾气。
“依纯,有话好说!”
宇唯一着急,就近将土蛋和习康拉进了狭刀里。
埋伏在老爷宫附近的卓氏一族手下猱身而上,然而原随却仍面不改色,挥动起笨拙的拳头,虽虎背熊腰,但也兵败如山倒。
那狭刀十分灵活,在宇唯用念绕口令的方式下绕着随叔旋转,划伤了几个手下,将他们狠狠逼退,从一开始就立于不败之地。
“狭刀!又是芸庄那个贱人!给我上蜈蚣钳!”
依纯气急败坏,近乎于丧心病狂道。
那左摇右摆,触须抓垂于地的蜈蚣钳开始在地面蠢蠢欲动,很快将原随包围,在那钳上涂有剧毒,只要稍被碰到,立时麻醉,体质稍弱更可能当场晕倒猝死。
就算狭刀再锋利,也不可能一直在地面拖着绕,哪怕绕得完美,蜈蚣钳也可以在人为控制下飞扑而起。
当初夺万迁君庐奕林为何不用就是考虑到夺下君庐十拿九稳,但沾了命案却大为不祥。
此刻原随已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但仍铁了心反抗到底,大声怒吼,将老爷宫附近的居民都吵到难以忍受,探头探脑地在街头巷尾观望。
宇唯只好在狭刀里用尽全力,利用太极怪圈的那股吸劲,将人高马大的原随也吸了进去。
这时峡谷已地动山摇,但宇唯已顾不了那么多,想控制狭刀穿越人海,再从长计议,他实在不想与依纯有矛盾,至少此刻不想。
可是当一道闪光划过依纯身侧时,花雨成疯诀的疯魔阵爆发,宇唯被拉出了狭刀,只看着狭刀孤零零地有所减速地向远方飞去。
宇唯长舒一口气,他有恃无恐,依纯不敢对他怎样,但他还是警惕地想使用五行瞳,居然无效!
刚这样想,疯魔阵便狂吸数十名打手,分处各个要塞,其中一名在宇唯面前的一招菩提倒挂便向他头顶劈来,宇唯右掌向上一托,劲力疾吐,却只做试探之用,一触即收。
果然那倒挂的力道有如千斤坠,若全力抵挡会被直接劈伤,宇唯当即使出盲拳的无影神功,而凌隆锤则听到了宇唯感应大法的指挥,守住他的左右后腰,以防敌人前后夹击。
无影神功的奇妙之处就在于,身体能像影子一样避开各种实体攻击,再随心所欲的无缝衔接上。
前天为躲开生噬刀的乱砍乱伐宇唯无意识地使用过一次,他也渐渐发现,无影神功注重躲避,不在进攻,所以应付依纯刚好,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宇唯已完美地出现在打手身后,凌隆锤也打了个旋以防打手异动,那倒挂则没能收住,砸向地面,只听得砰的一声,土路上为之一震,出现一个坑,并向坑四周崩出裂痕。
依纯就在眼前,宇唯想上前向她解释,亦或吐露衷肠一番,左右两边的飞毛腿立即铲来。
而身后那打手已将内力汇聚于肘部,一个曲臂回旋欲横扫宇唯,宇唯赶紧下蹲,用凌隆锤尝试打手的肘劲,形成一个记忆点。
就在宇唯趁着肘部回收,准备飘跃丈许,躲开左右飞毛腿之际,那名打手却像只野驴蹬腿般锲而不舍地又向后一踢,真是甫脱狮吻,又入虎口。
这招出其不意见效极快,宇唯只觉右大腿与被踢烂的凌隆锤重重一碰,一股刺骨的疼痛席卷全身,让他的右大腿彻底麻了。
宇唯灵机一变,忍着疼痛在原地使出跪斩悬,将两腿铲以及收好蹬腿稍做调整的打手弹出数米,总算解了一时之困。
紧接着宇唯用冲锋魔笛与人山人海,本体“嗖”的一下子飙到依纯面前,六个虚体分布疯魔阵各处,欲解被动之围,好有安身之所。
这疯魔阵说奇也奇,说怪倒却不怪,各种幻诀,瞳术对它无效,由肉搏实战打出的招数和功诀则有效。
此刻依纯凝神运息,紧闭双眼,较为理智地调兵遣将,想要挫伤宇唯的锐气,别让他总以为自己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