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先天器胚
宋恒挠了挠头，脸上又露出熟悉的腼腆，道：
“我只是妄自猜测。”
“若是我身上还有什么优点，那或许就是背景清楚，不懂得人情世故，做事全凭律法。”
“你们费劲心思培养我，很大可能只是想要让我做一把刀，将那些有背景的犯人不再逍遥法外。”
“尤其是今晚”
宋恒话未说完，姒止渊便接道：
“尤其是今晚，你两次面对自己无法对抗的敌人，我都及时出现替你解围，这几乎已经让你确定了自己内心所想，是吗？”
姒止渊的语气平淡，让人完全听不出喜怒。
宋恒只能尴尬一笑，点了点头，算是确认了他说的话。
姒止渊见状又轻轻摇头，道：
“具体的情况我还不便与你多说，但还是那句话，
“我从未高估过你，只是你小瞧了自己。”
宋恒双目微凝，姒止渊这话实在不能细想。
姒止渊也没有与他再解释的意思，只是转移话题道：
“至于你所说的对有些人放纵，顾忌他们的背景只是一方面，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刑狱司刻意为之。”
这话听得更为惊人，宋恒转头看向姒止渊，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从大夏初立，刑狱司代表的便是律法的公正与严格。
可如今姒止渊作为刑狱司统领，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姒止渊对宋恒的表现并不意外，这话任谁听来都太过惊人。
姒止渊并不急着解释，而是接着问道：
“在你心中，觉得刑狱司如何？”
“我想听实话。”
宋恒双眉微皱，手指摩挲着鼻子，沉吟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很不错。”
“尤其是近些年刑狱司的大不如前后，开始以囚狱中的犯人来作为官员的奖励机制，”
“这世上几乎没有人会永远保持心中的正义，但永远会有人为了自己的欲望将自己伪装成更多人愿意看到的样子。”
“只要能保证囚狱中的犯人皆是有罪之人，那这奖励可以说没有一丝纰漏。”
姒止渊点点头，脸上的表情仍是一片云淡风轻，也并未对宋恒这观点作出评价，而是道：
“还有吗？”
宋恒摇头道：
“剩下的秉公执法，除恶务尽这些，我觉得都是执法机关最基本的东西，能做到是应该的，不该被当做优点夸赞。”
见宋恒说这话便没了继续的意思，姒止渊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叹道：
“你就没有觉得刑狱司的存在有何问题吗？”
听到这话，宋恒果断地摇了摇头，道：
“恕卑职愚钝，并未想到这些。”
姒止渊目光落在宋恒的脸上，只看到了一脸的坦荡与钦佩，不见丝毫谄媚之色。
姒止渊心中松了口气，暗道还好。
宋恒年纪尚幼，看不到这背后的隐患也属正常，只要不是学的只会阿谀奉承便好。
弄清楚这点，姒止渊脸上也多了抹笑意，耐心的解释道：
“你不觉得在某些方面，刑狱司的权势太大了吗？”
“就比如今天，你明明已有九成九的把握，那小姑娘就在范家之中，”
“你完全可以直接将范家的高手击毙，再以性命威胁剩下的人将这小姑娘交出来，”
“只要最后从范家中找到人，这样先斩后奏的行为完全也是合法的，”
“你为何不这样做，而是在他们承认后才下死手呢？”
这问题问的宋恒一愣，思索片刻后便也明白了姒止渊话中的意思。
姒止渊见他露出恍然之情，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孩子果然聪慧，孺子可教也。
宋恒眉头微皱，一下又想起了自己刚才夸赞的话，只觉得面皮有些发烫。
这在他口中没有纰漏的奖励机制，背后却藏着极为可怕的隐患。
一旦刑狱司中有人被冲昏了头脑，完全可以仗着权势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还是刚才的事情，换成刑狱司中别的人，若是与某一家有私仇，也可直接打上门去，将这一家人尽数屠杀后，只要能有他们作恶的证据，自己便不会有事。
可既然人都已死光，这证据还不是随意安排。
宋恒现在还能够保证自己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但其他人呢，
宋恒只想到了人性光辉的一面，但他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人自出生起，就不会是善良的。
只有经过后天的引导与教育，才能使人性向好的一面发展。
可即便如此，这世上也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哪怕是圣人，心中也难免会有不好的想法。
只是圣人意志坚定，能一直将这些想法压抑在心中。
可茫茫人海，人族在岁月长河中不知已存在了多久，像这样的圣人，或许连一手之数都无法凑齐。
宋恒现在只觉得这奖励太过危险，提出这想法的人也并不是天才，而是疯子。
姒止渊一直注意着宋恒的神情，见他脸上露出后怕，才笑着开口安慰道：
“你可以放心，起码到目前为止，刑狱司中的人都还能坚守住心中的底线。”
“囚狱中的犯人虽说有几个的确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但也都是自愿进去。”
宋恒心中更是费解，皱眉问道：
“王爷，您既然已知道其中隐患，为何还要坚持实施呢？”
姒止渊脸上泛起一丝无奈的笑，道：
“这原因有很多，一方面是因为提出这奖励的人我们不太好拒绝；”
“还有一方面原因，也是因为我们想借此机会来告诉那些人，”
“如今的刑狱司已不再是以前了，现在的人也都不像以前那般懂得克制与奉献。”
“这道理只靠嘴说是说服不了他们的，只有让他们自己看到这样下去的可怕后果，他们才能够醒悟。”
宋恒大概懂了他的意思。
对姒止渊口中的“那些人”也有个大概的猜测。
在这个世界，哪怕是普通的灵海境界都能轻松活过百岁以上，
这偌大的大夏皇朝，自然会有活了上千年的老家伙们。
姒止渊说完，又抬手轻轻拍了拍宋恒的肩膀，笑道：
“这些对你来说还有些遥远，也与你无关。”
“你仍旧可以按照自己的本心做事，只是过了今夜，可不会再有人一直跟在你的身后保护你的安全。”
“再遇到像景澄和范金元这样远超你现在实力能应付的对手，也不会再有人替你兜底。”
“当然，若是查案遇到了阻力，还是可以向刑狱司中求援，”
“但类似今天这样不是刑狱司指派的案件，便只能靠你自己。”
宋恒用力点了点头，道：
“王爷放心，我以后管闲事之前，一定先探明他们的背景。”
“若是超出我能力范围，那我便先到刑狱司中报案。”
“哈哈哈。”
姒止渊大笑几声，也未再多说什么，只是又拍了拍宋恒的肩膀，身体便从原地缓缓消失。
宋恒微微躬身，待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却也并未急着离开，而是又盘坐在低头，心中唤出了系统。
在他与姒止渊刚到这片荒地时，系统的声音便再耳边响起。
只是宋恒那时还要准备应付姒止渊，倒是没有时间查看。
这时在心中藏了许久的疑惑解开，姒止渊也已离开，宋恒自然该看看系统又给了什么好东西。
“宿主面对强权不为所惧，坚守心中正义，”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浩然正气歌，洗髓丹2，聚气散2，先天器胚1。”
听到系统不带一丝感情的机械声音响起，宋恒心中却感觉充满了温暖。
这样的声音最好每天都能响个十遍八遍，那他睡觉恐怕都会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