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焐热不了她荒凉的心
乔欣妍的每一条控诉都在乔疏絮这里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裘淑媛却怒火未消，似是而非地说了一句：“你总有那么多理由。”
“要是你学会多关心关心妹妹，会有这么多误会吗？”
乔疏絮喉间一哽，苦涩不已，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她盯着脚尖，一言不发地听着裘淑媛数落。
裘淑媛说了什么，乔疏絮好像听不清了，整个人还处于恍惚的状态。
裘淑媛从走廊离开时，忽然记起了什么，她脚步一顿，扭头对着乔疏絮，色厉内荏。
“还有，记得离裴总远点儿。”
不等乔疏絮回答，人已经径直离开。
乔疏絮推开走廊的窗户，一阵热气瞬间袭来，让人热得掉汗的温度也焐热不了她荒凉的心。
一冷一热，明明会让人难受，她却通过这种折磨身体的刺激得到了解救。
视线没有聚焦地站了一会儿，她去套房换下了礼服。
宴会尚未结束，她默默地离开酒店。
不打算让司机过来接，也不打算回家，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立刻飞往英国。
她像失魂落魄的游魂，晃荡在人间。
许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撞上了人无意识地道歉。
“不好意思。”
就像是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被植入某种命令，等待触发时就会自动开启相应的行为模式。
乔疏絮没看是谁，往一旁挪动， 埋头打算接着往前走。
擦肩而过的刹那，手腕被人捏住，熟悉的声音试图唤醒她沮丧低迷的灵魂：“要去哪？我送你。”
她缓缓抬起头来，苦涩地笑意浮现在脸上，摇了摇头。
裴景延几乎是立刻注意到了她脸颊上突兀的手掌印，那样精致的一张白皙面庞，究竟是谁破坏了美好。
她的眼角泛红，就像是涂抹了胭脂，是谁让她那么难过？
裴景延的心揪在一起，他双手珍视地捧起她的脸颊。
“是谁打的，可以告诉我吗？”他就像是自家小孩受了欺负的家长，小心谨慎地还原现场。
乔疏絮没有回答，因为裘淑媛从走廊离开时的话语还回荡在耳畔。
她从小到大没有忤逆过母亲，这也是母亲第一次这么生气打她巴掌，她本能地听从她的命令。
“别管我。”
乔疏絮抽回了自己的手腕，加快了脚底的步伐离去。
裴景延了解过，乔疏絮的人际关系简单，与人相处时优雅大方。
按理说， 这样的性格不容易得罪人，就算得罪了，她乔家大小姐的身份也是一张挡箭牌。
他仔细回忆与乔疏絮分开时的画面。
那时，他们跳完了一支舞，从舞池中央退下，刚说两句话，便有人叫走了她……
是她的母亲让人叫走了她。
裴景延眉眼间划过一抹狠戾，即使猜测到了是谁动的手，仍然想要看到证据证实他的判断。
回到酒店楼上的某间套房，陈勤很快将那名侍应生带了过来。
裴景延指尖衔着一支点燃的烟，朝着烟灰缸掸了两下，眯起眼睛又吸了一口，享受着尼古丁带给神经的抚慰。
“你带着乔小姐去了哪？”
侍应生双手交叠在身前，不敢抬头，一五一十地将裘夫人的话一字不漏地重复。
只能肯定是裘夫人带走的她，带去了走廊，其他关键的信息基本没有。
裴景延眯起了眼睛，看着就要发怒。
侍应生小心翼翼地抬眼，很快又收回了目光，额角的汗不受控制地往下冒，他逼迫自己回忆所有的细节，生怕裴总一个不开心自己要受到惩罚。
“裴……裴总，”侍应生慌慌张张，“虽然听不到裘夫人说了什么，但我还没有走远，就听到了非常响亮的声音。”
“我们这一行，就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我没敢回头，但可以肯定是听到了。”
“很像巴掌的声音，对……就是巴掌声音。”
脱口而出的刹那，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嘴巴，也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判断出了错，怎么可能是巴掌声音呢？
可是，安静走廊里，突兀的响声，格外清晰……
他不敢再看裴景延的神色，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努力找补。
“我们酒店的安保能力数一数二，走廊……对……走廊也是有监控的。”
裴景延淡漠的眼眸扫了一眼陈勤，陈勤立马退出了套房，去找了酒店的经理。
套房里安静的出奇，香烟燃烧的颗粒在灯光照射下，悬浮上升，模糊了裴景延的面庞。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着什么。
侍应生战战兢兢地等候，听从发落。
终于，裴景延随意地抬了下手，“可以离开了。”
侍应生忙不迭地退出了房门。
监控室，与侍应生不同的是，经理的心情格外不错。
听那位陈姓助理说，裴总有事需要帮忙，经理自认为攀上了裴总，兴许裴总一高兴，自己在酒店的地位也会再提高一些。
只是要查看监控录像而已，像这样的大人物，指不定有什么保密珍贵的物品遗失，他可不能怠慢。
去了监控室，陈勤估摸着侍应生口述的时间，将监控往回倒。
那一个巴掌不留情面落下的时候，陈勤的心都提了起来。
他看着都不忍心，这要是裴总看到了，岂不是会更加心疼。
一旁的经理虽然诧异，但他更明白，这样的事情应该烂在肚子里。
找到了监控录像，陈勤还是礼貌地问了经理，“可否拷贝一份。”
经理大手一挥，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小事一桩，没有为难，没有推脱， 干脆地答应了他。
等录像拷贝完毕，陈勤立刻赶往了套房。
裴景延望着笔记本屏幕上的画面，当那用了十足力气的巴掌落在乔疏絮的脸上时，他沉默地闭上了眼眸。
那一巴掌猝不及防，又快又狠，哪怕是他不忍直视，也无法抹去那个画面。
酒店的监控采用的是最新的设备，酒店走廊又那么安静，即使闭上了眼睛，清脆的响声还是不停地在耳畔回荡。
再睁开眼眸时，裴景延一向淡漠深邃的眼眶里竟然浮现了一抹殷红。
走廊里母女俩的对话，他听得分明。
至此，他才明白，一向温柔的女人，为何说了那一句“别管我”。
电脑屏幕里的回放画面早已结束，裴景延仰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指尖的香烟即将燃烧殆尽，忽明忽暗的烟头开始亲吻修长分明的指骨。
夹着香烟的人骤然收紧力道，感受灼烧皮肤的微弱痛感。
最终，香烟熄灭在指腹之间。