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目的
范金元不屑的瞥了宋恒一眼,道:
“我就在这里站着,要是动一下,以后就是你养的。”
被如此挑衅,宋恒自不会再忍耐。
“唉。”
他从怀中摸出狴犴令牌,正准备发出信号,让刑狱司中派人前来抓捕,一道叹息声却突然在传传遍整间屋子。
这声音响起的极为突然,不仅宋恒没有丝毫察觉,就连满脸怒气的范金元都有些失神。
以他的实力,都未察觉到有人靠近。
叹息声落下,姒止渊的身影竟是缓缓出现在屋子正中,宋恒和范金元对峙的中心。
眼见是他,范金元当即面露疑惑。
而宋恒脸上却不见意外之色,躬身行礼道:
“见过五王爷。”
只是他的身子刚刚弯下,姒止渊便在伸手在半空中虚抬,将宋恒的身子扶起,道:
“我与你说过,刑狱司中无需这么多的礼数。”
宋恒赶忙应道:
“是。”
宋恒已站直身子,另一边的范金元却显然不会有这好运。
在姒止渊出现的一瞬,他脸上的怒气顷刻间便消失不见,膝盖一弯便跪倒在地上。
不论是行动还是神态,都完美表现出他对姒止渊这位王爷的恐惧。
可姒止渊却连看都未看他一眼,目光只是落在宋恒身上,带着熟悉的复杂,片刻后才道:
“你似乎并不意外我的出现?”
宋恒无声笑笑,道:
“卑职只是斗胆猜到。”
姒止渊点了点头,道:
“你很聪明。”
这话的内容虽是夸赞,但姒止渊的语气中却听不出任何情绪。
宋恒也未急着回应,只是露出个腼腆的笑容。
看着宋恒嘴角的笑意,姒止渊又重重叹了声,也不去看范金元,只是道:
“今日之事就这样算了吧。”
宋恒眉头微皱,但也未出言反驳,只是道:
“范家强抢民女,欺压良民。”
“范家十几岁的孩子便敢在学堂中打断同学双腿,这家中大人不但没有处罚,还毫无悔过之心。”
“不仅对伤者没有丝毫赔偿,其家人没钱医治,求上门来时还被肆意羞辱,甚至将人家的女儿抓走。”
“这可是在京城,皇上脚下。”
“若是如此轻易放过他们,影响的不仅是我刑狱司的名声,更是皇上的威信啊。”
姒止渊似是没想到宋恒会说出这样的话,先是一愣,但随即便回过神来,嘴角也露出一抹笑意,道:
“你说的有理。”
说着才转过身,看向跪在地上的范金元,语气平淡的道:
“你说呢?”
范金元面色苍白,冷汗从额头不断落下,叩头道:
“宋大人说的是,范家如此行径,实在是罪大恶极,其性质恶劣,远超寻常罪人。”
“下官觉得可加重处罚,夷其三族。”
“至于另外几家,下官觉得只满门抄斩便可。”
姒止渊点了点头,道: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办。”
“结束后写一份总结交到刑狱司便可。”
听到这话,范金元松了口气,脸上总算有了丝血色。
作出决定,姒止渊又转头看向宋恒,道:
“你觉得如何?”
宋恒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在这时出言反驳,道:
“全凭王爷做主。”
“只是”
听到宋恒没有追根究底,范金元心算是彻底放下,可宋恒的“只是”二字,却又瞬间令他的心提了起来。
姒止渊也挑了挑眉,又望向宋恒,道:
“只是什么?”
宋恒转头望了眼还未搞清楚状况的王秋芳和卢雪,接着道:
“回王爷,这一家平白受其无妄之灾,卑职觉得是否该给他们些补偿。”
“这妇人的丈夫常年卧病在床,而今家中唯一男丁双腿又被打断,日后恐怕维持生计都属难事。”
这次无需姒止渊发话,范金元立马开口,道:
“宋大人放心,除这几家抄家所得银两,我手中还有千年人参一对,也一并送于他们。”
“虽未必能使其伤势彻底痊愈,但也绝对能保住其性命。”
听到这话,宋恒不由愣了一下,先是扭头看向姒止渊,见他表情没有异样,才点头道:
“东西送至我院中即可。”
听到宋恒如此说,范金元也颇为意外,抬起头小心的看了眼姒止渊,见他未有不满之色才赶忙应下,
“宋大人放心。”
两人商讨完毕,姒止渊才开口道:
“这事便如此,我们先走吧。”
“范大人,你处理好这些。”
“我相信以你的为人,应该做不出徇私枉法之事。”
范金元又磕了个头,道:
“请王爷放心,下官必不敢如此。”
“嗯。”
姒止渊轻轻点头,而后便转身离开。
宋恒无视了范金元看向自己的那凶狠的目光,带着王秋芳和卢雪跟上。
屋外的范家之人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眼见范金元气势汹汹的冲进去,还能让他们安然走出,自然也不敢说些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
夜已深,皎洁的月光高挂夜空,散发着纯净的光芒,似是在洗涤着大地上的污浊。
姒止渊走出范家,继续向城外的方向而行,最终在一处田埂停下脚步,直接蹲在地头。
宋恒见状犹豫片刻,抬手示意王秋芳和卢雪停下,自己跟了上去,在姒止渊身旁蹲下。
如今七月已过一半,正是玉米成熟的时候。
可眼前这片土地却是光秃秃一片,似乎已荒废许久。
姒止渊也不说话,只是望着眼前的土地怔怔出神。
宋恒心中虽藏着疑惑,但也未急着发问。
过了好一会儿,夜更深,明月也已从夜空正中偏移,姒止渊才重重叹了一声,道:
“你是不是很疑惑,我明知道范金元有罪,为何还要饶过他?”
宋恒点了点头,道:
“这似乎与刑狱司的宗旨并不相符。”
姒止渊转过头深深看了他一眼,道:
“那你当时为何不提出质疑?”
“我本以为你会以死直谏,一定要秉公执法。”
宋恒无声笑笑,接着道:
“看来王爷还是高看了我。”
姒止渊也嘴角也勾起一抹笑意,道:
“我从未高估你,而是你小瞧了自己。”
“我猜猜,你是否认为从你进京开始,便是一场阴谋?”
姒止渊主动提起这些,宋恒也不再遮掩,反问道:
“难道不是吗?”
姒止渊并未急着回应,而是道:
“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
宋恒应道:
“卑职只是斗胆猜测,若有不当之处,还请王爷见谅。”
姒止渊道:
“但说无妨。”
宋恒这才道:
“从开始时,我便觉得这事有些夸张。”
“从偏远小镇调入京城,还是直接进入刑狱司,这简直就跟天上掉馅饼一样。”
“所以开始时我处处小心,事事在意,生怕做错了什么。”
“最开始的一月,倒的确是风平浪静,我本来已放松了警惕,真要觉得自己只是运气好罢了。”
“可囚狱的七天,却足以让我确定,我能够进京,绝对不只是简单的好运。”
“分给我的那间牢房实在是太过刻意,就算是我有天地眷顾,也不可能什么好事都落到我头上。”
“更别提还是这样的机缘。”
“而囚狱外,梁统领对我说的话更是将我的怀疑直接变为事实。”
“我唯一的疑惑,便只剩了你们这样做的目的。”
“我不过只是乡野小镇中的孤儿,你们费尽心机将我弄到京城,又送来如此多的福利,到底是为了什么?”
事到如今,姒止渊也不会否认,顺着他的话风道:
“所以你便装出一副横冲直撞的样子,想要借此来试探我们,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